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吃餃子么？

夏墨白是被樓下的尖叫聲吵醒的的，皺著眉拿著被子，往自己的頭上蓋，可是樓下的尖叫聲並沒有停止，反而有一種愈發要厲害的架勢。

夏墨白懶得把被子拿開，就這樣蒙著被子，在被子裡面找著自己的手機，拿到手機之後看了一眼時間，凌晨兩點。

「真是要瘋了！」夏墨白坐起來，眼底一片暴戾，吐出一口濁氣，從床底下的扣出了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大口，眼底的暴戾漸漸消失，夏墨白閉了閉眼睛這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樓下的尖叫聲，吵鬧聲還在繼續。夏墨白不想管，也管不了。

不用想，也知道樓下的兩個人在吵些什麼，夏墨白有的時候也在想他們兩個為什麼不離婚呢？

可是，離不離婚和自己也沒有什麼關係，這個媽這個爸，他一個也不想要。至於這個家……呵，他從來也沒有家。

夏墨白戴著余念送的粉色耳機坐在電腦前面，玩兒著遊戲，手機屏幕閃爍，夏墨白挑著眉，這個時間點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給自己發消息。

「醒了就打遊戲，也不怕瞎了。」余念就是余念，關心人的話也總能說得這麼……讓人難以接受。不過，這不就是余念么。

余念式關心你值得擁有。

夏墨白本來是想回個電話的，但是看了一眼門口，突然想到樓下的兩個人還在吵架，不能讓人家都擔心，便回了一條文字「醒了就給我發消息，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你男朋友呢。」

余念把電話打了過去，夏墨白看著屏幕上的阿念兩個字遲疑了兩秒鐘，不過也只有兩秒鐘，便接起來了「阿念。」

余念一愣，隨後坐起來，順手把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在地上的紫色小熊抱起來「突然發現我的床上都是你送我的熊，下次換一個別的唄，換個鴨子吧，最近流行的那個小黃鴨就不錯。」

「好，明天不是要出去嗎？路過玩具店，給你買一個。」

余念按了下檯燈，房間頓時變得有了人氣，余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聽到了樓下的吵鬧聲，夏墨白……

「夏夏」

「嗯？」

「我想加顧清讓微信。」

夏墨白笑了下余念這個話題轉移的一點也不生硬，伸手把把余念給自己拿的水果盒子打開，捏了一顆草莓放到嘴裡「想加就加，同班同學加個微信而已他又不能說什麼。」

余念喝了一口床邊的溫水，看了一眼下面的紙條「阿念，廚房裡面有菜有飯，要是晚上醒來了就去吃，別餓著肚子睡。」這字一看就是葉知秋女士寫的。

「我倒是知道是同班同學，但是，這麼冒冒失失的去加人家微信，總覺得不太好。」余念把紙條放下。

夏墨白笑了「余念？你還是我認識的余念么？什麼時候磨磨唧唧的了？想加就加呀，這麼磨嘰，可不像你了」

余念隔著手機都能聽出夏墨白的嘲笑，余念捏著那隻熊的鼻子「加，我加還不行。」

「隨你。」夏墨白對余念加不加顧清讓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余念把手機按了免提，從床上面站起來，去洗漱「明天早上幾點去呀？」

