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阻擊

第一百六十八章 阻擊

休整不到兩天,野司下達了命令,獨立旅繼續配屬給八縱,向南撤退。撤退的原因,野司首長也說的十分清楚,敵人重兵向開封包圍,而開封不可固守,故主動放棄。

但戰士頗為不解。他們看著開封厚厚的東城牆,不由埋怨道:辛辛苦苦打下來,又拱手想讓,讓國軍不費一槍一彈的佔領,豈不是主動給給國軍提供吹噓的機會?

邊鵬一遍又一遍的解釋:「目前我們的任務仍是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為主,打掉六十六師,咱們就完成了任務。咱們就打自己的仗,管他們狗日的怎麼說。」

離開后不久,偵察兵報告,佔領開封的敵人又派出其主力尾追而來。戰士們得到訊息,半開玩笑地說:「敵人的有生力量主動送上門來了,咱是不是要殲滅他?」

張大缸想了想,然後說了四個字:「等待命令。」

第二天下午時分,獨立旅剛繞過通許縣城,縱隊首長來到獨立旅召集營以上幹部,傳達野司的命令:立即折返回西北的黃庄一帶,構築工事。

幹部們樂了:「首長,是不是要消滅這股有生力量?」

首長笑笑說:「咱們要消滅的不是這股有生力量,而是從東向西圍攻我們卻遲疑不前的區壽年兵團。」

大家並不關心區壽年是誰,而是有些失望:「那咱們要跑龍套了。」

黃副師長瞪起了眼睛,嚴肅地著看著眾人,說:「能將龍套跑好,就是勝利,而且跑不好龍套,就是把你們槍斃,都他娘的浪費子彈!」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再多說話。但有個人站了起來,是高大猛。他撤下繃帶,說:「首長,我不管跑不跑龍套,反正都是打狗日的國民黨反動派。可是,我的特務營就剩下了一個連,得補充兵。」

「先準備,兵源的事,我去想辦法。」首長看著眾人說:「還有彈藥,縱隊今天就給大家補充。」

「好!」李中偷偷地笑了。

這是延續開封戰役的又一次大仗。但從查勘縱隊布置給獨立旅的防線時,張大缸就覺得這是一場比攻城還慘烈的仗。他抬眼看著黃副師長。

黃副師長默不吭聲。邊鵬說話了:「五里寬的防線,就這麼個村子作為依託點,不好防啊。」

黃副師長左右看了看,又抬頭望著即將落山的夕陽,說:「我看其他兄弟部隊連個村子的依託都沒有,行了,通知戰士們,抓緊時間,連夜修築工事!」

趁著夜色還沒有降臨之前,黃副師長和張大缸騎上馬,又前前後後轉了一大圈。附近全是平地,有時值大旱,僅有的一道小河也乾裂出了手指大小的縫隙。田野的莊稼全枯死了,地旱的硬邦邦的,通過黃庄往東南去通許縣城的土路也被淹沒在一片光滑之中,也就是火,整個田野都成了路。在此情況下,任何一點都能成為敵人的重點進攻方向。

獨立旅唯一能做的就是修築工事。戰士們不僅要挖戰壕,還要挖掘防坦克壕溝。

天剛黑下來時,領彈藥的李中回來了,還趾高氣揚地牽來兩門用作打坦克的戰防炮。張大缸高興的說:「八縱牛啊,一出手就給咱們兩門。」

「哈,是我牛,總共四門,我要了兩門。」李中拍著自己的胸脯說。

「扯淡!」黃副師長吼道:「人家是看著咱是獨立二師的人,才照顧咱們,你私藏彈藥也就算了,還獅子大開口,這像話么,去,還回去一門。」

李中看看張大缸。張大缸搖搖頭:「你還真能張的開嘴。」

李中又看看邊鵬。邊鵬說:「咱們獨立旅就是沒有戰防炮,也一定能阻擊住敵人。」

李中還沒看趙宇傑。趙宇傑笑了:「不厚道了,咋像個奸商呢。」

李中委屈了:「我還不為了能守住陣地。」但委屈歸委屈,李中還是讓戰士們把其中的一門戰防炮給推了回去。

邱清泉兵團由整編第五軍和整編82師組成,追擊八縱和三縱的兵力超過五萬人,而且又是清一色的美械裝備,光坦克就有二十多輛。

邱清泉也是一位悍將。接到前衛部隊接敵的消息,邱清泉大喜,以為追上共軍主力,遂下令展開包圍攻擊,並致電區壽年火速前往趕往通許一帶,合圍共軍。

不久,邱清泉接到兩份讓他震驚不已的消息。前衛部隊報告,共軍呈線形布防,我無法對其實施包圍。區壽年也複電:我兵團恐已陷入共軍包圍之中,望邱兄火速向我靠攏增援。

邱清泉勃然大怒,罵區壽年瞻前顧後,錯失良機,讓自己陷入困境,誤國誤民。如按作戰計劃,區壽年兵團比他先到通許,但此時他卻還在40公里之外。

也的確如此,正是區壽年的遲疑不決,讓野司首長看到包圍殲滅區壽年的機會。

邱清泉一邊罵著像豬一樣的同僚,一邊又得按捺住怒火,下令整編第五軍和82師立即突破共軍防線,先與區壽年匯合,再與共軍決戰。

可他沒想到,共軍在他前面豎起了一道堅不可破的牆。

82師的前衛團首先對馬家莊陣地展開進攻。那凌厲的炮火將乾涸的土地炸成了漫天的粉塵,久久地彌飄蕩馬家莊周圍的上空。冒著嗆人的煙塵,國軍向共軍陣地發動了正營和正連的集團衝鋒。

