開門營業第八天
夜漸深,山寨里喝酒吃肉的土匪們慢慢地都醉了,一個個倒在地上躺著,鼾聲四起。
長木桌上,杯盤狼藉,林平之剛把臉上的偽裝去掉,在房間里呆著覺得透不過氣,也睡不著,便走到山寨門口去透透氣。
夜黑風高,山裡頭晚上天氣冷,風呼呼地吹,暗沉的天空上只能看見幾顆星星,月亮不知去蹤。
他抬頭看著天,心裡頭有些惘然,不知道爹娘現在怎麼樣了?青城派的人有沒有虐待他們?
想著想著,他忽然想起那一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手指早已不自覺地摸向懷裡,銀白色的名片出現在眼前,上面人生書吧四個字筆走龍蛇,說不出的寫意風流。
自從那天晚上神奇地走入那家書吧后,他去過那郊外幾次,愣是沒找到地方。
如果不是懷裡的《蠱師》和這張名片的存在,他幾乎都要以為這是自己的一場夢。
一陣風忽然吹了過來,將名片捲走。
林平之下意識地追了過去,伸出手想抓住那張銀白色的名片。
「歡迎光臨。」宴笑坐在吧台後面,他正在做一杯咖啡,虹吸壺裡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褐色咖啡,空氣中散發著濃郁的咖啡豆的香味。
當他回過頭,看見來人的時候,宴笑的眉頭微微向上挑了挑,露出一個感到驚訝和驚喜的表情,「原來是你。」
「是我,掌柜您還認得我?」林平之在見識過那本《蠱師》的本事後,對宴笑的來歷越發不敢揣測。
能隨便將這樣一本威力無窮而又可怕,可怖的書隨便送給一個路人,這樣的人絕對是位大人物。
「當然。」宴笑唇角勾起,笑了笑,沖著林平之點了下頭,「請坐吧。」
「謝謝。」林平之有些拘謹地走到吧台前面的高腳椅上坐下,宴笑背對著他,從容自在地繼續磨著咖啡,嘴上邊問道:「今晚上店裡頭沒有簡餐了,只有飲品可以點,你想要喝點兒什麼嗎?」
林平之的眼神落在桌面上的菜單顯示屏上,他遲疑片刻,對那上面種類繁多的咖啡感到有些困惑,雖然他不知道咖啡是什麼,但菜單上附帶著的圖片他是能看得懂的,「隨便都可以,客隨主便。」
宴笑道了聲好,剛好他煮咖啡煮的多了一份,有人消耗掉也好。
宴笑回答完后,便沒有再搭理林平之,他一向風格如此,店裡頭的客人都知道這位店主是看著親近實際上很是不近人情,倘若他有心搭理你,那是一回事,若是他對你不感興趣,那即便你長相如何,身家如何,他都不帶多看一眼。
比如說,曾經有那麼個富二代吧,浪蕩人間,萬草從中過,片葉不沾身,圈裡頭不知多少1,0為他要死要活,被朋友帶了到人生書吧喝了幾回咖啡后,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線,就看上了宴笑,死皮賴臉各種追求,這可把謝鳩醋得半死,私底下各種酷刑都準備了好幾套了,要這麼說吧,要不是宴笑不準謝鳩隨便殺人,不然這會子,橫店又多了一個不明不白失蹤的人了。
都說老房子著火那叫一發不可收拾,這花心浪蕩的人一旦動心,那是真的可怕,每日來店裡是其次,隔三差五贈送各種奢侈品禮物,小到鑽石胸針,大到阿斯頓馬丁這樣的跑車,碰到宴笑生日,愣是包下了橫店的公交車、地鐵、飛機等廣告位,這下可把橫店的0們激動瘋了,這要是一個鋼鐵直男,碰到這樣的陣仗,估計這會子都已經學會好幾種姿勢了。
可宴笑愣是連正眼都沒帶瞧過一眼,人來喝咖啡他就由著,送東西,他一樣都不要。
最後,那富二代實在是沒辦法了,託了顧白柳這層關係想同宴笑坐下來好好談談,宴笑也無所謂,見了面后,只是說我要找人,那就找比我強的,你隨便挑件事,如果能贏我,你想怎麼著都成。
那富二代激動得眼睛瞬間就紅了,知道宴笑廚藝好,想來想去,自己就飆車這本事有把握。
宴笑也不推辭,直接點頭,開了輛普通的本田,就同那富二代上了山。
