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遇殺手

上身前傾、邁腿，駱天下一步跨出轎子，這一步剛剛跨出，木質的喜轎便瞬間四分五裂，破碎的木塊、木條、木屑沿著不同的軌跡落地，駱天下抱著古琴就地一滾，還是不免被四濺的碎片擊中，火紅的嫁衣上被割開了幾道口子。

「天下！」

一聲驚呼在不遠處響起，這聲音是屬於一直走在轎子右邊的那個男人。駱天下才感想到這，手腕一緊，便被人拽到了身後。

「天下，沒受傷吧？」

駱天下搖搖頭，然後才想到自己躲在那個男人身後，他無法看見自己的動作表情，便出聲回了句沒有。

男人一手拉著她，一手舞劍，手起劍落，一絲猶豫都沒有，看起來也不是個生手。

而駱天下一隻手被他拉著，另一隻手抱著琴，緊緊貼在他身後，這個動作說起來容易，可要是沒點武藝修為，還真是貼不住。

偶爾有鮮血濺到駱天下臉上，或者有斷肢殘臂從眼前飛過，駱天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尖叫一兩聲，想想還是算了，尖叫什麼的她還是做不來。

駱天下一邊配合著這男人移動腳步，一邊觀察著。

人分兩批。一批三十多個人，全都穿著黑色夜行衣，以黑巾蒙面，此時已有不少斷了氣堆在地上，剩下的被團團圍住，卻也不見要逃。另一批駱天下也不知道多少人，總之密密麻麻一大堆，除了拉著自己的這個男人和另外兩個男人，其餘人全都穿著金屬制的鎧甲，帶著笨重的頭盔，有的正在與黑衣人纏鬥，武功明顯要弱於對方，有的則是一副要上前幫忙卻不知道從哪插手的樣子，十分可笑。這鎧甲似乎還略有不同，想必是屬於不同的兩方的。而這些人雖然某些地方可笑了些，但是可以看出都是訓練有素的。

根據現狀，駱天下做出如下判斷：

一、這具身體的主人身份不低，至少作為一個新娘，她「娘家」的地位不低，很有可能是一國皇室。而她要嫁的人，很有可能也是一國皇室。不然這送嫁的和迎嫁的隊伍怎麼可能是正規軍？

二、黑衣殺手的目標是她，或者說是這具身體的主人。會想破壞兩國聯姻的，除了第三方勢力，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兩國中的一個，為了讓另一個與第三方起衝突。

三、這具身體的主人跟拉著她的這個男人有JQ。

以上。

寡不敵眾，三十個刺客很快就身首異處。有了那個男人的保護，駱天下毫髮無傷。

「天下，沒事吧？」將長劍從最後一個刺客的身體里抽出，男人轉頭看向駱天下時，眼中滿滿的全是擔憂。

駱天下這才看清了這男人的長相。駱天下無法判斷對方的身高，因為她對自己現在的身高沒有概念，但她在這男人身邊顯得十分嬌小，大概只到他肩膀的位置。這對駱天下來說稍微有些打擊，畢竟前世的駱天下身材高挑，要是踩上一雙高跟鞋的話，甚至比有些男人還高出一個頭來。穿著一件蔥綠色的細袖直裾，暗紋提花綢的，腰間掛著一塊羊脂玉的平安扣。此時駱天下萬分感謝自己曾經當過殺手，真是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她全都知道。

男人的眉毛濃黑，眉尾上挑，眼神清澈坦誠，竟沒有駱天下想想中的、屬於皇室的陰暗和隱晦。即使是緊張地綳著臉的時候，嘴角也是微微上翹的。這樣的一張臉，看上一眼就讓人心情大好。

「沒事。」駱天下搖了搖頭。

「那就好。」男人看著駱天下，表情逐漸放鬆，露出一個安心了的笑容。

他，是真的在擔心那個她，他口中的「天下」。

真巧，她們連名字都是一樣的。

「你們，檢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什麼線索。」看向那些軍人的時候，男人的表情和語氣都不自覺地透出一股威嚴，那是存在於上位者骨子裡的高人一等。

「是，二殿下。」

殿下？他是皇子？皇子來給她送嫁？她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男女授受不親，還請二皇子放開駱姑娘的手。」

