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來人

第七章 來人

場面一時僵持在了這裡。

正在這時,聽到由遠及近的一陣馬蹄聲傳來,不一會,圍觀的人群分開,幾匹健碩的高頭大馬疾馳而來,很快便到了眼前。

為首一人勒停了駿馬,卻並不下來,就這麼任由那馬搖頭擺尾在人前來回逡巡著。反倒是他身後的數人,下馬動作整齊劃一,之後標杆一樣立於馬旁,一看就是受過嚴格訓練的軍人。

眾人的視線自然全落在了騎馬人的身上。卻見他著一身紫色窄袖的滾金絲團花勁裝,腰間跨一柄極其醒目的寶石鑲嵌彎刀。玉簪冠起一頭烏髮,明明是個清姿明秀,俊美無儔的風流人物,偏此刻就這般端坐馬上,桀驁無禮,又有些慵懶的自上而下冷冷打量著眾人,那眼中的睥睨冷漠彷彿帶著扎人的刀鋒,讓人見了便無端端升起怯弱之心來。

沈寶坤見了此人卻是大吃一驚,他有些不敢確認,可分明又是那個人。

一見了他,這紈絝渾身的懶筋像是一下被人抽走了,連忙從轎子上滾了下來,曬笑著湊到了那高頭大馬前,賠笑道:「多年不見,世子爺越發神勇了,什麼時候回京的?小弟竟不知曉,您這是,來拜菩薩嗎?」

來人撇了撇嘴角,很不想搭理人的懶懶哼了聲。

隨即也不理會沈寶坤,往後面招了招手,眾人這才注意到,那最後跟著的人,不正是方才被侯夫人劉氏打發去大理寺報信的護衛嗎?

劉氏臉色一白,心裡暗道不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打量再三才沉聲道:「來者可是安國公世子?」

那人懶懶點了頭:「正是。」

劉氏頷首,冷聲道:「世子殿下,我們侯府被沈公子無故欺負到了門上,我欲報大理寺前來決斷,世子又何故阻攔?難不成竟是同這沈家無賴同流合污了嗎?」

沈寶坤一聽,急忙扯了喉嚨狡辯:「什麼無故,明明是你們窩藏刺客,還不讓小爺進去搜拿賊人!」

「你血口噴人!」

「你刻意包庇!」

「你無恥……」

「你心虛……」

趙玄突然跳下了駿馬,正好攔在了兩幫人中間:「吵什麼吵!吵嚷幾句,這死人就能活過來了?」

說著,他敷衍的沖劉氏抱了抱拳:「夫人,路上我已經聽貴府護衛說了事情的始末,至於你不讓他們進去搜查,本世子覺得不妥。」

沈寶坤一聽眼睛都亮了,他本以為這個殺神又會攪黃了他的事,卻沒想到,峰迴路轉,看起來,卻是來了個幫忙的救兵。

他當即興高采烈叫嚷起來:「就是,不妥,相當不妥……」

趙玄略偏了偏頭,冷眸微眯掃了眼這不斷刮噪的人。沈寶坤立即像是被卡住了喉嚨的鴨子,曬笑著乾咳幾聲不敢說話了。

劉氏卻是氣得不輕,剛要出聲反對,卻聽那人又道:「夫人莫急,也不是說查了侯府便是侯府窩藏了刺客,但不查,萬一等回了城,他們相府去告你家的御狀,又說夫人您放跑了欽犯,到那時,夫人怕是滿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劉氏一聽心下微動:是了,如今他們沈家勢大,如果不在此地將事情說清,等回了城,他們再來反咬一口,到那時,沈賊哪有不向著自家的道理。更何況,這畜生手裡還捏了自家一個人呢。

正在此時,聽得身後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響起。隨著一陣香風,一個頭戴帷帽身形婀娜的女郎出了門來。一來便扯了自家娘親的衣袖,朗聲道:

「阿娘,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就讓他們進來搜好了。如若搜不出什麼,咱們自是可以去大理寺與他分說清楚。」

來人正是蘇淺。

她知道今日的事情不得善了,又還有個吃裡扒外的蠢女人在外面,如果不在這裡當面把事情掰扯清楚,一旦回京,恐怕事情會更加複雜,尤其在這種非常時刻,他們每一步都得走得小心才行。

趙玄冷眸微眯,視線便落在了那被帷帽遮得嚴嚴實實的女人身上。

她年紀不大,聲音也是軟嬌嬌的,可脊背卻挺得筆直,一點沒有閨秀們那種未語先羞,怯怯弱弱的樣子,倒有幾分武將家女兒的膽色。

男人的眸光森冷如刀,盯著人如有實質一般,那視線一旦落在蘇淺的身上,竟讓蘇淺有種被什麼魔頭盯上的錯覺。只這樣被他盯著,便似是將她心底的隱秘全都暴露在了那人的眼前,讓她不由皺了眉。

