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開場后的集市熱鬧喧嚷,人潮如水,各色的小玩意兒也算新鮮花俏,岳彎彎除了買了一籃子的肉食果蔬,另外還到小攤販那裡,購置了幾枚價錢便宜的精美香囊,打算懸在床帳四角。
至於先前的不速之客胡玉嬋,她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也不想再搭理和姓陳的有關的一切人事,等物品購買妥當,岳彎彎發現自己都快拎不動了,手臂酸麻,只好一路埋頭往家裡趕回。
但當她趕回以後,便發現籃子里妥帖珍藏的菱角香囊少了一枚,想是方才回來得太急,不知落在哪裡了。岳彎彎將香囊取出隨意掛在一隻簾鉤上,拿了菜去灶房生火去了。
只有一人用飯,岳彎彎做了小炒蛋,在灶房裡用完了早膳,迴轉來收拾屋子時,卻意外地發覺,那簾鉤之上,整整齊齊懸挂著的,竟是四枚香囊!
她湊過去數了數,確確實實是四個!
要不是她白日里做了夢,便是她燒糊塗了,可她仔細回憶了遍,她非常確信,方才,是三個。
多的這麼一個……岳彎彎湊近,將沒只香囊撥到近前瞧,發現了蛛絲馬跡。其中一枚香囊,稜角上粘了幾粒細小的泥珠。
她頓時瞭然於心。
入了城,又是問字,又是買菜,又是精心挑選了布置家裡的小物件,等回來時天已經不早了,生火做飯,一直到此刻,已到了晌午時分。
岳彎彎閑著無事,忽想起那教算命先生教過的字,忙從懷裡摸出了那塊碎布。她畫的確實是個篆文,篆文相比時下流行的行楷,字樣還是稍顯古樸圓潤,不那麼平整崢然、稜角分明,但印刻在花紋典雅莊重的古玉之上,卻是再相得益彰不過。
她不禁想,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家,會有這般的手筆呢?
聽說,河西節度使前不久方被殺了,新走馬上任的節度使很快便要來到西陲,她想到那男人幽沉深邃,猶如碎玉寒珠般的冷眸,一個激靈,不敢作多想。
就在此刻,她身後正對的木門發出了咚咚咚的聲音,岳彎彎一驚,還道是陳恩賜去而復返,或是又找了什麼人來尋自己麻煩,這次警惕了些,便靠近了門,朝外問道:「誰啊?」
無人響應,岳彎彎愈發謹慎。
然而就在這時,屋外頭忽響起了一聲嬌滴滴的貓叫「喵」。
岳彎彎怔了一下,隨即長長地吐口氣,埋怨自己杞人憂天了些,飛快地拉開門,只見一隻黑乎乎的小貓蜷縮在門邊,小小的身板兒又黑又干,瑟瑟地打著顫兒,像是凍壞了,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瞳眸幽幽。
岳彎彎瞧它實在可憐,忍不住蹲了下來:「小傢伙,你可是與你的主人走散了?」
黑貓「喵」一聲。
岳彎彎撫過它背部柔滑的毛,嘴唇一翹,「要不要來我家,先吃點口糧,暖和一下?」
黑貓又「喵」一聲。
它實在乖巧伶俐極了,岳彎彎忍不住愛心泛濫,將它的前蹄叉著抱起,耐心揣入了懷中,回頭掩上了門,將一天風雪全部阻擋在外。
餓壞了的小貓,是半點也不挑食的,岳彎彎灶里還剩些飯,用溫水溫著,還沒冷卻,她盛了點米飯,倒了熱水,喂小黑貓吃了,它吃飽了就開始嫌棄她的不攙油鹽的大米飯,仰身子滾入了岳彎彎懷裡,四腳朝天,袒胸露乳地享受愛撫。
岳彎彎從前養過小貓小狗,但照顧它們的事大多是由阿爹來乾的,她什麼也不會,便也不知,這隻小貓居然不愛洗澡!還非常不配合!
一下水便開始撲騰,水花亂濺,攪得岳彎彎一身狼狽,面頰都濕透了,今早為了趕場畫的細眉,抹的胭脂,全壞在了它手裡,弄得她也有些生氣了,將毛巾啪地一聲扔進了水裡!
