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意氣用事
第079章意氣用事
皇太極的心情很差,他帶著一大票小弟入關,可不是為了打一場屍山海血的攻堅戰的。然而,問題是,這場仗,一步一步偏離了他的預期。
袁良這個名字,幾乎成了皇太極的剋星,處處針對后金軍隊,別看袁良的大營並不算堅固,偏偏一步一步都會讓后金軍隊流血,疼痛,難受。
利用了前後五天的時間,他採取內外夾擊的方式,終於把袁家軍的大營蠶食了三分之二。
此時的袁家軍軍營已經被壓縮到了一個非常小的範圍內,當然,這個小,也是有限度的,至少說袁家軍的大營現在還有方圓十數里,在後金軍隊的壓迫下,袁家軍已經自覺解除了對遵化城的包圍。
站在遵化城的城牆上,皇太極的視野很開闊,他可以看到遠處的袁家軍正在組織百姓在撤離,那些百姓從地窩子里趕出來,拎著少得可憐的細軟和包裹,哭哭啼啼朝遠更遠的地方走去。
明軍三萬餘俘虜,在後金軍隊的皮鞭之下或袁家軍的打擊之下,又累又餓,如今只剩下不到一萬五,一萬五千餘人的死亡,在皇太極看來,這都是值得的。
袁良對於普通百姓手軟,對於那些身穿鴛鴦戰襖的明軍俘虜士兵卻沒有任何手軟。
畢竟,作為百姓,面對后金軍隊只能投降,可是,明軍士兵,太讓袁良失望了。
明明非常簡單的一個地窩子,明軍俘虜吃了一次虧之後,一次又一次上當,簡直比豬還笨。
他們不死誰死?
皇太極揮揮手,朝著身邊的傳令兵道:「開始吧!」
「嗚嗚……」
隨著皇太極一聲令下,幾十隻牛皮角嗚嗚的吹了起來,悲涼的牛角戰號聲響徹大地。
數萬后金騎兵挽著弓箭,拿著刀槍,策馬揚鞭,朝著袁家軍大營瘋狂的衝去。
那些明軍俘虜使出了吃奶的力量,把袁家軍的矮牆給砸塌,當時,在這段時間以來,后金軍隊拆牆也拆出了經驗。
隨著明軍俘虜把巨大的木樁砸在牆上,木樁上系著繩子,這些繩子被數百上千名后金騎兵拽著,數百上千匹戰馬整齊用力,在巨大的拉力作用下,那面原本搖搖欲墜的矮牆轟然倒塌。
最讓后金軍隊意外的是,矮牆倒下之後,不等塵煙散盡,密密麻麻的袁家軍士兵舉著標槍朝著后金軍隊甩出了第一輪標槍。
「放!」
第一排的袁家軍大營的青壯,將手中的標槍扔出去,他們甚至連看都沒有看結果,直接扭頭撿起第二枝標準,準備投擲。
然後,第二排的標準手,則快速投擲出手中的標槍。
盧象升望著這一幕有些苦笑不得,標準居然採取火槍的三段擊,連綿不絕的標準飛向後金軍隊。
標槍入肉的聲音接連響起,那些被標槍射中的后金軍隊身上馬上迸射出一朵朵血花。
袁良其實也沒有辦法,他手中沒有什麼弓弩,無法形成對后金軍隊的壓制性射擊,而且弓箭手也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培養出來的。
無奈之下,他只好採取最簡單的標槍。
雖然標準的射程近,可關鍵是,標槍不是弓箭,無論是牛皮鎧甲、或者精鋼鐵甲,面對高速飛馳而來的標槍,都跟紙糊的沒有什麼區別。
后金軍隊被標槍雨頓時籠罩住了,他們人仰馬翻,亂作一團。
可是,沒有接到命令的兩萬餘民夫,依舊向後金軍隊投擲標槍。
「咻咻咻……」
密密麻麻的標槍雨不絕於耳,幾乎每一瞬間,空中都有數千上萬支標槍在空中飛舞,數千上萬支標槍在空中飛舞是什麼概念,那場面相當壯觀。
壯觀只是對於袁家軍將士而言,對於后金騎兵而言,那可就不妙了。
標槍與弓箭不一樣,就算是滿身上下插滿箭矢,只要不射中要害,照樣活蹦亂跳,可是標槍只要是沾就傷,瞬間失去戰鬥力。
那些被標槍擊中的傷兵更慘,他們跌倒在地上,那些標槍也不會刻意避開戰馬,結果呢,那些傷兵,反而被戰馬踩成肉泥。
鮮血飛濺,慘叫連天。
站在遵化城城牆上的皇太極臉色瞬間就黑了。
趁他病,要他病。
袁良興奮的大吼道:「繼續,繼續,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盧象升看著袁良興奮得手舞足蹈,一點也沒有領兵大將的樣子,他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盧象升望著身邊的雷時聲道:「雷時聲,你看到了嗎?任何武器,只要放在合適的位置上,都可以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確實是,如果,袁家軍一開始就用弓箭或火槍還擊,后金騎兵也不會直接揮著馬刀直接衝鋒,如果讓弓箭手與標槍手對射,吃虧的永遠都是標槍手。
