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觀不合
一周后，陽城大學教師辦公室。
眾人都在議論：
「到底誰能當心理系的主任？」
「當然是柯遠。」
「什麼呀，柯遠根本就不喜歡這些，演講明顯在放水。」
「就是，沒看到院長都黑了臉。」
正在這時，柯遠提著黑色公文包走了進來，看到氣氛如此熱鬧，隨意問道：「談論什麼？興緻這麼高昂？」
辦公室里一靜，只見圍在一起的同事們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面面相覷。
平素與柯遠關係不錯的老劉大著膽子，問柯遠：「柯遠，你為什麼不想當主任？升職加薪，不要太風光喲！」
柯遠習慣性地摘下眼睛，用擦鏡布擦一遍鏡片，再戴上，然後從公文包里抽出今天要用的備案。
這才慢悠悠地說道：「我喜歡上課，其它的不在意。升職加薪又怎麼樣？風光又怎麼樣？屬於我自己的時間卻少了。」
話音剛落，辦公室傳來一陣大笑。
老劉取笑柯遠；「柯遠，你是要把時間空出來看住女神吧！美人與主任不能兼有是吧？哈哈哈！」
面對老劉的打趣，柯遠的臉色如常。
「咚咚咚……」恰在這時，一陣敲門聲傳來。
楚聖源穿著一件花格子外套，底下套著條及踝的鉛筆小褲，腦袋上戴著一頂西部牛仔小帽，雙腿交疊，倚在門口，嘴裡叼著一串鮮艷欲滴的紫藤，騷包地一甩頭髮。
「親愛的，你們都在呀！」
他向眾人拋了一個媚眼。
大家的視線焦點很快被轉移到楚聖源這個騷包男身上。
老劉看著他，調侃道：「這是一隻還處於發情期的雄性，正在尋找目標，大家小心！」
楚聖源將嘴裡的紫藤花扯下來，啐了一口老劉：「會不會夸人？什麼叫發情期？你以為我是獅子？」
大家又笑了，老劉繼續說道：「我沒以為你是獅子，以為你是公羊呢！」
這下，連柯遠都笑了，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隨手翻閱著當天的報紙，看起來就像一個與世無爭的局外人。
他總是這樣，對身邊的事物淡然處之，連院長都無可奈何。
但是若是有什麼任務吩咐下來，他又能第一時間出色地完成。
他為人穩重，淡泊名利，工作又十分出色。
這是同事們對他的評價。
而楚聖源卻和他恰恰相反。
楚聖源沖了一杯咖啡，喝了幾口，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低頭看了眼腕錶，皺起眉頭。
這時，辦公室的電話響起來，離得近的一位老師接過電話聽了半響，說道：「好好，我馬上告訴他。」
掛了電話，她眉飛色舞地喊楚聖源：「聖源，快，去院長辦公室，院長找你呢！」
辦公室短暫地寂靜了幾秒，繼爾又熱鬧起來。一片掌聲響了起來，同事們紛紛祝賀楚聖源：「祝賀聖源，如願以償！」
「祝賀聖源！」
正低頭閱讀報紙的柯遠也抬起頭，鼓起掌來。
他看向楚聖源，二人目光相撞，楚聖源真心實意地朝他笑了一下，轉身離開。
.
院長辦公室。
楚聖源意氣風發地走進院長辦公室。
院長抬頭一看，牛仔帽、花衣衫、小鉛褲，外加一張放蕩不羈的臉。
他嘆了口氣，揮揮手：「能不能把你帽子摘了？」
難得聽話地把帽子摘了，楚聖源站得筆直：「院長，有什麼事？」
院長沉著臉，朝楚聖源推了一本雜誌：「你看看。」
他審視著楚聖源，心想，這個柯遠一天到晚腦子裡都在想什麼，為了個女人，連這樣大好的前程都不要了。
目光一掃，楚聖源就看到雜誌封面上的柯遠，他不自覺地嚴肅起來，拿起雜誌，勉強朝院長笑著：「這是柯遠的封面，我看什麼？」
院長不咸不淡地說：「柯遠資歷、學識、為人都在你之上，如果你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那主任的位置……」
楚聖源有些惱了，他看著手上的雜誌，很想摔了它。
但他強忍著怒氣，說道：「院長，我承認，我的資歷確實不如柯遠，但我學識差哪兒了？我是常春藤畢業的心理學碩士。還為人，為人我怎麼了？我是殺人放火，還是吃喝嫖賭了？」
他最厭惡別人說他為人不如柯遠。
「那你，也來一個這樣的……」院長指著他手中的雜誌，補充道：「必須是發表在國家期刊上的。」。
「發就發！」楚聖源賭氣要走。
院長看著楚聖源的背影，不慌不急地說：「我對你當主任這件事呢，其實不太滿意。你還太年輕，不懂人情世故，這是我給你的機會，希望你能獲得大家的認可。」
楚聖源胸口的涌動著的怒火在這句話下熄滅大半。
他轉過身，獃獃地看著院長：「院長，您剛剛說什麼？」
院長看著滿臉驚喜的楚聖源，搖搖頭：「還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你要懂得剋制收斂。」
這是他對楚聖源的忠告。
私心裡，他是真的不看好楚聖源，奈何柯遠不求上進，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欣喜不已的楚聖源疾走兩步，上前追問：「院長，是不是我就要定下來了？」
院長轉動了下座椅，看著他，可惱又可氣地說道：「我沒說。」
但這時，楚聖源已喜不自勝地轉身出了辦公室。
看著楚聖源走到門口，院長不放心地喊了一句：「國家期刊！」
楚聖源朝後揚著抓著帽子的手：「妥妥的！」
回到辦公室，大家都已經去上課了。
楚聖源百無聊賴地坐在桌上，雙腿翹放在桌上，仰著頭，哼著英文小曲：
愛你在心口難開，
你不知道我如此需要你！
.
好不容易盼到柯遠上課回來，楚聖源已經喝了四杯咖啡，但辦公室里坐著許多同事。
於是他不得不拽著柯遠來到學校羅馬架的紫藤下。
此時陽光正深，從紫藤錯綜複雜的縫隙中穿過，落在二人身上。
柯遠先發制人：「中午請我吃飯。」
楚聖源抬手扯了扯柯遠的袖子：「今天的事……都是你為我安排好了的？」
「算是。」
「行，走吧！」楚聖源揚起嘴角，乾脆道：「今兒個，你的飯我包圓了！」
柯遠淡然一笑，跟著楚聖源離開。
頭頂的八樓窗戶被推開，院長伸出頭，看著并行而走的兩個人。
一個淺色襯衫，深色西褲，戴眼鏡，儀態端莊，風度翩躚。
一個花上衣，鉛筆褲，連鞋子都是花色的，走起路來放蕩不羈。
院長自言自語：「真搞不懂，這三觀不同，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怎麼能成為好友？」
副院長走過來，看了眼樓下的風景，取笑院長的頑固：「朋友又不是娶妻，用不著上綱上線。」
「你覺得楚聖源合適？」
副院長望著漸行漸遠的柯遠和楚聖源，沉吟了一會兒，說：「我不否認柯遠合適，但他心裡不樂意，強扭的瓜不甜。反倒是楚聖源這樣的，或許能為我們這死氣沉沉的學校帶來一些新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