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請君入甕
東方棄聽著不斷朝這邊涌過來的陣陣腳步聲,心下大急,忙說:「寶劍完璧歸趙,還請燕公子不計前嫌,手下留情,不要趕盡殺絕才是。」他這席話是為自己同時也是為雲兒求情。
那燕公子還未說話,魏司空聽到這邊傳來打鬥的聲音,隨後趕了過來,遠遠聽見了這番話,驚道:「東方棄,是你!」倆人雖然只在「鴻雁來賓」匆匆打了個照面,他卻聽出了他的聲音。待看見那燕公子手中的龍泉劍,前後一想,頓時明白過來,忙問:「雲兒呢?」
東方棄暗暗苦笑,情勢越來越嚴峻,自己再不走,恐怕就得束手就擒啦。一邊運氣調息,一邊說:「雲兒調皮,跟燕公子開個玩笑而已,一時不知輕重,失了分寸,現在她知道錯了,特意將功補過,原物奉還,還請燕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那燕公子淡淡「哦」了一聲,懶洋洋說:「她既然知道錯了為什麼不親自上門負荊請罪?你又是她什麼人,竟代她完璧歸趙?」東方棄聽他這話,似乎是惱羞成怒,不肯甘休的意思,嘆了口氣,口裡喝道:「暗器!」說著手一揚,撒出一大把粉末狀的東西。
那燕公子和魏司空以為是什麼毒粉迷藥之類的物事,心下大驚,連忙後退。東方棄便趁著倆人後退,而眾多侍衛尚未趕來的空隙,揚手一拋,一根若有似無的銀色絲線纏上「飛雲閣」牆角處的那棵梧桐樹。他藉助繩索之力,凌空飛起數百步遠,如長了一對翅膀,眨眼間已在「飛雲閣」外。不等侍衛放箭,凌空踏步,幾個起落,縱身跳躍間堂而皇之出了「落花別院」,眾人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黑暗最深處,追之不及。
待倆人明白他撒出的不過是普通的香粉時,東方棄早已走遠,空氣中只留下一陣濃郁粗俗的香氣,甚為刺鼻。魏司空見了東方棄這等出神入化的身法,駭然而驚,半晌下了一句評語:「此子身形步法,有如鬼魅。」
那燕公子眸中射出寒意,「當我『落花別院』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東方棄,你也太目中無人了,完全不將我放在眼裡。」話未說完,皺緊眉頭,按住胸口,踉蹌了一下,幾乎站立不住。
魏司空見狀,忙問:「公子,你受傷了?」那燕公子運氣壓下喉嚨口湧上來的血腥氣,揮手道:「沒事,不要緊。這個東方棄,不容小覷,派人好生注意他。」臉色陰沉看著手中的龍泉劍,久久沒有說話。
魏司空覺得奇怪,不管怎樣,劍都還回來了,他怎麼一副更加生氣的樣子,便說:「公子,還回來的龍泉劍有什麼問題嗎?」見他不答,不由得湊上去仔細瞧了瞧,張大嘴巴,「公子,劍上的九華玉呢?」會做這種小家子氣事情的人,除了雲兒外沒有別人,想必公子也已經想到了,故此大為不悅。
那燕公子對這時才趕來的侍衛冷冷說:「傳令下去,停止對雲兒等人的緝捕,暗中密切注意青樓、賭館、當鋪這些地方,若有九華玉的消息,立即來報。」甩袖回房去了。依他對雲兒的了解,她十有八九會將九華玉當了換銀子使。這個貪財刁滑、欺軟怕硬的市井之徒,強權之下,不甘不願還了龍泉劍,死性不改,居然將九華玉拿走了,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躲得過初一,還有十五呢,大家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就是了。