標槍還沒有沾著后金騎兵的邊,他們手中的弓箭就可以輕鬆射得標槍手一地屍體。
袁良這也是打了后金一個出奇不意。
當然,當后金軍隊慘叫聲越來越弱,袁家軍的標槍手急忙往後面一道矮牆跑去,不多時,密密麻麻的標槍手已經消失不見了。
而地上卻是后金軍隊的屍體,殘之斷臂。
豪格有些駭然的大叫:「南蠻子怎麼有這麼多長槍?」
皇太極甚至連怒斥豪格的心思都沒有了,長槍其實是一種最廉價的兵種,區區四兩鐵,就可以武裝一名士兵。
后金軍隊繳獲的明軍的長槍其實也不在少數。
「騎兵進攻,弓箭手壓制,絕對不能讓他們再投長槍了!」
皇太極急忙下令。
后金軍隊損失只是極小的一部分,充其量也就是三個多牛錄,這點損失他們還承受得起。
經過半個時辰的準備,后金軍隊再次向袁家軍大營發起進攻。
這次以箭雨開路,密集的箭矢彷彿像暴雨擊打芭蕉葉一樣,噼里啪啦……
袁家軍大營里悄然無聲,誰也不願意觸這個眉頭。
不過,連日以來,被后金軍隊壓製得那些低落的士氣,得到極大的回升。
……
薊縣,孫承宗又召通州臨時總兵楊國棟。
這個楊國棟與袁良一樣,他出身微末,為山東都司僉書(武職正七品)。天啟二年,徐鴻儒組織白蓮教於河北景州、蘄州和山東鄆城一帶起義。起義軍以紅巾為號,先後攻下鄆城、鄒縣、滕縣,隊伍迅速展到數萬人。
楊國棟跟隨山東巡撫趙彥,其後又跟隨山東總兵官楊肇基剿賊,屢次破賊有功。加「神樞七營參將」,后升「臨清參將」。
在孫承宗看來,楊國棟與袁良出身一樣,又是依靠戰功晉陞,應該會惺惺相惜。
當楊國棟抵達孫承宗的行轅之後。
孫承宗讓人給楊國棟做了一大碗筱面。
大紅的辣椒油,配上山西的老陳醋,楊國棟吃了滿頭大汗。
世界上都沒有笨人,特別是到了楊國棟這個級別,孫承宗為什麼要招待楊國棟,在楊國棟看來無非是兩個情況,要麼出兵攻擊后金,要麼解救遵化城外的袁良與盧象升。
其實兩個問題,可以合二為一,歸結為一個問題。
楊國棟擦擦嘴,大大咧咧的笑道:「孫閣老,我們鬧歸鬧,玩笑歸玩笑,誰也不敢拿社稷和家國開玩笑。」
孫承宗點點頭,微微笑道:「還是國棟識大體!」
楊國棟指著面前的大碗道:「閣老,這滋味,好久沒嘗到了,還有嗎?再來一碗!」
孫承宗擺擺手,扈從跑出去,不多時又端了一大碗筱面進來。
楊國棟也不嫌燙嘴,抄起筷子就大吃起來,他一邊吃一邊發著牢騷:「都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混飯吃,誰還不知道誰?我們這些人,哪個當那個小子的爹不富裕?只要那個小子,低個頭,大家面子上能過去,這事就算了!」
孫承宗眯起眼睛,他也終於鬆了口氣。
這些總兵和副總兵們終於鬆口了,他們只求一個面子,只要袁良向他們救援,態度誠懇,他們馬上起兵。
事情得到解決,孫承宗也鬆了口氣。
可是,他左等右等,一直沒有等到袁良的救援信。
不是袁良硬氣,而是袁良是當局者迷,他認為明軍將領貪生怕死,絕對靠不住。
可是,孫承宗無奈之下,只好提醒盧象升,讓盧象升點醒這個糊塗蛋,不要意氣用事。
……
當盧象升接到孫承宗的密信,頓時喜出望外。
這些天,雖然說袁家軍損失不大,可是大營丟了三分之二,卻讓盧象升非常著急上火。
他連日來也沒有睡過好覺,總算接到一個好消息。
盧象升急忙拿著密信前來袁良的大帳中尋找袁良。
此時的袁良正躺在一堆炭火盆前,呼呼酣睡,袁良臉上還有凍瘡,手上也是如此。
這讓盧象升苦笑不已。
袁良這樣的年輕,本該遛鳥走馬,留戀花街柳巷,若非國事艱難,他肯定還在歸德府當他的袁家大少爺。
盧象升推了推袁良。
袁良迷迷糊糊醒來,他有些不解的望著盧象升:「盧大人,你這是……」
「看看這個!」
盧象升將孫承宗的密信遞給袁良。
袁良接過密信匆匆掃了一眼,眼睛一閉,不多時就打起了呼嚕。
「小袁將軍,千萬不要意氣用事啊!」
盧象升的話沒有說完。
袁良睜開大眼睛,非常認真的望著盧象升道:「盧大人,我真沒有意氣用事,最多明天晚上,我的火藥就到了,到時候,袁家軍就會恢復火炮的實力,不,不算是恢復,而是成倍增加,到時候,我的兩個炮兵營,六個炮兵大隊,二百多門火炮齊發,后金能守住大營不尿,我敬他們是爺們!」
盧象升伸手探了探袁良的腦袋:「沒發燒啊,你說什麼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