小貓頓時就不撲騰了。它慣會察言觀色,很快仰起了脖子,偷偷打量起生氣岳彎彎的臉色,隨即,蔫蔫兒地低下了頭,一動不動的,像是認命了。
岳彎彎怒容未消,嘴角卻難忍地揚了起來,怕它又亂動,只好一邊威脅,一邊誘哄,總算伺候好了這小主子,岳彎彎將它全身擦乾,見它精疲力盡的,眼瞼直上下親吻,憐愛地摸了摸的毛,等完全乾了,將它送回了自己的軟塌,替它蓋上了小被子。
伺候貓主子比伺候人還累呢,等將它哄睡著,日頭早已偏斜了。
這時,屋外又響起了敲門聲,咚咚咚。
「誰?誰在外邊?」
無人回應,岳彎彎還道是幻覺。
但片刻之後,又是三聲,不疾不徐,咚咚咚。
岳彎彎終於耐不住,起身去,拉開門。
一股朔風卷著片片雪花飄了進來,男人立在門檻之外,長姿如玉樹,身上的髮帶、袍袖,無不獵獵鼓風飛揚,岳彎彎沒想到他會來,簡直愣住了,粉嫩的櫻唇張了張,終究什麼話都沒問出來。
可是,她的腦子突然亂了,在男人問了句「不歡迎么」之後,她才漸漸回神,並開始語無倫次:「啊,怎會是你,我家裡還亂著,你不是中毒了么?中毒了就不要瞎跑,我晚間自然會去找你的。」
男人睨著他,也沒半分不悅,也沒半分高興,只道:「我吹了許久冷風了。」
岳彎彎又是一怔,見他的狐裘上、黑髮間還裹挾著無數雪粒,忙道:「你快進來!」
伸手將元聿扯入了門內,怕他冷,忙關上了身後的門。
幸而她在屋中點燃了爐子,岳彎彎將他扯到爐子旁,讓他坐著烤烤火,順便胡亂地將本來便顯得凌亂,因為貓來了以後愈發不能看的屋子收拾了遍,回眸,只見元聿並未照她所願地坐下,而是正盯著自己,幽藍的眸子凝視著一人時,簡直……她幾乎就要相信,那來自西域的神秘國度的貴族,有一種令人神魂顛倒的魔力了。
「你……別再瞧我了……」
她點燈的手還握著一隻蠟燭,燈芯已在燃燒,將蠟燭燒出了冰瑩燭淚,就要順著燭身流到她手上,元聿看著她,忽然長腿跨過兩步,一手奪了她掌中的蠟燭。燭淚滴到桌案上,元聿將蠟燭摁下,使它與燭淚黏合,它便穩當地立住了。
燈火之下看岳彎彎,她雖形容狼狽,花妝凌亂,但難掩肌膚水潤白皙,眉將柳而爭綠,面共桃而競紅。一雙美眸烏潤如墨,水滑閃亮,炯然有神,雖然略略慌亂。
她的衣襟亦似被什麼抓亂,露出了一片猩紅小衣,和小衣之下潔白而飽滿的滑膩肌膚。
元聿瞬也不瞬,目光垂落,盯著她的頸下,待岳彎彎終於發現有什麼不對勁之後,她慌了起來,「你……你又……」
要發情了?
元聿「唔」了聲,俯身,堵住了她的紅唇。
岳彎彎嚶嚶嗚嗚兩聲,很快便溺閉在了元聿炙熱的吻當中,再也無法掙扎。最後,她頭暈腦脹地任由他送上了床榻,任由他親吻著自己,從起初的蜻蜓點水,到愈發地熾熱。
她柔軟如棉,乖馴而配合,堪稱尤物。
元聿只停了一下,凝著她的面,嗓音低沉,透著絲絲暗啞:「你誘我。」
岳彎彎一愣,頓時也微慍。
她誘他?她哪裡引誘他了?怎麼人人都說自己愛引誘他?
岳彎彎真想一臂將他掀翻下榻,惱得面紅不已。
元聿卻又吻了下來。
他一吻,岳彎彎就發現自己沒出息地動不了了,什麼也無法思考,甚至張開了檀口去迎合他。
元聿已箭在弦上,蓄勢待發。
突然,一隻小黑貓不知何時醒了,它探出了頭。心知肚明這對「狗男女」正做著何事的黑貓,對著元聿「喵」了一嗓子。
岳彎彎猛然睜眼。
呀,怎麼竟把這茬兒給忘了?
這念頭一起,很快她便察覺到,身上的男人已全身僵硬。
他僵了一下,突然動如脫兔地一彈,這沒人情味的男人,頓時猶如失心瘋了般躥下了床榻,甚至,他下身的裳早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