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易守難攻

第011章易守難攻

鏟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袁良深知這個道理，他雖然有兩百多名全副武裝的好手，卻沒有大張旗鼓動手。一旦有一條漏網之魚，就等著麻煩上門吧。

經過審訊，袁良知道袁老七也就是袁時中麾下共有一百六十多人，而且幾乎全部是青壯。寨子內部還有二十幾名被他們搶來的女人。

這一仗不但要贏，而且要全殲敵人，否則袁府可經不起袁時中麾下悍匪的折騰。

其實袁時中也只是著急了，他只需要等上幾個月，等到麥子熟了，然後一把火，就可以讓袁府損失慘重。

畢竟二十多萬畝田，根本就沒有辦法到處設防。

袁良讓人來到距離訾寨不足十里的一處小田莊。這個田莊其實並非袁府的私產，而是正千前戶所的一個百戶所。

百戶名叫全旭，是一個超過二百多斤的大胖子。

袁良是袁融的嫡長子，如果不出意外，袁良就是未來的正前千戶。而全旭才二十多歲，他肯定會是袁良的下屬。

所以，袁良帶著人來到百戶所田莊的時候，全旭非常熱情。

讓人殺雞宰羊，百戶所的幾十隻雞一隻不剩，全部宰掉，別外十七隻瘦弱的綿羊也被殺了十五隻，如果不是袁良攔著，估計全旭也要一口氣殺光。

百戶所的伙夫，別講有什麼廚藝，不過，他們手腳麻利，快速剝掉羊皮，去內臟，剔骨切肉，把羊肉切成半斤左右一塊，然後扔在大鍋里直接大火開煮。

也有伙夫把大白蘿蔔，洗了洗，連皮也不削，直接切成大塊，和羊肉一起煮。

至於，雞肉也是一樣的做法，還有人拿著大木盆洗土豆。

「咦！全百戶，還種了土豆？」

「土豆，這不是洋芋嗎？」全旭笑了笑：「土豆，土裡的豆子，倒也形象。」

袁良問道：「全百戶，你們百戶所種了多少畝土豆？」

「沒多少，也就二三百畝！」

「產量怎麼樣？」

「倒不錯，每畝有七八百斤！」

袁良的臉色有些奇怪，在後世爛大街的網路小說段子中經常可以看到土豆就是大神器，畝產可以達到數十石。

袁良問道：「那為什麼不多種啊，七八百斤也比種麥子收得多？」

「這個……」全旭苦笑道：「袁大少爺有所不知，這些窮軍戶會偷吃，如果種更多土豆，他們就會把土豆挖出來吃掉，根本……」

對於這個理由，袁良簡直就無話可說。

袁福倒笑道：「大少爺，這洋芋產量雖然高，卻不易保存，容易爛掉。」

袁良指著伙夫洗土豆盆里的白色沉澱物道：「你們看，土豆有大量的澱粉，就是麵粉一樣的東西，你們難道就沒有想過把土豆磨成粉，只要晒乾以後，就可以長期儲存。」

「這……」

袁良道：「時間還來得及，咱們田莊里麥子收割以後，全部種上土豆，等到收穫了怎麼可以獲得幾十萬斤土豆粉！」

隨著鍋里冒出的香味，把袁良麾下兩百餘名丁壯，以及眾百戶所的軍戶們吸引了過來。

眾人貪婪地嗅著空氣中瀰漫的肉香味，特別是百戶所里半大的孩子，他們望著大鐵鍋，不時的流著口水。

袁良一直以為看著美食會流口水是一種誇張的修辭手法，就像什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一樣，只是誇張的修辭手法。

事實上，別說軍戶們，就連袁良的家丁也望眼欲穿。

終於到了飯菜熟了，麥飯羊肉燉蘿蔔，雞肉燉土豆，眾青壯領到飯，就不顧燙嘴，狼吞虎咽的大吃起來。

二百多名青壯狼吞虎咽，那個聲音，那個場面，難以用語言去描述。

作為袁家大少爺，袁良自然是受到了特殊照顧，全旭特別囑咐伙夫，給他的飯菜是最肥美的部位，結果，袁良看到滿滿一大盆羊肉，上面漂著一層雪白的羊油，瞬間就沒有了胃口。

他又望了一眼土豆燉雞塊，同樣上面漂著一層黃色的雞油。

袁良拿著筷子扒拉一下，沒有一塊土豆，羊肉里也沒有蘿蔔，搞得他沒有任何胃口。

這時，青壯里一名少年引起了袁良的注意。

這名少年把自己的滿滿一大碗羊肉燉蘿蔔吃乾淨，又去盛了一碗，當然，這個時候大鍋里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一點油花。

