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父親

夜色濃郁，將軍府的書房裡，駱家的三個男人面色冷峻地坐在沒有燭火的漆黑書房裡。

「爹，我覺得，這個時候，駱家還是要明確一個立場，不然……不然不論是天下還是爹以後都不好做。」在這漆黑中坐了許久，駱天穹的雙眼早就已經熟悉了這黑暗，所以轉頭，能清楚地看見駱廷緊蹙的眉心。

「爹，我知道您做了崇文國一輩子的將軍，臨到最後讓您放下您也放不下，可女兒跟國家，您總要選一樣。現在的天下跟以前不一樣了，我相信爹也看出來了，天下現在是一心輔佐著定安王的，這讓她心涼的崇文國，我看……」向來飽受求穩健的駱天蒼也難得地跟弟弟想法一致。

「天下是怎麼跟你們說的？」駱廷沉默半晌，心情萬分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天下只說讓我們兄弟護住駱家，可我怕駱家站不清立場會成為天下的絆腳石，南青涯和殷西澤那兩個人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爹您也清楚，所以要麼就舉家北遷去宣武國，要麼……要麼爹就跟天下斷了關係吧。」駱天穹蹙眉，一咬牙，說出這樣的一個建議。

駱廷和駱天蒼一聽這話，心裡都是一咯噔。

駱家上下，除了駱天瑤總是針對駱天下耍些小手段，其餘人之間一直都是和樂融融的，從沒人想過有一天他們會與誰斷絕關係。

「天蒼，天穹，你們知道嘛，四個孩子，我總覺得自己是最對不起天下的。」駱廷又沉默了半晌，才再度開口，「你們兩個都是男孩兒，又是跟著我在軍營里摔打出來的，不需要人嬌寵，可是天下和天瑤都是女孩兒，原本是應該寵著的，可天下的娘死得早，夫人也從不管天下和天瑤之間的事情，天下懂事，處處讓著天瑤，我覺得省了麻煩，也從來不去插手，他跟南青涯之間的事情為父也從來沒有管過，天下在這個家裡、在崇文國里受了多少委屈，你們兩兄弟比我這個當爹的清楚。」越說駱廷越覺得悲傷，同樣是女兒，看看天瑤，再看看天下，這兩個人受到的照顧真的是天差地別，駱廷甚至覺得天下所得到的寵愛，連天蒼和天穹的一半都不及。

「爹，您對天下的好，天下心裡都清楚，那丫頭，懂事著呢。」駱天穹安慰了一句。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天下恐怕都是駱家最懂事的孩子。

「天穹你也不用安慰我，為父在天下身上花費了多少心思為父清楚。」駱廷抬手，止住了駱天穹接下來要說的話。

「爹，您也別多想了。」黑暗中，駱家三個男人的臉上都是愧疚，是後悔，卻也是一種無可奈何，駱天穹思索半晌，再度開口，駱家三個男人之中，駱天穹是思維最活絡的，也是膽子最大的，不然也不可能棄武從商，「天下最需要我們關心幫助的時候，我們忽略了，我們什麼都沒做，現在，天下嫁到了宣武國，只要駱家還有人在官場，早晚都是要成為敵對關係的，爹您什麼都別多想，我想天下也不希望您做出違心的決定後悔一輩子，至於天下那邊……如果真的要劃清界限，我會跟著天下一起的。」就因為家裡的關係和睦，所以他們並不希望誰因為誰而抱憾終身，如果可能，駱天穹希望能同時實現駱廷的忠誠、駱天蒼的抱負和駱天下的幸福，至於他自己，他此生最大的願望本就是家人幸福，而且身為商人的他是最沒有後顧之憂的。

「臭小子，說什麼呢？！怎麼可能分開，我們，是一家人啊。」駱廷笑罵一句，「為父的年齡大了，早一天或者晚一天離開那個朝堂都是無所謂的，只是天蒼……」

「爹，我自然是要跟你們在一起。」駱天蒼毫不猶豫地說道。他會入朝為官，本也是想著要繼承父業，他自己對那個朝堂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只是辭官的借口難想了一點兒。

「好啊，這樣很好。」似乎是鬆了一口氣，駱廷長舒了一口氣，「天下和定安王呢？」既然決定了，這件事情還是跟天下打個招呼，配合不好反倒多生事端。

「呃……」駱天蒼和駱天穹對視一眼，不知道這件事情該不該跟駱廷說。

「兩個臭小子！跟天下密謀了什麼？不能跟爹說？」駱廷輕輕一拍桌子，聽聲音有些不悅，「爹還能害你們不成！」

「就是怕說出來爹你心煩。」駱天穹撇撇嘴。

「什麼事能讓我心煩？你們不說我更心煩。」天穹這小子，話就是比他哥多。

「天下和妹夫夜探丞相府去了。」駱天穹跟駱天蒼對視一眼，上下嘴皮子一碰，速度極快地說完了。

駱廷一愣，這一句話尋思了半天，才注意到「夜探」這個詞：「他們倆去那幹什麼？」

駱天穹搔搔頭，扭開頭不去看駱廷。

駱天蒼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就剛好跟駱廷對視上了，糾結了半天，才囁喏著開口：「去……他們倆去找神諭的碎片了。」

駱廷一愣，抿嘴思考半天，說了一句讓駱天蒼和駱天穹不得不贊一句姜還是老的辣：「天色不早了，該睡了。你們兩兄弟今天晚上去哪玩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駱天蒼和駱天穹對視一眼，笑了笑，紛紛起身，準備偷溜出書房。

「哎呀，今夜月色不錯，閑來無事，就帶著大哥去醉花樓坐了半宿。」駱天穹理了理衣衫，笑得一臉風流。

駱廷和駱天蒼的動作一頓，扭頭狠瞪了駱天穹一眼。同一時間，夏侯尊和駱天下已經伏在了丞相府的牆頭上。

「天下覺得東西會放在哪？」夏侯尊碰碰駱天下的胳膊，小聲詢問，聽起來卻像是玩鬧一樣。

「卧室、書房、金庫。」駱天下的視線在面前的小院轉了一圈，「也有可能埋在地下。」

「依天下對南青涯的了解，覺得他會藏在什麼地方？」天下說的地方，也是他認為最有可能藏東西的地方，可若是一一檢查就太慢了。

「書房和卧室。」駱天下隨口答一句，就從牆頭跳了下去，隱於庭院的陰暗處快速移動，眨眼間就穿越了庭院，躍上了對面的屋頂。

夏侯尊的心情有些複雜。話是他自己問的，可是天下真的回答出來了，他又覺得鬱悶了。天下當初怎麼就看上南青涯那小白臉了？為什麼到現在還記得那小白臉的習慣？於是，夏侯尊一臉的鬱悶，雙腳在牆頭一蹬人就直射而出，穩穩落在駱天下的身邊。

駱天下偏頭，有些鬱悶地看了夏侯尊一眼。有輕功就是方便啊，她這費了半天的勁兒，人家腳一蹬就過來了。

夏侯尊也看著駱天下，無辜地眨眼。

「我去卧室，你去書房。」駱天下翻了個白眼。這貨眨眼幹什麼？是在賣萌嗎？

「不行！」見駱天下要動，夏侯尊立刻將人按住了。

駱天下偏頭，疑惑地看著夏侯尊。

「我去卧室，你去書房。」說完，夏侯尊身體一翻，就從屋頂滾下去了。

駱天下不解地蹙蹙眉，然後撇撇嘴，找書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