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營業第七天
「姓名?」
「宴笑。」
「年齡?」
「24歲。」
「什麼籍貫?」
……
陳十念手上拿著筆,時不時抬眼看宴笑一眼,又時不時低頭記下他的口供,等把這些循例的問話都做完了之後,他才交叉著雙手看著宴笑,身體微微前傾,寬厚的肩膀帶著壓迫力,深邃的眼睛盯著宴笑,彷彿想要看穿他內心深處在想什麼。
「你知道剛才那個犯罪嫌疑人的口供怎麼說嘛?」
「不知道。」宴笑一臉無辜的表情,他的神態從容風流得彷彿待在自己家的後花園里吹著風,看著天上的藍天白雲。
在看見宴笑這種態度時,陳十念有些牙疼,舌尖忍不住頂了頂上顎,當警察這麼多年,陳十念自認自己遇到的奇葩事情已經不少了,什麼男人嫖娼后不給錢結果被妓女毆打后發現妓女竟然是男兒身,還有什麼入室搶劫后小偷被反搶劫,哭著報警諸多堪稱世界奇聞的事情,可今天發生的這件事,還是叫他感到頭痛。
說起來,這件事並不複雜,來龍去脈簡單的很,不過是一個人起了殺心想殺人,卻被制服罷了。但偏偏那個犯罪嫌疑人口口聲聲說他是受了殺人APP的蠱惑,還說受害者威脅要殺他父母,要把受害者抓起來,一番鬧騰把這件事鬧得有些古怪起來。這得虧是記者們還沒收到消息,不然的話,光是這犯罪嫌疑人的話,就足夠霸佔巨博熱搜三天了。
什麼殺人APP,陳十念並不相信,但他覺得這個受害者有些古怪。
別的不說,旁人進了警察局,哪怕是個受害者,那也是如坐針氈,感覺很不自在,尤其是在對著警察,那更叫一個彆扭,這很尋常。
可這個受害者卻很冷靜,冷靜到陳十念都開始覺得是受害者在給自己做筆錄了。
「嫌疑人說他是因為一個殺人APP才想殺你,你對那個APP有了解嗎?」陳十念握著筆,問道。
「殺人APP?」宴笑帶著笑,眉頭蹙起,「這是在開玩笑嘛?」
「……」果然油鹽不進,不好下手。陳十念心中暗道,又問道:「犯罪嫌疑人說你知道他的行蹤,是從哪一天開始的?」
「哪一天?」宴笑撐著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大概是三天前吧。」
「你怎麼發現的?」陳十念心中一動,追問道。
「因為他實在是太明顯了。」宴笑無奈地嘆了口氣,「讓我想要裝作沒看見都沒辦法,三天前,他來我們店裡,點了一杯美式咖啡,那杯美式咖啡是用花唄支付的。」
???
就因為這?瞧不起花唄嗎?
旁邊豎起耳朵來聽的警察們心中一陣腹誹。
陳十念也同樣這樣想到,他直接脫口而出:「用花唄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宴笑頷首道,「但是我們店是走中上定價,一杯美式咖啡66元,而那個人的穿著加起來連50元都不到,一個很明顯的低收入男人會平白無故到一個咖啡店花費66元買一杯美式咖啡,這件事本來就很奇怪。如果他是來相親,或者是拍照炫耀,都可以理解,但他什麼都沒做,而且還一直用眼睛盯著我,很顯然是沖著我來的。」
陳十念等人聽得都愣住了。
這番推理並不難,只要稍微細心一些都能做到,可是,在那麼短的時間,那麼多的顧客當中,就這樣簡單地捕捉到這麼些信息,這觀察力,簡直可怕。
「再見,陳警官。」出了警察局,宴笑沖著陳十念揮了揮手。
陳十念看著他漸漸遠去,劍眉緊皺,他想起那個嫌疑犯在做筆錄時狂吼和哀求的那些話,忍不住咬了咬嘴裡叼著的煙,他真希望宴笑不是什麼變態殺人犯,不然的話,這樣的罪犯實在太可怕了。
……
「搶劫官銀!」鬼見愁瞪大了眼睛,臉上的刀疤越發顯得猙獰,他坐在山寨里的第二把椅子上,這把椅子本來該是賈秀才的,但是介於現在林平之搶了他的椅子,他就只能搶走第二把交椅,賈秀才是敢怒不敢言。
「沒錯。」林平之點了下頭,他喝了口水,眉頭一挑,道:「怎麼?你沒有這膽子?嗯?」
現在鬼見愁見林平之臉色一變,就跟見到親爹媽死了一樣,當下連忙擠出一個諂媚的笑容,他那張臉上露出這樣的模樣是真嚇人。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大哥,我只是覺得這太冒險了。」鬼見愁拿起茶壺給林平之添水,「咱們都沒幹過這事,能成嗎?」
「怎麼不能成?」林平之反問道,他環顧了下底下站著的土匪們,高聲道:「弟兄們平日辛苦搶錢是為什麼,不就是沖著錢的,現在有這筆大買賣,咱們不做,那咱們不是傻子嗎?我可聽說了,這回的官銀少說有七八萬兩!」
土匪們一聽,眼睛都快紅了,那一個個都跟多少年沒吃過肉的惡狼一樣。
「真有這麼多?」一個彪形大漢站出來,問道。
「我敢保證真的這麼多,若是少了,我的那份兒不要,給弟兄們。」林平之拍著胸口,闊氣地說道,「兄弟們只說,願不願意干就是了!」
要收服這些土匪並不需要花費多少心計,這些土匪就是靠著打生打死來決定地位的,林平之一舉拿下鬼見愁,這一幕誰都瞧見了,因此沒有人有異議。
現在再加上利益,土匪們心中本來隱約的排斥都消失了。
「干!怎麼不幹,掙錢的買賣不幹就是傻子!」那大漢頭一個說道,他激動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大當家,我們也不懂這些,你只管吩咐我們怎麼做就是了。」
「沒錯,沒錯,幹了這一票,從此咱們可就能吃香喝辣了。」其他土匪們激動不已地說道。
「不僅吃香喝辣,我還要叫弟兄們都有錢置辦宅子,娶老婆生娃娃。」林平之大聲喊道。
他幾句話就把所有土匪的野心都竄唆了起來。
那鬼見愁在旁邊聽著,臉色陰沉得可怕,林平之看在眼裡,只當做沒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