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慾念
在那炸裂現場,噗啾一聲,小刀原地變成了小兔子。
小刀是個很少會覺得尷尬的孩子,不管是殺價的時候,還是在外招待客人賣菜的時候,常年混跡人海中的人,早就修鍊了一套強大的自我開解本領。
可是面對神明說出的話,小刀不行了。
無論是虛化那個手勢,還是當場敲擊自己的腦袋假裝失憶,這事他都沒法自我開解。
小刀再次明確了自己是只流氓兔。
小兔子抬爪捂著臉,幸好臉上有毛毛,看不到他臉頰變成紅通通的樣子。
只是小兔子不知道,擋住了臉,那豎起來的兩隻兔耳朵倒是一樣紅得滴血。
棕色的小兔子把自己團成團,只知不停道歉,希法便輕嘆一聲,將小刀拎了起來。
「你為什麼害怕?」
小刀透過爪子的縫隙看著希法,神明的臉上沒有任何不愉。
雖然有些奇怪,但小刀彷彿看到神明臉上帶著一點笑意。
「因為,我……褻瀆了您……」
整個宇宙在神明的庇護下,才在惡魔的威脅中死裡逃生。
人們對於神明的敬意是發自內心的,無論什麼情況下都不該做出任何褻瀆之舉。
「我並不在意。」
希法將小刀放在自己的掌心,另一隻的掌心上則放著那隻毛絨兔。
神力正在一點一點改造那隻毛絨兔,最後那隻毛絨兔變得和小刀的兔子形態一模一樣。
眼睛圓溜溜,肚子圓滾滾,四隻爪爪只有小核桃大,渾身軟綿綿。
希法捏了捏手中的兔兔,頗為滿意。
他有兩隻小兔子了。
小刀則疑惑地看向希法,希法抬手摸摸小刀的兔耳朵,他隱約覺得小刀需要安慰,不過他從不安慰人,只好學著說過往別的神明安慰人的話。
「我只是幫助了一個需要幫助的人。至於瀆神?當神明感到冒犯時,那才是瀆神。」
神明的眼睛是寶石般的青金色,常人總會懾於神威,不敢直視。
小刀被神明這樣捧在手中,便只能去看希法的眼睛。
小兔子眼神怯怯,可是神明眼中卻如昨天。
他確實沒有生氣,也沒有感到冒犯,他只是一直很冷靜,那雙眼裡像是什麼都沒有,但小刀仍是看出了一絲溫柔。
是了!
是溫柔!
小刀如雷轟頂,神明之慈愛根本不受世俗規則與道德影響,他們都站在另一個維度看待事情!
法神大人包容並諒解了他流氓兔的行為!
希法看著手中的小兔子彷彿突然大受感動,含著自己的小山竹爪爪眼泛淚光,不知道在感動什麼。
不過小兔子終於重新恢復生動表情,希法覺得這也算達到目的了吧。
「對了,法神大人,」小刀又像是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他有些忐忑地望著法神,「昨天,昨天還有別的神明來訪法神塔嗎?」
「沒有。」
希法說完之後,就見小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但看到法神的神情沒有別的變化之後,神色又漸漸暗淡下來。
「怎麼了?」
「……您知道我會變成小兔子,是受到一位神明的恩賜嗎?」小刀輕聲問。
「你想說什麼?」希法微垂眼睫。
「我昨天好像還聽到那位神明的聲音。」