但解放軍依託工事還有山炮迫擊炮擲彈筒的火力,給予國軍大量殺傷,最後用手榴彈和刺刀將他們逼了回去。

張大缸一手掐腰,一手舉著望遠鏡向北面看著。國軍已經向馬家莊陣地再次發動進攻,而自己陣地卻絲毫沒有動靜。張大缸吐掉嘴裡的乾草葉子,對趙宇傑說:「老趙,咱是不是讓三團給予火力支援啊。」

趙宇傑搖搖頭說:「中間還隔著一處陣地,夠不著,咱們晚上可以出擊,襲擾敵人。」

張大缸抬頭看看正午的太陽,無奈地說:「行吧,那咱也不能只聽響,告訴後面的二團、三團,把第二道第三道防線的工事在構築的牢靠一些,敵人的火力可真不賴。」

沒過兩個小時,獨立旅陣地上也掀起漫天的煙塵。邱清泉見馬家莊陣地牢固不破,隨即下令全軍展開全線進攻。他以為,只要突破一點,共軍防線就會土崩瓦解。

敵人的炮聲落在陣地上,劇烈的爆炸聲讓身處指揮所掩體里的張大缸都感到耳朵在嗡嗡作響。他看看趙宇傑,大聲說道:「這個邱清泉,要下血本啦!」

「那就讓他大出血,哈哈。」趙宇傑笑著喊道。

炮擊進行了大約二十多分鐘。煙塵仍然像霧一般的濃,敵人便摸了上來。戰壕里的戰士抬起頭來,抖掉身上的土,使勁地張張嘴巴,接連吐了幾口。他們嘴裡鼻子里也全是沙土。他們看到了國軍士兵影影綽綽的身影,立即怒了。

待敵人靠近,山炮迫擊炮擲彈筒連同機槍步槍手榴彈一起開火,在三百米的距離上構築一道密不透風的火網。

待濃重的煙塵漸漸散去,陣地上響起嘹亮的衝鋒號,戰士們一躍而起,向敵人發起反衝鋒。不少戰士端著從開封城剛繳獲的衝鋒槍,邊射擊邊沖向敵人。

敵人丟下屍體和傷兵,嗷叫著掉頭就跑。

追出去五百米,劉新立即命令吹響撤退的號聲。戰士們踏著滾燙的土地還橫七豎八的屍體返回時,順手撿起地上的槍彈,還拖著哀求著救命的國民黨傷兵。

返回陣地,剛要修復工事,敵人的排炮又打了過來,排炮過後,敵人又發起衝鋒,遭到解放軍的阻擊后,在解放軍的反衝鋒中又倉皇撤退。

從傷兵口中得知,進攻他們的是整編82師。

天黑了,國軍停止了進攻。敵82師師長本沒有把解放軍放在眼裡,有城牆可依託的地方你們都棄之不守,又怎會在這空曠的田野中堅守不退?他想一舉突破解放軍防線,在整編第五軍面前露露臉兒。但事實卻讓他寒心。

解放軍的陣地成了剁肉餡的案板兒。他從望遠鏡里看到自己的士兵向共軍發動正營的衝鋒,可衝鋒時是一個營,被共軍攆回來時,還剩下不到一個連。由於煙塵瀰漫,他看不到自己的士兵是怎樣倒下的,但他能想象的到,中彈后的士兵仰頭倒下,鮮血流淌進乾涸的泥土,並在扭曲中痛苦地死去。

他知道自己碰上了強硬的對手。他心寒了。

像眾多追求名與利的國軍師長們一樣,為了達到戰鬥目標,他決不吝惜士兵的生命。「一將功成萬骨枯。」可他也不能白白斷送士兵的生命。槍和兵是他的資本。沒有了槍和兵,他將什麼都不是了。甚至於,還會給他安上進攻不利的罪名,被送上軍事法庭,再被槍斃殺頭。

夜裡,敵82師師長正在冥思苦想破敵之策時,在他82師的陣地上,突然響起槍炮聲。一支解放軍趁著黑夜摸進了陣地,接著便是一通狂風驟雨般的槍炮聲。

等國軍士兵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在各自軍官的喝令下,進行反擊時,這支部隊已經撤退,脫離了他們的陣地。

敵82師師長拿著手槍,氣急敗壞看著眼前的燭光。他不知道前面的共軍到底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

第二天,炮火依然猛烈,但82師的國軍士兵們的衝鋒卻慢了下來。他們縮著頭,弓著腰,緩慢地向一團陣地接近。一旦想起槍聲,他們就本能般地趴在地上,沖前面打上幾槍,然後慢慢往後爬。

第三天,敵人的進攻再次猛烈。區壽年兵團被分割包圍,區壽年連連告急,國軍最高統帥部給邱清泉下達限期援救區兵團的命令。邱清泉親自到82師督戰,並下令發動整團衝鋒。

中午,第一道防線被敵人佔領,一團撤至第二道防線。可沒過兩分鐘,正當第一道防線的戰壕內,接連響起爆炸聲。原來一團撤退之前,在戰壕內埋下大量炸藥,並拉好電線,帶敵人湧入戰壕,準備向第二道防線發動進攻時,工兵按下了引爆器。

二團戰士如猛虎一般沖向了第一道防線的戰壕,用刺刀和手榴彈將殘餘的國軍士兵趕出了戰壕,也在戰鬥中接替了已傷亡慘重的一團。

第五天早上,正當國軍以空中地面立體轟炸的方式,決死奪下陣地時,踏著幾乎讓人窒息的硝煙衝上陣地的國軍士兵驚奇地發現,共軍撤退了。

此時,邱清泉也接到陸軍參謀部的準確消息,區兵團最後殘留的兩個整編旅已全部為黨國盡忠。邱清泉頹廢地坐在了乾裂的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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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扛起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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