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徹底崩潰

瑞朵去世的第五天早上，安妮不安地坐在第三審訊室的椅子上，她不明白賀強要幹什麼，不是所有問題她都說了嗎？怎麼又被叫來了？

屋中燈光很亮，刺得安妮的眼睛很不舒服。

這間屋子狹小、悶熱，讓人呼吸不暢，臉頰漸漸被悶紅，几絲密汗隱匿在鬢角，她咽了口唾沫，大膽說：「賀隊長，這一切和喬喬沒有任何關係，你們不能這樣，她馬上就要考研了！」

安妮鼻子一酸，不知接下來該說些什麼。

她不知道喬喬到底陷進一場什麼樣的案件，她隱隱地感覺到了不對勁。

「喬喬一般幾點回公寓？」賀強問，田鈴低頭做記錄。

「不到六點十分。」安妮仔細想著喬喬回公寓的時間點：「家屬院與學校只隔了一牆，公寓在家屬院的最前排，相距非常近。」

「瑞朵被殺的那天，喬喬幾點到的公寓？」賀強最終將問題落到了實處，他盯著臉色已經發白的安妮：「你仔細想想，作偽證是要做牢的。」

這時，門被李修推開，賀強看到他神色焦急地向自己招手，大步走出門外：「怎麼了？」

「瑞朵的屍體不見了。」

賀強一愣：「不是在太平間嗎？」

「我們查了監控，瑞朵剛剛放進太平間一個小時后，就被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用黑色拉杆箱拉走了。」

李修搖搖頭：「我們太大意了。」

「是不是柯遠？」賀強擔心柯遠思妻心切，做出傻事。

「好像是一個女人。」李修將監控的截圖照片拿給賀強。

賀強拿過照片，仔細辨認，吸了口氣：「她身高多少？」。

「一米七五，這身高倒像個模特。」李修推斷。

賀強收好照片，抬手抹過額頭的汗漬道：「她穿著平底鞋，保守有一米七八。」

「到底是楚聖源，還是那個有心機的小姑娘？」李修提問的功夫，賀強已揣上照片轉身離開，他連忙喊：「賀隊？」

推門的時候，賀強又被李修喊住了，他沒理李修，右臂揚起，在空中劃過一個數字的手勢就進門了。

李修愕然，悻悻離開。

安妮看到重新在審訊室坐好的賀強，咬咬牙，抬頭，想說什麼，卻被賀強奪了先：「瑞朵被害那天，喬喬幾點回的公寓？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他很清楚安妮臉上的表情與心裡的想法。

想拖延時間，但賀強沒給安妮這個機會。

「六點六分。」安妮神情沮喪地說。

「數字不錯。」頓了頓，賀強轉了話題：「想過你父母的感受嗎？」

安妮立刻沉了臉：「賀隊，我們在說案情，跟我父母有什麼關係？不要把我父母扯進來。」她很反感賀強這樣的心理攻勢，眼中充滿對賀強的鄙夷。

「你父母還不到六十，就要來探視身陷監牢的你，你這樣怎麼對得起你父母這些年的養育之恩？你就這麼報答他們，荒廢考研的時機？因說謊而坐牢？坐過牢的人，孩子會遭世人白眼，就像喬喬孤獨的童年……你想過沒有，你的父母可能會提前白髮蒼蒼……」

「別說了！」安妮惡狠狠地盯著賀強：「你是破案的，還是打探別人家底的？」

「你的偽證，可能會影響你身邊很多人，比如你和喬喬會牽連蘇尚未，如果我推斷得不錯，你和蘇尚未串供說喬喬六點六分回到的公寓？」

賀強說的每個字，都像一把鋼刀深深刺入安妮的心中，讓她心痛不已。

「你也喜歡蘇尚未，感覺自己配不上他，所以極力促成他和喬喬，但喬喬喜歡的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安妮聽到最後四個字，立刻打斷賀強的心裡戰術：「那個人是誰？」

賀強不受影響，繼續將話說完：

「所以多年以後，蘇尚未會空歡喜一場，他甚至還會因為這個偽證，身陷囹圄；你再想一想，蘇尚未母親得了胃癌，如果蘇母得知這樣的消息，會不會一下子背過氣，還有可能，她再也無法醒來！」

「夠了！你到底想說什麼？」安妮又急又氣，臉色蒼白，汗珠滴滴嗒嗒地從鬢角落下。

「你的一句話會害死很多人！」賀強淡淡道：「當然，你的一句話也可以救活很多人！但謊話要用更多的謊話來圓，甚至無休無止！」

「可，喬喬夠可憐的，我……」

他點了支煙，煙霧在他上方飄移。

賀強趁熱打鐵，敲了敲煙頭，又抽了一口：「如果我沒有猜錯，喬喬是滿頭大汗跑回宿舍的，時間在六點半以後！是不是？」

煙頭被甩在地上，他起身，繞到桌前，抬腳狠狠踩了又踩，雙手拄在安妮身前的小桌上，那一雙凌厲似劍的眼睛像利劍，戳進安妮的心窩，嚇得安妮打了一個哆嗦。

「是又怎麼樣？她怎麼可能會殺人？」

「那就和她喜歡的人有關了！」賀強緊接著回答了安妮，聲音不緩不急，一字字卻像燒紅的煤塊一樣滾進她心底，燙得她五臟六腑血液翻滾，一片焦糊。

安妮張著嘴喘氣，感覺呼吸幾乎停滯。

幾秒后，安妮眼淚刷刷流了下來，像斷線的珠子，她用力地搖著頭：「不可能，不可能！喬喬不可能殺柯太太！不可能，你們猜錯了！」

安妮的眼淚像決堤了般，流個不停，她完全不相信，喬喬會喜歡上柯遠，還為了柯遠殺掉了瑞朵，怎麼可能？

這個消息猶如重磅扎彈，炸得安妮幾近粉身碎骨。

「你不能連累你的父母，你的人生，還有蘇尚未的父母，蘇尚未的人生。明白嗎？我們終究是要破案的。」

賀強離開小桌，返回原位坐定。

看著情緒失控的安妮，他讓人送來一杯速溶咖啡，放在安妮身前的小桌上，以緩解安妮快要崩潰的心情。

「那喬喬的人生呢？」安妮知道喬喬沒有父母，只有考研這一條路可以走。

「她的人生她自己負責。」

安妮頹廢地靠在椅子上，眼中一片茫然，她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以後與喬喬在一起的時光。

她喃喃自語：「喬喬一向冷靜，她絕對不會去殺瑞朵，何況之前沒有一點兒徵兆。」

她還是不明白喬喬的殺人緣由，騰的，安妮直視賀強那一張剛毅的臉。

「她有精神分裂，愛幻想，多疑，甚至把一些人當成敵人，所以你想一想，她對瑞朵的想法……這是安琢的診斷記錄，還有醫院的監控，都能證明她有精神分裂，遺傳自她的母親！」

安妮心裡的馬奇諾防線終於徹底崩潰了。

警察局對喬喬的一切了如執掌，似乎不再有任何懸念——殺害瑞朵的兇手就是喬喬。

安妮臨走出審訊室前，眼含淚花，扭頭對賀強說：「求你們，不要再審訊蘇尚未了。我說了，喬喬是六點四十八回公寓的，別讓他再牽扯進來，一個人就夠了，說謊是我的主意。」

她將一切攬在身上。

抬頭望向湛藍的天空，安妮覺得自己恐怕是又做夢了，剛才的一切肯定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