小刀抬手抓著自己的兔耳朵,即使被高熱燒得腦子高糊一片,但他還記得,自己唯一擁有片刻清醒的時候,就是辨別出了那位神明的聲音。
現在聽來……那位神明大人的聲音,好像和法神大人很像。
過去法神大人與他對話時,那聲音都在腦海中直接響起,悠遠而神聖,根本無法分辨音質。
唯有當法神大人親自開口說話時,小刀就像聽到了當年的那位神明大人的聲音。
「是嗎?」
希法用手指輕輕點著小刀的額頭,正想說話,卻聽到不速之客來訪的聲音。
「希法~我來找你玩,順便帶個神來見你~」
是費拉德。
希法微蹙眉尖,他隨手摘了片花瓣,放在室內的蓮池上,將小刀放在花瓣船上,自己把毛絨兔兔塞到衣袖裡往外走。
「自己玩吧。」
小刀抱著寬大的花瓣,愣愣地望著希法,隨後用爪爪當做船槳划船追著希法。
「法神大人,我,我來奉茶!」
「不用,」希法身影瞬間消失,只留下餘音,「他們不口渴。」
小刀:是,是這樣的嗎?>人<
-
「真過分,連杯茶都不給嗎?我當然會口渴啊!」風神費拉德站在法神塔的頂樓,對希法抱怨。
「別讓我後悔把能進塔的許可權給你。」希法站在露台處,低頭看著塔下站立的那名白髮紅眼的附屬神。
「他是你帶來的?」
費拉德也走到露台邊,往下探頭看去。
「人家天天拿著束花等在外邊,我走過路過可是半點同情心都沒有。」
費拉德取下鼻樑上的新單邊眼鏡,抽出西裝口袋裡的手帕像模像樣地擦了擦。
「不過他真會來事,拿了他的東西不好不帶一把。」
費拉德把眼鏡重新戴上,看起來十分喜歡這個附屬神剛才送他的新眼鏡。
拿人手短,就意思意思隨便說兩句好啦。
「你可以不見他,不過聽說……上次你在某個惡魔的領域遇到點小麻煩,他幫了忙。」
「時間之神是個萬年不出門的宅男,他的附屬神倒挺熱心。」
喬察覺到了兩位主神的視線,他不慌不忙地抬起頭,對著希法與費拉德輕輕一笑,隨後就不再與他們對視,而是低頭擺弄著懷裡的花。
「哦,花倒不是送給你的,而是給你塔里那隻小兔子的。」
費拉德左右張望,像是想在哪個角落看到那個一直在法神塔待到現在的小兔子。
「他不在這。」希法像是沒了興趣,現在正是閑暇時,他更想去看看書,或者看小兔子划船也挺有趣。
「好吧……」
費拉德走在希法身後,正想和他說說最近的調查結果時,卻看到了希法的手背。
「神明大人……你最近做了什麼?」
費拉德指著希法的手,原本總是帶著幾分嬉笑的面容,難得變得有些嚴肅。
希法聞言緩緩抬手,他在上邊看到了一點赤紅色的血跡。
……就像當初他斬殺那條蛇魔時濺到手背上的血跡。
「一滴大惡魔的血,你不是已經把它消除了嗎?」
費拉德摸索著指尖,雖然不說,但他心底已經有些煩躁。
現在的神殿里,十二主神除了他以外,全都在明面上和希法翻臉了,要是希法真出了什麼問題,他……現在立刻打包行李就跑。
希法伸指緩緩撫過那點血跡,赤紅的痕迹再次消失。
費拉德撫著心口,輕咳一聲。
「那個,是慾望惡魔的血,你最近是不是開葷了啊。」
希法搖頭:「和那個沒關係。」
費拉德聞言微笑,心裡卻想怎麼可能?