馮陳褚衛、蔣沈韓楊等人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惶恐不已,面面相覷,轉而問:「魏公子,我家公子怎麼了?」魏司空聳肩說:「你照他的話去做便是。」嘆了口氣,他的東西向來不容別人染指,何況是丟了九華玉這樣對他來說特別重要的物什,不高興在所難免。心想這個雲兒,膽大包天,同時又極其識相,一見風聲不對,立即將龍泉劍還回來,當機立斷的本事,十個人不及她一個,可謂極其難得。他哪知道這是東方棄的意思。
雲兒遠遠聽見院中的喧嘩聲,只見各處燈火突然亮了起來,照的真箇「落花別院」猶如白晝一般,忙從樹上站起來,模模糊糊一片人影,伴隨喊叫聲到處奔走,心想莫非東方棄被人發現了?於是從樹上躍了下來,正撫著額頭想辦法時,東方棄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拉著她就跑,「快逃,快逃,此地不宜久留。」
倆人在夜色的掩護下,躲到城外一處叢林密布的大石下才停下來。雲兒聽出他氣息不穩,盯著他仔細瞧,說:「你臉色怎麼這麼白,受傷了嗎?」剛才裡面一片混亂,雙方大概是動手了。
他就地坐下來,點頭道:「嗯,被一隻該死的扁毛畜生髮現行蹤,和那燕公子打了一架。」雲兒忙問要不要緊。他搖頭說:「還好,沒傷到要害,只是真氣有些受損罷了。那個燕公子看似個金尊玉貴、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兒,沒想到武功厲害得很,怪不得他敢腰懸龍泉劍,招搖過市呢。」言下之意,也只有像他那樣的人才配得起龍泉劍。
雲兒哼道:「恃強凌弱罷了。」東方棄調息了一回,站起來說:「天快亮了,我們趕緊回去吧。」雲兒搖頭說:「我不回去。」她見了那個采荷就生氣,東方棄又不肯趕她走,她還回去做什麼,沒的自找氣受,短命十年。
東方棄無奈地看著她,沒好氣說:「那你想去哪兒?別忘了官府到處在追捕你呢。」雲兒聳肩,「劍已經還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要頭一顆,要命一條。」說著便往前走。東方棄不得不跟在她身後。
雲兒回頭對他做了個鬼臉,說:「我把錢袋落在賽華佗家裡了,現在身無分文,我要先取回來再說。」有了錢,一切好商量。夏末初秋時分,天蒙蒙亮,遠山近水像籠上一層紗,影影綽綽,別具風情。晨霧未散,朝露晶瑩剔透,空氣清新潤肺,睫毛上沾了霧氣,像翅膀在水面點過的蜻蜓,一下一下地扇動。
雲兒隨手摺了些新嫩的柳條,強迫東方棄拿著,自己邊走邊編,不一會兒,一個小巧精緻的籃子便出來了。東方棄問她編這個做什麼,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理直氣壯答:「玩兒啊!」又采了些野花放籃子里,一路蹦蹦跳跳唱:「鶯鶯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風風韻韻,嬌嬌嫩嫩,停停當當人人。」
東方棄笑道:「你倒挺開心啊,萬一被抓怎麼辦?」她搖頭晃腦說:「今朝有酒今朝樂,明日憂來明日愁。」有東方棄在,她才不怕呢,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倆人來到城門外時,挨個盤查的官兵已經撤去,城牆上張貼的通緝告示畫像等也都撕了下來,昨日那般森嚴警戒的緝捕彷彿跟做了個夢似的,風過無痕。
雲兒「咦」了一聲,剛才她還在想怎麼混進城呢,沒想到此刻早已是天下太平,「咦,他動作快的很嘛。」東方棄心裡卻在想,這個燕公子做事手段雷厲風行,果斷狠辣,倒是個厲害人物。一手還劍,一手放人。