但好在她並非真的深閨少女,很快便冷靜了下來,就那麼安安靜靜,挺直了腰背站在那裡,反而是狠狠回瞪了趙玄一眼。

哪怕有帷帽擋著看不真切,可趙玄仍是小小吃了一驚。

要知道他這趟過來可也不是偶然。

目的還真就是這個小女人。

只是他沒想到,這麼一朵養在深閨的嬌花,竟然還有幾分膽色。

他不禁挑了挑眉,要知道,他當年屠盡數萬蠻人,得了那殺神的稱號,也在那些遊離生死的歲月養出了一身狂躁的殺氣。

別說是個女郎,即便是軍中的漢子,被他這樣盯上一會兒也要腳軟。此刻的趙玄倒是對這侯府嫡女有些另眼相看了。

後面的沈寶坤卻是急得抓耳撓腮起來,這小女人就在眼前了,只這麼說兩句話,就已經讓他心搖神馳,恨不得立馬搶了人回去。

哪怕這會兒她遮了個嚴嚴實實,就是一根頭髮絲都沒露出來,可他就是覺著自己這一顆心都被這小女人撩撥得生出了萬千煩惱絲來,撓的他癢進了骨頭縫裡。

「不讓搜也可以,只要侯府應了我的婚事,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別說死個把人了,就是我丞相府的護衛全死在這也無妨。」

沈寶坤嬉皮笑臉著,恨不能撲過去撩了那礙事的布帷子。他站在趙玄的身後,一副色中餓鬼的齷齪樣子,看得蘇淺一陣噁心,乾脆轉了頭,扯了自家娘親欲回院中。

劉氏此刻早氣得捏緊了拳頭,將自家女兒攔在了自己身後沉聲道:「沈公子也是首輔家的公子,好歹說幾句人話,也給你父親留點臉吧!」

沈寶坤鬧這許多事,不就是為了眼前這個小美人嗎,聽劉氏這麼說話,他不怒反笑:「泰水大人莫惱,若是小婿和淺兒妹子成了一家,那沈家便和蘇家是姻親了,以後泰山大人還不是順風順水,平步青雲……」

「住口!」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喝起,只是一清脆,一低沉。卻是意外的和諧。

說話的兩人都有些愣怔。

蘇淺瞄一眼那人,急忙轉過了頭去,趙玄卻是冷哼了聲:「沈寶坤,你不是要抓刺客嗎?還不跟上!」

沈寶坤被趙玄一瞪,登時把那些旖旎心思全都嚇出了體外,結結巴巴應了聲,才想帶了人往門裡闖,卻被跟著趙玄的黑衣衛攔住了去路。

「你自己跟上就好,難道信不過本世子?」趙玄背著手徑直入內,沈寶坤只得一個人跟著趙玄進了門去。

蘇淺反倒是長出了一口氣。心道這安國公世子雖面冷了些,倒不像是這沈寶坤一夥的。就沖他不允沈寶坤帶人進門,就說明他還是顧及了蘇家顏面的。

正想著,就感覺自己袖子被人扯了扯,抬頭就見劉氏正一臉擔憂看著自己。

「阿娘,我沒事。」抬頭望向走遠的男人,蘇淺有些好奇:「阿娘,這個安國公世子是什麼人啊?」

蘇淺雖說有外面的耳目,但她一向不喜那些豪門聚會,對這些個豪門家譜也只是知道個大概。更何況,這個人似乎不常在京中的樣子。

但這個「柿子」這麼牛哄哄的,好像並不好惹的樣子,應該是個重要人物才對,竟連沈寶坤都對他點頭哈腰,不免有些好奇。

劉氏卻是嘆了口氣,小聲跟自家女兒道:

「我也只是小時候見過他幾回,當年阿娘與他母妃交好,是看著他出生的。只是他母妃早逝,後來便沒了往來。」想起往事,劉氏有了片刻的怔忪,但很快便回了神:

「倒是他腰間的彎刀,讓我認出了他。」

「哦,我想起來了,他可是那個殺神,被御賜金刀的那個?」蘇淺也終於想起來了。

怪不得連那無法無天的紈絝也怕這人,原來是那個殺神。

說起這個趙玄,身份也算極貴,可命運卻有些坎坷。

他父親安國公與當今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一直極得今上恩寵。

可這世子卻是個命苦的,她親娘生下他沒幾年便去了,待安國公將側妃扶正,他小小年紀便備受磋磨,後來竟偷偷跑去了邊關從軍。

上京人人都以為他早被強匪害了性命時,卻傳來他大破西戎敵陣,殺俘嗜血的傳聞。后誇街獻俘,這才被人戳破了身份。當今憐惜自家侄子,痛斥親弟,逼著安國公認了這嫡子,並欽定了世子位。

當年這事鬧得街知巷聞,都知道安國公繼妻不慈,被太后關進了明珠塔半年,差點被逼自裁。

說來這安國公也是個渣男,寵妾滅妻,磋磨死了原配不說,待小三上位,又開始磋磨嫡子,逼得嫡子走投無路投身軍中,以命相博才有了前程。他卻還想算計著讓庶子去頂嫡子的軍功,還由著那繼妻四處敗壞嫡子的名聲,也虧得這趙玄是個骨頭硬命大的,否則,被自己親爹如此算計,怕是墳頭草都老高了吧。

而他身上那柄招搖的彎刀也正是當年他殺蠻人皇子繳獲的,被今上回賜與他,特許時刻佩戴,以彰顯大慶之威。這麼說來,這人倒不像是個壞的。說起來蘇淺倒蠻欣賞他的。

不過,一向聽聞他在軍中,不知怎的竟是回京了?

蘇淺心下稱奇,不過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且得過了眼前這關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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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拐個皇帝去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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