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沈鶴之沒帶什麼東西來,除了自家小祖宗的罐子,也就帶了兩件換洗的衣服。至於銀票什麼的,修真界沒有凡人地界的錢莊,帶來了也是廢紙。
少量的金銀還是帶了些,不過這些貴重之物自然是放在身上的。
六安雖將那個不明的破罐子帶上,也是小心的藏著,卻並不是對像命根子似的寶貝,不在身邊的時候也沒見他怎麼緊張,所以沈鶴之將包袱丟在房間一點負擔也沒有,門也不關就出來了。
反正這附近少有人煙,也不怕被偷。就算有人前來,也不至於偷幾件舊衣服,而且,他們不會真離開太遠。
六安指揮著沈鶴之往那懸崖下的平地去。
雖說是懸崖,因為不太高,還是有下去的路徑。
或許是靠近外圍的緣故,這裡少有人煙,那些居住在此處的虛察弟子都是來往匆忙,或修行或做貢獻,誰也不會往這懸崖下面來,這裡倒是可以用來作為訓練場。
懸崖下方的平地不大,再遠一些就是環繞凌乾仙宗的密林,裡面不知是什麼情形,六安也沒急著讓沈鶴之進去試水,便只是稍微摸清了情況就讓他回去了。
關於那處空地,六安雖有心將之作為訓練場,但這些都還不急,三年的時間,足夠六安大致摸清凌乾仙宗的底細,到時候再提上日程也不遲。
「莫從原路返回,」六安站在沈鶴之的肩頭,伸出小巧可愛的爪子一指:「從這裡上去。」
沈鶴之站在崖底,仰望那棵裸露出一半根須的老柏。從上面看下來還不覺,如今從下方垂直往上看,才感覺那懸崖的高度,還是挺唬人的。
至少,對於一般人而言,爬上去簡直是痴心妄想。
六安在指出這條「天路」之後,他便已經離開沈鶴之的肩頭,也不知怎麼做到的,下一刻便已經落在老柏遒勁的枝幹上,只讓沈鶴之看到一個橙紅色小點。
沈鶴之心頭一跳,兩手握拳,剋制住突來的一絲慌亂。
「上來!」即使離得那麼高,六安在沈鶴之腦中的聲音還是那麼清晰。
知道自家小祖宗是要考較自己的訓練成果,沈鶴之也不含糊,將袖子一卷,腳下一點,便就著懸崖上突出的土塊石塊往上竄。
重新上到懸崖反而比下去更容易些,沈鶴之先前鍛鍊出來的身手並非花拳繡腿,臨近崖頂之時,他雙手一撐,便輕飄飄的落在了老柏旁。
沈鶴之小心拍去身上手上的灰塵,將雙手伸到六安面前,把枝幹上的六安接下來后,才有心感受方才攀崖的滋味。
作為曾經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嬌貴皇子,如今能憑自身的力量完成這等「逆天」之舉,沈鶴之不可謂不興奮。
這種掌握實力的感覺,實打實的讓沈鶴之感覺到好處。他是男子,胸中也有壯志雄心,如今擁有飛天遁地的機會,如何不想搏一搏那登仙極致?
他不過是跟著小祖宗錘鍊了一番肉身,還未真正的修鍊「仙人」的功法,若是正式進入修真一途,只怕還能掌握更強大的力量。沈鶴之心中,對接下來的修行,也有了更多的期待。
自家小飯票有上進心是好事,六安可不會傻到去打擊。
見他在崖邊的微風吹拂中,周身漸漸升騰起一股激昂向上之意,又慢慢的收斂沉澱下去,逐漸歸於內斂,六安覺得很是欣慰。
一人一狐在崖頂吹了一會兒風,等沈鶴之激動的心情徹底平復后,才又往附近的屋舍轉了轉。
先前在鷹背上時,也聽那些引路人說了,大多數從凡人地界來的新苗子,通過空間幕陣后都是昏迷著的,人少有能清醒的自己選擇房間。
而那些引路人將這些新弟子送去安置,也不會特意跑到這麼偏遠的地方來,所以這附近還真是非常冷清,連著好幾排房舍都是空的,無人居住。
不過,這正和一人一狐的心意,他們懷著秘密,接觸的人還是越少越好。
將附近的幾條巷子轉熟了之後,一人一狐就回了先前的屋舍。進門一看,果然沒什麼變化,先前出去是什麼樣,如今回來也是什麼樣。
陳立還未前來,沈鶴之便開始收拾起自己的那點微薄的小家當。
因提前將伺候的人打發出去的緣故,沈鶴之早在離開皇宮之前,就已經渡過了對打理這些事物手忙腳亂的階段,如今做得雖算不上好,卻也是像模像樣。
陳立來的時候,沈鶴之已經收拾好先前被六安弄亂的床鋪,正坐在床頭翻看那唯一的矮櫃里放著的書冊。
書冊是薄薄的一本,里說的是一些宗門的情況,並不怎麼詳盡,和周長老、陳立所說的沒什麼差別,只是更系統一些。
沈鶴之見陳立到了,順手將書冊放回原處,臉上噙著慣常和善的淺笑迎了上去。
「陳師兄。」
陳立拿出一個約么兩巴掌大的布袋交給他:「這裡面的便是你的弟子牌,以及虛察弟子的入門之禮。」
「有勞師兄。」
見沈鶴之收下就收下了,也沒詢問或打開清點的意思,陳立笑了笑,心裡還是頗為舒心。
沈鶴之方才已經從那本冊子上得知,每個新進的虛察弟子,都能領到一塊弟子牌,一份基礎入門功法《納氣決》,一顆無品丹藥培元丹,以及三枚靈幣。
這些東西對於修真界的人而言算不得什麼,對於從凡俗界來的弟子而言,卻是極為得用的東西。
小祖宗說,像培元丹和靈幣之物若是積累得多了,對於陳立這等練氣二層的弟子而言,也還是挺有用的,沈鶴之心中便有了計較。
之所以沒有查看就直接收下,不是相信陳立的人品——他們才認識多久,怎麼就知道人品了?
在沈鶴之看來,這些老弟子做了這個引路人,也未必沒有從中抽取油水的意思,這些潛規則,他在宮裡也見得多了。
陳立若是原封不動的交給他,沈鶴之自然會高看他一分。便是昧下些許,也不過當做「孝敬」,不會放在心上,只是日後不會與之多來往就是了。
沈鶴之雖初來修真界,什麼根基都沒有,但他有六安在,底氣十足,這些蠅頭小利沈鶴之還真不大看中。
不過他這種做法,卻是讓陳立心生好感。
若是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的人,做出這等姿態,陳立不會覺得有什麼。但沈鶴之既然看過了書冊,那自然清楚虛察弟子的入門之禮都有些什麼。
陳立接待過不少新弟子,多數人對引路人心中都防備得很,當場清點的不在少數。哪怕知道是人之常情呢?心裡總會覺得膈應。
沈鶴之這般乾脆,自然比其他人來的舒服,陳立也就更上心了些。
他道:「沈師弟且將弟子牌取出,我教你如何認主,再教你與這房舍結契。」
陳立琢磨著,給這位順心又有前途的師弟,多透露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