倆人穿街過巷,來到賽華佗住的院子前,東方棄和雲兒躲在一棵古槐樹上,確定暗中盯梢的人已經離開,這才大搖大擺推門進去。多日沒有人住,庭前雜草叢生,暗室生塵。雲兒踢了踢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桌椅傢具,不悅道:「抓人就罷了,怎麼能這樣呢,又不是強盜,打家劫舍。」東方棄看著滿地狼藉、空無一物的房間,感嘆道:「有時候官兵比強盜更甚。」
雲兒垮著臉說:「你看看這裡,斷井頹垣,空空如洗,連值點錢的銅鼎香爐都拿走了。」更不用說她落下來的銀子了。猶不死心,跑到裡間,掀開被子,手往枕頭底下一摸,果然沒了。
倆人怏怏地出來,她可憐兮兮地說:「東方,我餓了,你身上有錢沒有?」東方棄想了想,說有,從口袋裡摸出四文錢,他的錢向來不是買酒便是還了酒賬,身無長物,一貧如洗。她看著他,差點一頭栽在地上。
街頭有賣早點的小販,嘴裡大聲吆喝:「新鮮出爐、熱氣騰騰、又香又軟的包子饅頭嘍!」倆人用僅余的四文錢買了兩個饅頭一個包子。雲兒咬了一口,突然覺得沒有以前那麼好吃了,皺眉說:「老闆,你包子裡面放了什麼,怎麼又干又硬?」老闆氣憤地說:「我這包子祖傳三代,遠近聞名,出了名的好吃,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東方棄道了歉,忙拉她走了。雲兒嘆道:「果然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想必她這些天待在「落花別院」,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綾羅綢緞養著,美味珍饈供著,嘴巴也跟著挑剔起來。
路過一家綢緞鋪,她見外面掛著的布料上面綉滿了一人來高的鳳尾草圖案,奼紫嫣紅,顏色十分鮮艷,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店主見了,冷冷說:「走走走,這是你能摸的東西嗎?摸髒了賣了你都賠不起。」
雲兒怒了,指著他鼻子剛要發作,東方棄趕緊息事寧人,「人家說的也是大實話,咱們確實買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怒道:「狗眼看人低,我今天偏要買下來。」抬頭見對面一家店面招牌上寫著「寶瑞通當鋪」幾個大字,金光閃閃,手在腰間摸了摸,仰首挺胸走了進去。
將手裡的九華玉往櫃檯上一扔,仰著頭說:「我要當這個。」當鋪的夥計是個識貨的,只瞧了一眼,臉色一驚,忙說:「您請坐,我這就去請掌柜的出來。」
東方棄拉她過來,小聲說:「雲兒,這東西不是咱們的,把玩兩天,還是還回去比較妥當。」她沒好氣說:「怕什麼,一塊破玉而已,咱們不是沒錢么,正好救急。你怎麼變得這麼婆婆媽媽,啰里啰嗦了!」他嘆了口氣,「不是我怕事,只是惹不起的還是避著點比較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誰願意自找麻煩呢。」雲兒不聽,他也沒有辦法。
掌柜的過了大半天才出來,五十來歲年紀,留著長須,身材矮胖,走路卻很利落,手裡捏著玉,不斷抬眼瞧她,好一會兒才問:「姑娘,這玉可是你的?」雲兒不耐煩說:「是是是,當然是我的。你當不當?不當我去別家,這麼多廢話。」他忙賠笑說:「噹噹當,上門的顧客豈有拒之門外的道理,姑娘你稍等,我這就進去給你辦當票等手續,到時候你簽字畫押就行了。」又讓夥計好茶好點心伺候著,不得怠慢。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掌柜的還沒出來,她皺眉問身邊的夥計:「怎麼這麼久?你們不會拿了我的玉不給錢吧?」夥計忙說:「怎麼會呢?我們『寶瑞通』是全臨安城最大的當鋪,向來童叟無欺,信譽卓著,不會因為您的一塊玉壞了百年老店的聲譽的。也許是掌柜的碰到急事了,我進去給你瞧瞧。」
