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太無宮夜宴(上)
長歌送了阮芷回極微霖墟,回到凌虛境的時候才發現,登明大會已經結束了,他趕忙回到百香居,卻與撲了空的水均善堪堪錯過。
好在顧淵大出風頭,長歌很快就在一家客棧里找到了他,關於百香居和玄幽宗的事他還得儘快告訴顧淵。
「唉,你找誰?」一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長歌瞥了他一眼,「不用你管。」
「你這小子可別不識好歹!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那人一臉囂張,「瞧見樓下那些人沒有,可都是來拜訪我家宗主的。」
長歌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嗚嗚哇哇的鬧騰得很,他實在不感興趣。
「讓開!」
「喲呵,你還想跟我動手啊!」
長歌左手按在劍鞘上,大拇指已經撥開了劍柄。
「師兄,你又在這裡鬧什麼?」水曼汐聽到吵鬧聲,從房間里出來查看。
「是他在這裡橫衝直撞,目中無人!」
長歌抿了抿嘴,好一個惡人先告狀!
水曼汐看向他旁邊的長歌,只見他身姿挺拔,眉宇之間英氣逼人,所持之劍並非凡品,「這位公子,可有什麼事?」
「我來找我家公子,聽說被水均善帶到了這裡。」長歌語氣稍緩。
「我家宗主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水曼汐還沒開口,她的師兄就已經沉不住氣了。
利刃出鞘,劍指咽喉,「我家公子在哪兒!」
「你你你…」曼汐的師兄嚇得雙腿直哆嗦,哀求的看向曼汐,「師妹…」
「這位公子,我師兄他就是心直口快,他沒有惡意的。」水曼汐瞧這長劍冷冽清越,仙氣縈繞,絕對是一等仙品,單論這劍的品相,便是連師父也不曾有過,此人的仙法修為必定在師父之上。
「我叫水曼汐,我的師父就是公子所說的水均善。您要找的人莫不是叫顧淵?」
「正是!」長歌收劍入鞘,曼汐的師兄立刻便一溜煙的跑了。
水曼汐看他儀錶堂堂,想來應該不會是壞人,何況顧淵的修為也不低,自己又在旁守著,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顧淵公子已經與我家宗主義結金蘭了,現在是善暉宗的卿師。」
顧淵與水均善結拜長歌是知道的,「這事兒我聽公子提起過。」
水曼汐聞言一笑,「公子,請隨我來。」
顧淵接下了天鹿宗的帖子,正準備去找長歌商量一下的,沒想到長歌就找上門來了。
「長歌,你來的正好。」水曼汐見他們真的認識,才終於放下心來。
「公子。」長歌警惕的望了望四周,「屬下有要事稟報。」
「那個,我出去看看我師父準備妥當沒。」水曼汐識趣的退了出去,還貼心的給他們關上了房門。
「什麼事?」
長歌將林辭樹的事情跟顧淵講了一遍,「我已經把阮老闆送回極微霖墟了,只是百香居現在不能開了,我讓清越守在那裡,以免林辭樹上門來找麻煩。」
「你說的以人練器,可是真的?」顧淵怎麼也沒想到著世上竟會有如此殘忍的術法。
「我們本來也在調查此事,玄幽宗做得隱秘,目前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不過,天鹿宗前段時間也派了人去北方調查,只不過暴露了行蹤,被玄幽宗追殺,是長治救下了她。」
「那銅鏡已經帶回去給姑姑了,想必用不了多久便會有答案了。」長歌似又想到了什麼,接著說到,「對了,阮老闆說,林辭樹拿來交易的金錠乃是出自天鹿宗,恐怕天鹿宗內部也有問題。」
顧淵眉頭緊蹙,「如果天鹿宗和玄幽宗同流合污,那鹿洲的百姓可就又要遭殃了。」
長歌欲言又止的看著顧淵,顧淵道,「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公子您難道忘了,二十年前的淞海大難?」長歌壓低了聲音,「始作俑者就是天鹿宗啊!」
「我們一直在暗中調查淞海大難的真相,只是一到了天鹿宗這裡就什麼也查不出來了。姑姑懷疑,此事與天鹿宗的高層脫不了干係,所以才被隱藏得這麼好。」
「原來師父早就在調查廉豊線了。」顧淵沒來由的心頭一松,有極微霖墟出手,相信一定可以將廉豊線的事情查個一清二楚。
「公子您在登明大會上一鳴驚人,恐怕已經被有心人給盯上了,若是遇到玄幽宗的人,可千萬要避著。」
「嗯,我知道。」顧淵想到潮聲大哥,他也是玄幽宗的人,那他知不知道玄幽宗背地裡幹得這些齷齪事情呢?