那天晚上,雅閣本田的車尾燈幾乎都成了富二代的噩夢,車速飆到180,收到消息趕來的路人們看著這沿途傳送過來的視頻,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尤其是最後那個飄逸甩尾,車輪子都在地上擦出火花來了,幾乎只差一CM車子就要翻滾到山下,但這輛車卻像是一隻被馴服的野獸,老老實實地被主人勒住韁繩。
到達終點線的時候,那富二代停下車,整個人精神都恍惚了,他打開車門,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從車上走下來的宴笑,黑色西裝褲下包裹的大長腿筆直修長,宴笑嘴裡叼著煙,猩紅的火點一明一滅,他抓了下被汗水打濕了的頭髮,臉上仍然帶著笑,卻散發著一股居高臨下,叫人恐懼的氣勢。
打從那之後,富二代就沒在橫店面前露面了。
至於想要追求宴笑的那些狂蜂浪蝶,也都被嚇了回去,有點兒本事的,誰都不敢隨便開口。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書吧老闆有多少本事。
「宴老闆!」顧白柳剛從棚里出來,就開車直奔人生書吧,推開門,瞧見吧台前面坐著一個穿著古裝的人時,他愣了下,而後很快閉上眼睛,狠狠地深吸了口氣,「就是這個味道!」
「你來得倒是準時。」宴笑懶散地將牛奶倒入咖啡杯里,畫出一個個可愛的模樣,「剛好我煮好咖啡了。」
「哈哈哈,要不我奶說我有口福呢。」顧白柳得意洋洋地在吧台旁邊坐下。
宴笑先把咖啡給了林平之,而後才給了顧白柳。
林平之看著眼前這杯咖啡,上面畫了一個Q版的人像,雖然這種人像林平之沒見過,但他認得出這是自己,想了想,他捧起咖啡來,慢慢喝了一口。
入口是濃郁的咖啡香味,有些苦,但更多的是酸,這樣的味道很新奇,可喝著卻有種回味無窮的感覺。
「味道怎麼樣?」宴笑坐了下來,捧著咖啡,問道。
「很新奇,不過很不錯。」林平之說道。
顧白柳的眼神在宴笑和林平之中間來回打轉,他捧著咖啡杯就像是一隻倉鼠一樣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飲著,這客人有問題啊,宴老闆幾時對人這麼親近過?
「你朋友嗎?」顧白柳裝作隨口一般詢問,試圖遮掩自己八卦的本性。
「算是。」
「不是。」
兩人異口同聲回答,可結果卻是截然相反,顧白柳已經用八卦的眼神看著林平之了。
「我以為相逢便是有緣,便算是朋友了?原來還不算嗎?」宴笑皺起眉頭,臉上露出幾分無奈和自嘲的神色。
顧白柳唇角一抽,媽的,裝,你可使勁裝吧!
「不,不是,我只是覺得自己不配當您的朋友。」林平之雖然說這半年來經歷得事情不少,可終究還是個青蔥少年郎,不知道什麼叫做綠茶男。
「做朋友哪裡有什麼配不配的。」宴笑放下咖啡杯,臉上帶著笑容,「只要相處得來,便是朋友,白柳,你說是不是?」
顧白柳本來在旁邊喝著咖啡,看著好戲,沒想到火竟然燒到自己頭上來了,他哆嗦了下,放下杯子,一臉正色地附和:「沒錯,是這個道理,我叫顧白柳,您怎麼稱呼?」
「在下姓林,名平之。」林平之忙自我介紹。
宴笑點了下頭,「我是宴笑,宴席的宴,笑容的笑。平之上回拿了書後,回去有看嗎?」
「有!」一說到那本《蠱師》,林平之就來精神了,他滿臉興奮地說道,「我已經練出鑽心蠱了,這蠱蟲好練,但要練其他的還需再尋找其他毒物。」
「是嗎?」宴笑面帶微笑,絲毫沒有驚訝神色,「那麼你的復仇計劃又進展到哪一步了?」
「我聽了您的話,已經拿下山寨,準備盯梢,過陣子要下手搶官銀,」林平之說到這裡,頓了頓,臉上露出遲疑神色,「不過,那山寨的大當家鬼見愁好像有異心。」
「你對他用蠱了。」宴笑用陳述的語氣說出本該疑問的話。
林平之微微點了下頭。
旁邊的顧白柳聽得一頭霧水,什麼蠱蟲,什麼復仇,這到底怎麼回事?
他喝得是咖啡,不是毒啊?怎麼出現幻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