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認主弟子牌不難,不過是用中指之血沿著弟子牌上的外面一圈花紋畫上一圈就成了。
與屋舍結契更簡單,先由陳立拿著他的引路人弟子牌刷一下,再讓沈鶴之刷一下,完事兒。
做完這些,陳立還特意將屋舍的門關上,他的弟子牌再刷,就打不開了。換上沈鶴之自己的,才成功打開。
「弟子屋舍中設有簡單的陣法,需得由結契的弟子牌才能打開,」陳立解釋道:「陣法可阻止練氣五層以下的修士進入。住在這裡,沈師弟不用擔心別的弟子前來打攪。」
「便是練氣五層以上之人攻擊也無妨,一旦陣法動蕩,負責屋舍安全的長老就會有所察覺。若攻擊陣法的是本門弟子,會視情節輕重加以處罰。若是外來之人,也會加以懲戒。」
沈鶴之聽了心中一動,這個陳師兄說起外來之人的語氣,如同喝水一般普通。看來有外來之人潛入的情況並不稀奇,這虛察弟子的屋舍,恐怕不安全。
果然,沈鶴之就聽小祖宗傳音道:「先前乘越山鷹來時,並未通過什麼陣法。這虛察弟子的屋舍是修在凌乾仙宗陣法之外的。」
「僅有一圈樹林作為隔斷,若是有心,便是最外層的那些合俗街的普通人也能進來,莫說有修為在身的修真者。」
沈鶴之心中便有數了。
興許是怕他太過擔憂,六安還安撫他一句:「你倒是不用怕,有老祖在,不會讓你有什麼危險。」
沈鶴之本也沒怕什麼,收到安慰,心中倒很是高興。
陳立不知沈鶴之心中所想,叮囑他道:「弟子牌中記錄有沈師弟的身份信息,日後一些宗門貢獻點或其他信息也會記錄其中,在宗門行走離不開它,十分重要,沈師弟可千萬保管好。」
擔心沈鶴之還不夠重視,陳立又道:「這弟子牌只是依靠指尖血草草契約,僅有一絲聯繫罷了,並不具備什麼約束力,被旁人拿去也是能用的。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吃虧的可是弟子牌的主人。」
沈鶴之的手緊了緊,沒想到這修真界的一塊普通的身份牌也如此講究。陳立只是這麼一說,沈鶴之便已經想到無數種「栽贓、利用」的方法——嗯,皇宮出產之人的通病。
「多謝陳師兄,師弟定當銘記。」
沈鶴之清楚,這些重要的消息,旁的引路人未必會如此事無巨細的告知,這位陳師兄或許是想在他身上得到什麼,又或者賣他一些人情。無論怎麼樣,他也領這個情。
不過...沈鶴之倒是還想到另一件事。
拇指輕輕摩挲著中指已經凝固傷口,他記得先前與小祖宗契約之時,也是用的「指尖血」。
陳立說,使用指尖血不過僅能有一絲聯繫,那他與小祖宗豈不是...
沈鶴之一直以為,他與小祖宗之間的契約,是那種十分重要的,只容得下兩個人的特殊契約。
沒想到...是不是旁人也能像隨意拿走弟子牌一般,將小祖宗從他身邊帶走?
沈鶴之心中升起一陣恐慌。
他已經失去了很多,他甚至以後還可以失去更多,但唯獨小祖宗,這是他能抓住的最後的稻草,他無論如何也不想放手!