「以人煉器的事我們會繼續調查,過兩日長治便會送映月回竹夏,詳細的情況就等長治回來再說吧。」
「好。」顧淵放下手中的茶杯,「今晚天鹿宗邀我赴宴,你與我一同去吧。」
「天鹿宗?」長歌不由得擔憂,「不知他們是打的什麼主意。」
「不必擔心,正好我也想要探一探他們的底細。」
長歌默了半晌,終還是開口道,「公子,不瞞你說,其實我們也曾經派人打入過天鹿宗內部。」
「哦?那他可有查到些什麼?」
長歌搖了搖頭,「他叫長樂,是我們這一輩里最出眾的,二十年前,廉豊線剛建起來的時候,姑姑便命他潛入天鹿宗,查探內幕。長樂很快贏得了鹿有道的信任,成為了鹿有道的貼身侍衛。不過…兩年後他便失去了蹤跡,就連姑姑也找不到他的蹤影。」
「那他難道是暴露了身份,被天鹿宗處決了?」鹿有道的貼身侍衛,可以接觸到最深的秘密。
「姑姑掐算過,長樂應該還活著,只不過被隱去了行蹤。神詭宗在鹿洲地位卓然,即便是暴露了身份,鹿有道也不敢私自處死長樂的,我只擔心他被抽走了魂魄,變成了一個傀儡。」
「抽走魂魄?竟有這樣的術法?」
「聽說是一炎神君留下的術法名叫除靈咒,是為了減輕被妖魔附身的人痛苦,同時也是為了將這些妖魔鬼怪引到亡靈冢。」
「你是擔心他們會對我施除靈咒?」
「現在天鹿宗早就忘了當初立下的誓言,與玄幽宗一樣,他們想要的都只是長生不死。」長歌憤恨的握緊了拳頭,「長樂曾經傳回的消息就提到他們靠飲用人血來達到長生的目的。」
「要長生,普通的人血肯定不行。」顧淵感覺到有一條若隱若現的線出現在腦海,彷彿就要開啟這個秘密,「一定是修為極高的人。」
那個夢,顧念被關在水牢里的那個夢,難道說,他們喝的血是從阿念身上放出來的?!
「長歌,今天的晚宴,我一定要去!」
現在顧淵再次想起鹿霏煙所說的,顧念為保護他而亡。這幾日所發生的事情無一不與她所說的一致,那麼,太無宮的這場夜宴,便是他扭轉命運的第一步!
太無宮背靠廉豊線,佔據了鹿丹府大半的土地,平日里除了七大宗師可以進去以外,旁人都只能遠遠的看一眼太無宮的白色宮牆。自打鹿有道搬進太無宮,就幾乎沒見他出來過,天鹿宗的一應事務全都交給了幾位大宗師,像今日這樣大宴賓客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鹿霏煙忐忑不安的坐在轎子里,手帕都被她攪成了一根麻繩。這是她邁入前世命運的第一步,能否逆天改命就看今晚了。
「煙兒,別怕。」鹿之邯還當女兒第一次到太無宮有些緊張,按住她的手安撫道,「宗主他很和善的,何況你的幾位伯父都在,他們會關照你的。」
鹿霏煙聽到這裡,手上的動作一頓,「爹,您很信任伯父他們嗎?」
「這是自然。」
「那要是有人犯了錯,宗主命您處決他,您會怎麼做?」
「這怎麼可能。我們都是經歷過生死的好兄弟,無論犯了什麼錯,宗主也不可能下這種命令。」鹿之邯說得篤定,鹿霏煙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煙兒,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鹿霏煙垂下頭,「沒什麼,我就是好奇您與伯父他們的感情。」到底是怎樣的感情,能讓他們在之後的事件中痛下殺手,完全不顧往日的情誼。
「爹,宗主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宗主啊…」鹿之邯坐直了身子,神情語氣都變得尊敬起來,,「他是一個德高望重,心繫蒼生的人。鹿洲能有今日的繁榮,離不開宗主的努力和付出。煙兒,你待會兒見著他,一定要恭恭敬敬的參拜。」
鹿霏煙癟了癟嘴,「那爹,是不是宗主的命令您都完全服從?不論對錯?」
「嗯!」鹿之邯堅定的點了點頭,鹿有道可以說就是他的信仰,他絕不會忤逆他的任何命令,「你以後也是,宗主的命令一定要聽。」
「真是愚蠢!」鹿霏煙嘟囔了一句。
「煙兒,你說什麼?」鹿之邯沒有聽清。
「沒…沒什麼。」鹿霏煙知道現在不管她說什麼鹿之邯都不會相信的,今夜她只需忍著不去看顧淵,不讓顧淵與竹園扯上關係就好了。
先前她嘗試了各種方法,想要留住顧淵,卻發現根本無法改變顧淵對顧念的感情,命運的齒輪推著她一步步再次走上前世的道路,如果她還想改變命運,挽救父母的生命,就必須捨棄顧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