夏墨白聽著余念洗漱的聲音笑了「余念女士，我想請問一下，你現在洗漱的話，明天早上還洗漱嗎？」

余念吐了一口泡沫「哥，我只是單純的睡覺起來不太舒服而已，明天早上起來還是要洗漱的」

余念知道夏墨白這是隨口一問，典型的沒話找話說，余念也不覺得生氣。

余念漱了漱嘴問了一嘴「夏夏，你餓不餓。」

夏墨白認真的感受了一下「不餓，中午吃的太多了，現在不餓。」

余念洗了把臉，擦了擦手「我餓了，想煮點兒餃子，你吃么？」

夏墨白看了一眼對面「吃，我想吃芹菜肉的，有么？」

余念眯著眼睛把燈徹底打開，眼睛有些不適應，閉了一會兒才睜開「有，家裡一直有芹菜肉的，那是你過來，還是我過去？」

夏墨白聽了一下，樓下好像沒什麼聲音了。「我過去吧。」

「好啊，那你快來，我給你開門。」

「好。」

夏墨白來的很快，余念給他開了門，把廚房的燈打開了，姥姥姥爺他們都住在樓上，余念在初二的時候搬到了樓下，所以就算是開了燈，余強他們也不會知道。

「真煮餃子吃？」夏墨白穿著睡衣跟在余念身邊，余念把餃子下鍋「不然呢。」

夏墨白摸了摸鼻子笑「那我還真是受寵若驚了。」

余念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多想，我只是怕我煮餃子煮多，吃不了而已。」

……

夏墨白幫余念把圍裙緊了緊，嘆了口氣道「阿念。」

余念忙著煮餃子沒空看他，只是張嘴應了句「怎麼了？」

夏墨白把那句謝謝咽下去，隨後揉了下鼻子「沒事兒，就隨便叫叫你。」

余念抽空看了一眼夏墨白「幫我拿兩個盤子。」

夏墨白去旁邊的柜子裡面拿了兩個盤子遞給余念，余念接過去盛著餃子。

余念看了一眼桌子，太空曠了，兩個人的話坐在那有點兒彆扭。「端我房間去吧，不在這吃了。」

「好。」夏墨白端著兩盤餃子進了余念的房間，把餃子放在桌子上之後看了一眼對面「你每天仰著頭看我不會不舒服么？」

余念拿著碗筷進了房間把碗筷放好，跟夏墨白並排坐著，順手在電腦上面找了個綜藝。「還好，我都習慣了」

以前余念和夏墨白的房間確實是能看到的，但是自從余念搬到樓下之後，看夏墨白的話就要抬著頭，不過也還好，余念坐在凳子上，一看便能看到夏墨白的房間。

夏墨白看了一眼余念「要不我……」

余念打斷了夏墨白的話「嘗嘗，我前兩天包的，包的有點兒多，就凍起來了，應該沒有新包出來的好吃。」

夏墨白夾著筷子咬了一口「好吃，跟剛包出來的一樣。」

余念也吃了一口「還行吧，沒有我想象當中那麼好吃，上次……下次等我包好了給你打電話，你過來吃。」

這餃子本來就是給夏墨白包的，夏墨白最喜歡吃芹菜肉的，余念就只包芹菜肉的，每次包都會多包一點兒，要不就凍上，要不就叫夏墨白過來吃，再不就給夏墨白送過去。

余念的家裡總有芹菜肉的餃子，至於為什麼，夏墨白和余念兩個人都明白。

余念吃餃子喜歡蘸醋，而且只蘸醋，余念吃之前要在餃子尖上咬一小口隨後把餃子橫過來放在碗里，灌滿醋，這才一口吃掉，余念說醋爆在嘴裡的時候最舒服。夏墨白體驗不來。

相對於余念，夏墨白吃餃子就簡單多了，不過也挺奇怪的，他不蘸別的東西。

夏墨白知道余念剛才說到一半的話下半句是什麼，應該是上次自己出去沒跟余念說，她包好餃子之後過去找自己，發現自己不在便回來了。

余念又吃了一個餃子這才把筷子放下「喝酒么？」

夏墨白把視線從電腦屏幕上轉移到余念的臉上「還有呢？」

余念點頭「上次你不在，我出去帶回來的，不過是啤酒，就兩聽。」說完這話之後，余念站起來從衣櫃的最裡面拿出了兩聽啤酒，不過不是夏墨白認為的300ml而是550ml。

夏墨白笑著接過來，余念懶得鎖門，也一塊兒坐下了，打開啤酒喝了一大口「舒服！」

夏墨白搖搖頭「你一點兒也不像個小姑娘。」

余念看了一眼夏墨白「都十多年了，你還不了解我呢？」

夏墨白喝了一大口啤酒「爽！」

余念笑。

餃子配酒，越喝越有。

余念也不知道這是哪門子的吃法，不過吃的倒是開心。

余念沒喝多少，剩下的都讓夏墨白喝了，餃子倒是都吃完了，不過大部分也都是夏墨白吃的，余念沒吃兩個，好像餓的人根本不是她。

余念讓夏墨白在房間裡面呆著，自己把碗筷收拾好了之後這才回房間，不過手裡面多了草莓和櫻桃。

余念一進門就聽見夏墨白叫自己，轉頭看了一眼夏墨白也不知道怎麼坐在地上了，余念把門關好坐在地上「怎麼了？」

「阿念。」

余念拍了拍他的手「我在。」

夏墨白看著余念「我有點兒挺不住了。」

「我知道。」

「我不知道我能怎麼辦了……我真的好累，不想再被纏著了，我想走，可是我又能去哪裡，那個家我一點兒也不想回……」

余念的手一直放在夏墨白的手上，夏墨白說的話之後余念輕輕捏了捏夏墨白的手「夏夏，你還有我，不管他們做什麼，跟你一點兒關係也沒有，別被他們影響。」

「你只要記住，只要我還活著，你就有家。」

這話並不像十七歲的孩子說出來的，但是夏墨白信，因為她是余念，僅此而已。

夏墨白笑了「傻不傻。」

余念也笑「傻唄，你也傻，我也傻，兩個傻子湊到一起了怎麼也聰明不起來了。」

夏墨白捏了一個草莓放到嘴裡「謝了啊。」

余念給了夏墨白一個腦瓜崩「謝個屁。」余念拿了個櫻桃吃。

夏墨白知道余念今天突然給自己打電話是因為她知道自己醒了，給自己發消息只是要確定，確定他醒了之後就打電話叫自己出來。

至於吃餃子，夏墨白一開始只當是借口，沒成想真的有餃子。

余念家的冰箱裡面總是有一盒速凍餃子，而且一定是余念自己包的，自己和的餡，自己活的面。而且，一定是兩人份。

夏墨白只要來，只要是想吃，這裡一定有，夏墨白知道為什麼，一直都知道，只是不說，有些事情說出來就是真的見外了。

余念叫自己出來的原因也很簡單，不想讓自己在那個所謂的家裡呆著罷了。

余念叫夏墨白出來，夏墨白一定出來。

余念給夏墨白打電話，夏墨白一定接。

余念想要什麼，夏墨白一定滿足。

余念和夏墨白在一起的時候，一個眼神，便明白了。

夏墨白沒覺得余念依賴自己，相反，夏墨白一直認為是自己在依賴她。她才是那個光。

余念突然叫夏墨白「夏夏。」

「嗯？」夏墨白又拿了顆草莓。

余念沒看夏墨白而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腿「我陪你。」

余念並沒有說會好的，因為他們都明白好不起來了……

會好的這三個字充滿著無力感，余念不想說，夏墨白也不想聽。

就像是往大概裡面扔一個石子一樣，你雖然看到了波紋，但是你卻不知道那顆石子什麼時候沉底，有沒有沉底，沒有盡頭。

或許有人會認為夏墨白剛才說的那些話只是一時興起，只有餘念知道，夏墨白說出那些話的背後經歷了多少，有多痛苦，所以這話夏墨白只會和余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