一定有什麼東西引動了希法的慾望。
即使那些惡魔原本只是試探著留下埋伏,將一切交給時間,但最終時間也會成就某些東西。
無論是人類,惡魔,還是神明都有慾望,慾望會驅使他們為了滿足而做出一些違反理智的事。
「你是整個世界的核心,對大多數人來說,你的存在比任何事物都重要。」
費拉德知道希法不會聽他的,但還是提醒一句。
「你這裡必須多一個人看著,我看樓下那個附屬神就不錯。」
「拜託了。」
費拉德說完就像是害怕希法當場打爆他,化作一陣清風跑了。
希法則低頭看著自己恢復無暇的手背,從衣袖裡拿出了那隻毛絨小兔子。
希法將小兔子放在一旁的書桌上,毛絨小兔和原主一樣,看人時總是天真懵懂,一副純然無害的模樣。
「如果我真有什麼問題,也與你無關。」
希法看著小兔子,原本下壓的嘴角也微微上揚,他抬手彈了一下小兔子的腦門,小兔子就噗啾一下往後倒去。
嗯,還是會說會動的比較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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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說會動的小刀正拿著一個裝著茶水餅乾的托盤,站在法神塔門口觀望。
原本小刀從蓮花池用爪爪划船上岸之後,是打算真的不奉茶的,可是在樓下窗戶一看,站在門口的居然是喬。
怎麼說也算是認識,讓人干站著好像不大好。
但小刀準備好紅茶和小兔子形狀的餅乾后,不知為什麼還是猶豫了。
小刀說不上來心底的預感是什麼,他在門口站了一會,決定還是往外走時,被人摁住了肩。
小刀猛回頭,便看到法神悄無聲息地站在他的身側。
「茶。」
希法說了一聲,小刀立刻把托盤放在一旁的窗台上,給希法倒了一杯茶。
希法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再撿起一塊小兔子餅乾喀喀吃著。
「法神大人,您忙完了?」
小刀現在見著希法還是有些慌張,人的尷尬期總是特別長,更何況小刀這樣第一次遭遇尷尬的人。
我是個流氓兔。
小刀默默伸手掐自己的大腿,防止自己再次臉紅成猴子屁屁。
希法喝完了紅茶,吃完了餅乾之後,就對著塔外的喬說。
【下次惡魔狩獵,你跟來。】
那聲音直接在喬的腦海中響起,溫柔美麗的附屬神立刻笑了起來。
他恭敬地朝法神塔躬身行禮,然後便抱著花緩緩退去。
呀……他走了。
小刀看著喬的背影,正想說他烤了很多小餅乾,看來要留下一點給渡鴉,剩下的全都吃掉了。
可誰知小刀一低頭,托盤上的小兔子餅乾全消失了。
小刀看著希法還在咯吱咯吱嚼餅乾的嘴,完全不明白對方是怎麼在這短短時間內全部吃掉的!
法神大人……原來這麼愛吃餅乾嗎???
「以後我每天都給您烤餅乾好嗎?」小刀試探問。
「嗯。」希法微微點頭,拿起手中紅茶一飲而盡。
看起來吃得還挺滿足。
小刀瞅著希法的表情,覺得對方心情應該不錯,又小心翼翼地問起來。
「法神大人,剛才您沒說完……就是讓我變成小兔子的神明……他……」
是您嗎?
希法看著緊張的小刀,第一次抬手摸了摸少年的發頂。
「想知道答案,就自己找。」
「如果你找到了答案,也不能告訴任何人。」
話音剛落,希法的身影就消失了。
小刀看著空蕩蕩的內室,腦袋裡一片茫然。
什麼意思?他要怎麼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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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抱著水仙花獨自走在游廊上。
專屬神侍那普泰拉就像善於聞味的獵犬,在喬出現沒多久,就神出鬼沒地跟上了他。
「您看起來心情很好?」那普泰拉接過喬手中的水仙花。
喬抬手撫上自己微翹的嘴角,點了點頭。
「是啊,終於得償所願了。」
喬眨了眨眼,抬手自自己的右眼中取下一小塊透明的隱形眼鏡。
「不得不說,現在凡界的發明真棒。」
「能做到許多以前根本做不到的事。」
喬將那點晶片捏碎,隨後拍掉了手上的碎屑,轉頭看向那普泰拉。
「多準備一些新的水仙花,我覺得和小兔子的會面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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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法:餅乾是我的,一口也不給。
小刀:(蚊香眼)怎麼找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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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第一次辭職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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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放存稿箱十二點更新都一直都不顯示,也不放出
完全不知道為啥,提早一下發文
看看以後是不是改個更新時間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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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1-02-0621:45:31~2021-02-0723:48: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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