少年又往鍋里倒入一碗水，用火煮了一會兒，再將帶著油花的水倒入麥飯中，吃得乾乾淨淨。

袁良望著少年道：「你多久沒有吃過飽飯了？」

少年有些尷尬的道：「俺飯量大，從來沒有吃飽過。」

「你多久沒有吃過肉了？」

少年撓撓頭：「有……好些年了吧，袁府小少爺的時候，賞了一塊肉，那滋味……」

袁府小少爺那不就是袁宗嗎？袁宗已經十周歲了，那豈不是意味著他上次吃肉還是十年前？

袁良將自己的羊肉推到那名少年面前：「你吃吧！」

少年有些不敢。

可是得到袁良的再三肯定以後，那名少年接地羊肉，咕咕猛吃起來，滿嘴羊油，沒有任何骨頭，他幾乎不用嚼，直接硬咽下去。

少年吃完羊肉，擦擦嘴：「大少爺，您收俺當家丁吧！」

袁良這才知道這名少年其實是戚庄的佃戶，也就是戚家軍殘部的後代。

袁良有些不解：「好好的當什麼家丁？」

少年嘆了口氣：「跟著大少爺能吃飽飯！」

少年打了一個飽嗝，滿意的道：「終於吃飽了，這輩子終於知道什麼是飽了！」

吃飽，這只是一個明朝百姓最低的生存要求。想想後世，簡直是天壤之別。

袁良沒有介意少年身年的污垢，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以後，我會讓你天天吃上飽飯！」

少年滿臉欣喜：「大少爺，俺叫戚賽虎！」

「好，賽虎，跟我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等到天黑，袁良率領眾青壯集合準備離開全百戶所，這個時候，全旭穿著一套嶄新的鴛鴦戰襖，帶著一兩百名穿得破破爛爛的百戶所軍過來。

「袁大少這次要去繳費，我們百戶所也責無旁貸！」

「謝了殺雞焉用牛刀。」

袁良婉拒了。

袁福反而急了，連忙給袁良使著眼色。

袁良當然知道袁福是什麼意思，他帶著二百多名青壯，再加上二百多名軍戶，三四百號人，聲勢會更加浩大。

袁良當然有他的考慮。

正千前戶的軍戶，多年沒有打過仗，他們拿著鋤頭的時間比拿刀槍的時間多十倍，論起打仗，他們十個人不是一名家丁兵的對手。帶著這群軍戶去攻打訾寨，恐怕就是給他們送人頭。

離開百戶所，袁福張了張嘴：「大少爺，你應該帶著全百戶他們……」

袁良望著袁福：「福伯以為，咱們還打不下訾寨？」

袁福苦笑道：「要是那麼容易好了，當初袁老七屠了毫州田氏滿門，毫州郭氏是田氏的姻親，郭員外拿了上萬兩銀子，要買袁老七的人頭，咱們歸德衛指揮同知董千里見錢眼開，就率領右千戶軍戶去剿過袁老七。只不過，非但沒有打下來訾寨，反而損失兩三百號人！」

袁良的臉色凝重起來。

董千里自然是無名之輩，在明末歷史上名聲不顯。不過，他絕對不是浪得虛名之輩。

提起李自成絕對是明末第一悍匪，而董千里恰恰是讓李自成鎩羽而歸的人。在歷史上滎陽大會之後，叛軍李自成獲得名義上的指揮權，李自成率領部隊攻打商丘城，結果被董千里指揮的衛所軍隊三千弱師，打得鎩羽而歸，損失慘重。

袁良重視起來，並沒有認為自己會比不上董千里。

經過一個多時辰的摸黑行軍，終於抵達了山城集的訾寨。放眼望去，只見遠處燈光閃閃，將訾寨的輪廓大致顯現出來。

訾寨的面積不大，看上去方圓也就兩三百步，不過地形卻非常複雜，訾寨南臨薛湖。

這個薛湖據說是唐朝名將薛仁貴在此征東曾在此湖邊卸盔甲休息，因稱薛禮卸甲湖，又稱薛家湖、薛家寨，后簡稱薛湖。

不過，在後世薛湖只留下一個地名，然而在這個時代，卻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水泊，面積超過兩萬畝以上。訾寨南邊就是臨湖而建。

北面就是山城集的保安山。

訾寨只有正東正西兩條出路，然而這兩條出路都有訾寨的哨兵。特別是正東的這條路，幾乎都是在保安山山腳下通過，超過三里的谷底通道。

在去年，董千里率軍攻打訾寨，就是被袁時中在山頂安排了人，一頓亂石，結果董千里潰不成軍。要不然，袁時中麾下也不可能如此囂張。

雖然無法確定山頂有沒有袁時中的人，袁良也不敢拿自己的部曲冒險。

袁良的眉頭皺起來，這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寨子，並不好打。

怪不得袁時中在這裡當老巢，恐怕整個永城也只有這裡最適合防守。

袁良望著袁福：「咱們的人有沒有熟悉這個地方？」

袁福搖搖頭：「咱們的人很少涉足這一個區域，這裡又窮又破，誰沒事來這裡？」

袁良點點頭道：「大勇，你先帶幾個人，悄悄從保安山上摸過去，探探路，注意，一定不要驚動他們！」

袁大勇點點頭，帶著幾個人朝著保安山摸去。

過了莫約半個時辰，袁大勇悄悄回來。

「怎麼樣？」

袁大勇嘆了口氣：「北面過不去，從北山到訾寨有三四百步，無遮無攔，他們在寨牆上有明哨，那個位置太好了，可以把山脊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卻摸不過去。」

袁良恍然大悟，這個地方原來是後世的商丘勞改場，怪不得有點眼熟，最大的區別是南面的薛湖已經乾枯，成為了良田。

而現在這裡卻是一片湖澤。

怎麼辦？

袁良開始深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