又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這回連傳話的夥計也跟著不見蹤影。她不耐煩地站起來,拍桌子吼:「人呢,人呢?不當就把玉還給我,不聲不響是什麼意思?」東方棄覺得情形大不對勁,不由得蹙了蹙眉頭。
掌柜的連忙跑出來,滿頭大汗,氣喘吁吁說:「您要的一千兩銀子數目有些大,一時湊不齊手,趕著讓人去城東的錢莊取銀子,這才讓二位久等了,敬請原諒。」雲兒「哦」一聲,「原來如此。」將碎銀和整張銀票貼身藏好,摸著懷裡沉甸甸的銀子,頓時大樂,雙手抱拳笑嘻嘻說:「掌柜的,祝你生意興隆,日進斗金,大大地發財。」
她興沖沖跑到斜對面的綢緞鋪,扔下一錠銀子,頤指氣使說:「那匹錦緞,我全要了!」老闆見她去而復返,吃了一驚,忙打躬作揖賠禮道歉,連聲說好,親自招待。雲兒由他跟在身後,一副愛理不理的神情,指著裡面櫃檯捲起來的布料說:「那個,那個,還有那個,都拿下來給我瞧瞧。」幾個夥計吃力的將整匹包好的布料一一抬到她面前,一時間屋子裡砰砰砰地響,亂成一團。
雲兒將那些布匹全部攤開,各色面料鋪的到處都是,有的垂到地上掃灰,她裝作看不見,故意折騰那老闆,口裡說:「這匹布顏色真難看,灰不拉嘰的。」老闆忙說:「這是做素衣用的,自然素凈。」她聽了回頭笑說:「東方,不如我們買了送那個牛鼻子清虛老道如何?老氣橫秋,倚老賣老,那就給他做一件道袍,祝他早日飛升,得到成仙,哈哈哈!」整個一暴發戶的嘴臉。
東方棄苦笑不答,無聊地坐在一邊喝茶,手中的雨前龍井還沒冷,聽的周圍動靜不對勁,猛地站起來,眸中精光一閃,走到雲兒身邊低聲說:「情況不妙,快走。」
雲兒心下大凜,忙問怎麼了。東方棄眼睛看著門口的方向,緩緩說:「看來我們是被包圍了。」動作如此迅速,四面八方都是殺氣,布置如此周密,顯然非泛泛之輩。她嚇了一跳,急道:「這麼快?那怎麼辦?」東方棄雙眉微微攏了一攏,當機立斷說:「從後門走。」
倆人急匆匆穿過後堂。東方棄抬眼觀察四周的情況,全神戒備,隨時準備動手。雲兒探頭往外一看,原來是條狹長的暗巷,兩面牆壁聳立,高達數十尺,中間小道只有一車來寬,像極一座天然的囚籠。雲兒做了個手勢表示沒人,躡手躡腳溜出來。東方棄拉著她往東面疾走,只要出了這條地勢險峻的暗巷,一切就好辦了。眼看出口在即,只需三五步便可溜之大吉,恰在這個時候,對面橫空出現一人,腰懸龍泉劍,手執湘妃扇,迎風而立,氣定神閑,眸中儘是志在必得的笑意。
東方棄見了,心中暗暗叫苦,這叫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雲兒見到他跟老鼠見到貓似的,有點縮頭縮尾,定下神來,涎著臉笑說:「哎呀,原來是燕公子啊,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巧得很,巧得很。」故作親熱狀。
那燕公子眉一挑,收起扇子在手心輕輕拍了一下,漫不經心說:「不巧,我專程在這兒等你呢。」雲兒心下一驚,看對方這副勝券在握的模樣,自己恐怕是插翅難飛了,忙賠笑說:「不敢,不敢,雲兒何德何能,怎敢勞燕公子大駕,呵呵——」一臉做賊心虛,支支吾吾,話都說不下去。
「哦,是嗎?雲兒,你的本事可大著呢,飛天遁地,無所不能,沒想到我竟看走了眼,低估了你。這位東方少俠,也是真人不露相啊,一掌排山倒海,橫掃千軍,失敬得很啊。在下仰慕得緊,不如一起到府上喝杯粗茶,切磋一番如何?」話剛說完,前後兩端以及牆頭,站滿了手持弩箭的青衣侍衛,目露凶光,嚴陣以待,為首的正是馮陳褚衛、蔣沈韓楊這四人。