若是有人要將小祖宗從他身邊搶走,他不敢保證他會做出什麼事來。沈鶴之低垂的眼眸中,竟有一抹烏光閃過,卻無一人發覺。
他要想個法子,將小祖宗徹底綁在身邊才是。
六安不知沈鶴之因為這個弟子牌的認主方式,已經懷疑起先前他與小飯票的結契來。
他是在想,這所謂的弟子牌究竟穩當不穩當。
弟子牌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哪怕是在末法時代,蒼彌宗的弟子也是有弟子牌的。而且,那弟子牌比這磕磣的小木牌可是高級多了。雖說受靈氣影響,沒有自動跟隨主人防止丟失的高級功能,但認主之後,別人是無論如何也使用不了。
從一路的見聞來看,六安不認為這凌乾仙宗這麼落後,連塊正經認主的弟子牌也製作不來。
唯一的解釋,也只有虛察弟子這重身份的原因了。
陳立雖說是引路人,但歸根究底,卻還是個連雜役弟子都不是的外圍弟子,他所知道的東西有限。
據六安猜測,進入凌乾仙宗外門或是內門之後,弟子牌應該會有所更換,不然,這凌乾仙宗對弟子的保護未免太過兒戲了。
一人一狐站在一塊兒,心中卻各有思量。
陳立什麼也不知,他見沈鶴之似乎已經「消化」完弟子牌的消息,便道:「眼下還有不少時間,沈師弟可有興趣到合俗街去看看?」
沈鶴之收斂心中思緒,面上毫無破綻:「合俗街?」
陳立道:「別看合俗街是那些進不得宗門之人住的地方,其實還是有些東西的。其中不乏一些商鋪、練房,或是一些自由坊市,甚至一些外門弟子也會在其中交易。」
「師弟日後修行,少不得在合俗街來去。如今我也有空,不如帶你去熟悉熟悉。」
這合俗街應該是凡人街市一樣,以物易物,或是以錢財易物的地方,沈鶴之原來的身份雖然連凡人街市都沒怎麼接觸過,但不妨礙他明白街市的重要之處。
「那就有勞陳師兄了。」
陳立只說不客氣,見沈鶴之還拿著那個小布袋,讓他先將東西放好,帶上那三個靈幣,再敦促他將房門關上,便帶他往合俗街走。
合俗街與虛察弟子的屋舍之間隔著一片樹林,據陳立所說,這樹林之中有些未開智的野獸,對於練氣三層以上的修真者夠不上威脅,但對凡人來說還是挺危險的。
虛察弟子主要還是以未引氣入體的凡人和僅僅練氣一二層的修士為主,所以如非必要,輕易還是無人敢闖進去。
因而,從虛察弟子屋舍前往合俗街有一些專門的通道。
沈鶴之的房子偏僻,與通道的距離自然是不近的。為了讓沈鶴之記住路線,陳立還特意放慢了速度,兩人在屋舍之間七彎八拐的走好一會兒,才來到那條頗為熱鬧的通道上。
通道修在合俗街與虛察弟子屋舍之間,與其說是一條路,不如說是一座橋。直直的修到天上,從樹林的上方跨過。橋不長,又很是寬敞,若站在橋的最高處,還能看到下方樹林的樹頂。
在橋上來往的人不少,大多是三三兩兩的一起,估摸著都是引路人與新進弟子的關係。
六安看得嘖嘖稱奇,這橋倒是和俗世的「天橋」頗為相似,只是修得雅緻,幾乎與下方的樹林融為了一體,更合乎自然些。
陳立與沈鶴之一邊交談,一邊上了橋:「合俗街中,一些尋常的食肆茶肆還能使用金銀,但若是與修行有關的藥鋪、丹堂、器堂等等,就得使用靈幣甚至靈珠等物了。」
「靈幣、靈珠、甚至靈石,等同於凡俗中的銅、銀與金,是修真界中的貨幣,賣家若無特殊要求,多以這些東西交易。」
「虛察弟子初入門所得的三枚靈幣,恐怕只夠買上一張最次等的攻擊靈符。」
陳立道:「沈師弟也不必擔憂,只要能夠引氣入體,便可以在弟子堂領取獎勵,若是時間夠快,領取的獎勵還會更多。每提升一層實力,都可以得到獎勵。若是實力跟得上,其實不必擔心錢財當年。」
「對了,虛察弟子的弟子堂就在先前越山鷹所停靠的地方,沈師弟應該記得怎麼去?」
沈鶴之正要點頭,忽地聽到背後傳來一聲重重的咳嗽,應該是聲音的主人故意為之。
陳立也聽到了,兩人轉過頭,便見另二人從後面走來,很快便走到他們身邊。
陳立看著那發出咳嗽聲的人,眉頭皺了皺,而沈鶴之的視線,則在那人旁邊的少年身上轉了一圈。
六安打了個呵欠,對小飯票道:「這小子跟你頗有些孽緣。」
沈鶴之隱晦的露出一絲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