見再沒有什麼威脅，另外兩個沒穿鎧甲的人也向她的這個方向走過來。一個一身白衣，清冷如月。一個一身黑衣，冷冽如冰。說話的，正是穿黑衣的男人，聽他這話，駱天下猜他是「夫家」那邊派來迎親的。

「怎麼？天下都還沒過門呢，你一個屬下就管起主子的事情了？」這個二皇子一聽黑衣男人這麼說，立刻就不高興了，好不容易柔和下來的表情再次繃緊。

駱天下倒是覺得那個男人並無惡意，說這話純粹是從禮教出發，駱天下的手便用力掙了掙，卻沒能掙脫，身邊的男人反而加大了力道。

沒想到這二皇子會生氣，那黑衣男子愣了一下，倒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二皇子，別讓天下難做。」見場面僵持不下，白衣男子嘆了口氣，對二皇子說話的語氣似乎很是無奈。

「本皇子……」二皇子的話突然就頓住了，因為身邊的駱天下正搖晃著他的手臂，他低頭一看，見駱天下正對著他笑，這一笑，就把他給笑迷糊了。天下可是從來都不對他笑的，更何況那近似於撒嬌的動作。

「馬車壞了，怎麼辦？」現在絕對不是適合起衝突的時候。

三個男人之中，似乎只有這一個是護著她的，要是這二皇子因為與兩個人衝突而處於不利的話，她的情況也不會好到哪裡去。而且，她在那黑衣男子的身上嗅到了同類的味道，那種殺人無數之後沾染的血腥味。

說完話，駱天下又看向另外兩個人，當視線與那白衣男子對上的時候，駱天下一愣，然後迅速垂下眼瞼。那男人看著她的目光中全是迷惑不解，難道是露出馬腳了？駱天下有些忐忑，但那男人卻只是一個人迷惑、思考著，駱天下稍稍放心了些。

「天下不是會騎馬嗎？不過，這戰馬，天下能騎嗎？」

原來「她」會騎馬啊，看來還不是太沒用的深閨小姐。不過這二皇子特意提到了戰馬，難道戰馬與別的馬有什麼不同嗎？駱天下疑惑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戰馬比我們平時騎的馬要凶暴一些。」男人笑著解釋道。天下平時看都不看他一眼，今天是怎麼了？不過這二皇子是那種凡是都不會多想的人，這個疑問也只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剩下的就只有滿滿的喜悅。

「不能跟你共乘一匹嗎？」凶暴一些？一些是多少？「她」的馬術又是什麼水準的？駱天下不想過早暴露本性，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和那個白衣男人似乎對「她」很熟悉，在這裡露出馬腳只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說不定知道她借屍還魂把她當妖怪殺掉呢，所以還是選個保險點的方法吧。

「嗯？」二皇子表情驟變。

這是什麼表情？驚訝？驚喜？驚慌？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駱天下的眼神暗了暗。要是露餡的話，她有把握殺掉這幾個人嗎？

而二皇子錯看了駱天下的眼神，以為那暗淡的神色是因為失望，便立刻應了下來。

「行！當然行了！」二皇子咧著嘴傻笑。

駱天下一愣，抬頭看向這個樂得快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的男人。這個男人，還挺有趣的。

「二皇子、駱姑娘，這似乎……於禮不合。」那黑衣男人皺眉看著駱天下……的手，原來駱天下和二皇子的手一直拉在一起，就沒放開過。

「我現在除了自己騎馬之外，跟誰共騎都是於禮不合。但二皇子也說了，這馬比一般的馬還要凶暴，獨乘一匹的話……」駱天下的話沒繼續往下說，但三個男人都明白她要表達的意思。

黑衣男人的眉擰得更緊了。他不知道這個女人的騎術如何，貿然讓她獨乘一匹戰馬，確實不妥，但是要她跟男人共騎……也是不妥啊。爺對著女人的態度讓人琢磨不透，萬一爺是真的對這女人上心了，那以爺霸道的脾氣，知道他讓這女人跟別的男人共騎，難保不剝掉他一層皮。

「就這麼定了！」那二皇子一錘定音，拉著駱天下就往他自己的馬走去。

「等一下。」駱天下輕輕往後一使勁，這二皇子就停了下來。還真聽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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