東方棄抬頭看了一圈,審時度勢,皺了皺眉,悄悄地往牆根處移了移,沒有說話。雲兒臉上倏地變了色,看著他那張過分俊美的臉,露出厭惡的神色,索性把心一橫,轉過臉冷聲道:「我不去。」那燕公子眸色沉了沉,陰鷙地說:「這恐怕就由不得你了。」眼睛轉向東方棄,「東方少俠,你說呢?」
東方棄慢悠悠開口:「燕公子的盛情美意在下心領了,雲兒既然不願意去,那我們還是改日再登門造訪好了。」那燕公子心頭一股無名火氣「騰騰騰」往上竄,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他就不客氣了,以扇擊掌陰森森說:「好,好,好,好得很!」說著右手重重往空中一斬,頓時漫天箭雨從各個方向兜頭兜腦朝東方棄的方向射下來,位置刁鑽無比,躲無可躲,防不勝防,卻都不約而同避開了雲兒。對於雲兒,那燕公子的意思是,不活蹦亂跳捉住好好折磨一番,難消心頭之氣,東方棄則被視為心頭大患,格殺勿論。
東方棄催動體內的真氣,剎那間如一個陀螺快速旋轉起來,箭頭方近身便被澎湃的真氣激歪,勁道全消,無力地落在地上。他不退反進,欺身朝那燕公子方向打出一掌,有龍騰虎嘯、風雲變色之勢,又是硬碰硬、毫不取巧的一招,大有與敵偕亡,同歸於盡的架勢。
那燕公子若是側身讓開,便可避開這一掌,但是東方棄和雲兒就可以突破固若金湯的重圍,趁機逃走。他冷哼一聲,定住身形,真氣在體內快速凝聚,然後緩緩推出雙掌,「噼里啪啦」真氣碰撞的聲音連綿不絕,甚至在半空中閃出無數細微的火花。倆人拳來掌往,真氣瞬間逆轉,不由得各退數步。
雲兒被空中激蕩的真氣帶的東倒西歪,心口驀地一窒,臉上微微刺痛,像是被針扎了一下,難受之極。眾人見交戰的二人乍合即離,身影交錯,靠得極近,唯恐傷了那燕公子,誰都不敢胡亂放箭。
東方棄想速戰速決,於是故伎重演,口裡喝道:「暗器!」又是一把不知名的藥粉。正所謂兵不厭詐,虛者實之,實者虛之,虛虛實實,讓對方摸不清到底是真是假。那燕公子上過一次當,卻不敢掉以輕心,管它是不是暗器,忙運功閉氣,身形不由得頓了頓。
電光石火間,東方棄覷準時機倒退著飛了出去,跳出包圍圈,同時手一揚,一根軟帶長了手腳似的,自動纏上雲兒腰間。他右手運力一提,左手伸進懷裡扔出一顆煙幕彈,混淆視聽。一時間煙霧繚繞,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倆人借著這個機會,快速衝出暗巷,縱身一躍,雙雙落進湖面,借水遁走,避開了緊隨其後漫天的箭雨。
那燕公子看著水波猶在激蕩的湖面,氣得臉色鐵青。暗器、煙幕彈等這些東西,被視為武林中的旁門左道,都是一些下三濫的手段,為多數江湖人所不齒。他沒想到憑東方棄這樣的身手,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而且打不過便逃,溜得比誰都快,也不怕人恥笑,傳出去貽笑大方,實在不是正人君子、武林豪傑所為。哼,怪不得身負絕世武功,至今默默無名,只能混跡於市井走卒之間,哼!
馮陳領著「寶瑞通當鋪」掌柜的以及綢緞鋪的老闆來見他。他接過九華玉,仔細撫摸一番,確定沒有損傷之後,重又系在龍泉劍上,冷哼一聲,說:「仔細盤問,一絲都不許遺漏。」按捺下怒火,拂袖走開。
東方棄和雲兒再一次在他眼皮底下開溜,無異於硬生生給了他一巴掌,損兵折將不說,還讓他顏面掃地,威信盡失,他無論如何也不肯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