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物是人非的錦廬(2)
(蒲公英中文網)媽媽一愣,隨即明白於烈口中的媽媽是她的養母,也就是於焉的媽媽。蒲公英中文網雖然科學已經確定了她的生身母親是青裳,但在她的心目中,那個從未把她從小養大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媽媽。
她並不隱晦自己的想法,這或許對九泉之下的青裳來說是個殘酷的悲劇,但對於烈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幸事。懶
她從沒有遭受過被拋棄的苦楚,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女人給了她毫無保留的愛。
「孩子,你應該多了解一些青裳,她值得你去愛。」媽媽拍了拍於烈的手,面色沉鬱。
於烈沒有吭聲。
其實是我的媽媽多慮了。從打於烈在錦廬走廊盡頭的那幅油畫里發現青裳的碎臉開始,她沒有一點一天不在尋找青裳的蹤跡,沒有一天不想了解青裳其人。而且,若沒有她的執著努力,好多關於三十年前的往事都不會被翻檢出來。
我想冥冥中一定有股力量支持著於烈,這股力量或許就是來自於青裳的。
「本來答應陪你們去結婚登記的,現在看來不能履諾了。」我附在於烈的耳邊低語,她轉頭看著我,微微一笑說:「沒關係,你仍然可以做我的伴娘。」
轉而又對我的媽媽說:「阿姨,我和於焉現在都沒有長輩在堂了,您是青裳……」她遲疑了一下,接著說:「您是我母親的好友,就像我的長輩一樣,如果可以,能請您和叔叔為我們主婚嗎?」蟲
媽媽立刻歡喜起來,拊掌答道:「當然,當然,這是我們的榮幸。蒲公英中文網」
繼而又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輕輕嘆了口氣。我知道媽媽定是想到了穆寒,想到我那剛剛夭折的戀情,以及前途未卜的婚姻大事。
這些自然逃不過於烈的眼睛,她朝於焉使了個眼色,於焉馬上端起酒杯,對媽媽說:「阿姨,我代表我的父母感謝您還有叔叔。」
爸爸忙示意媽媽一起端起杯子,與於焉碰杯,然後深啜一口。
「祝福你們。」爸爸的臉上流露出一種欣喜和快慰,「我想韓教授也一定很高興。」
吃過飯,坐在客廳里喝茶的時候,我忽又記起於烈的話,便問:「你不是說有兩樣文件給我看嗎?」
於烈一拍腦袋,答道:「瞧我,差點忘了。」說著她從包袋裡拿出一個郵政快遞的袋子:「這是我今天一早收到的,沒有寄送地址,我也不知道是誰寄來的。」
「是什麼?」我問。蒲公英中文網
她從袋子里取出一個文件袋,那個文件袋的顏色泛黃,顯得有些陳舊:「你自己看吧。」
我接過文件袋,視線一觸到那層散發著淡淡年深日久所集聚的滄桑味道的牛皮紙面,便怔住了。
這個文件袋我以前見過。就在穆寒出車禍后那天早晨,我曾到撞得變形的車裡去取他的文件箱,而這個文件袋當時就是放在箱子裡面的。
我的心臟經過一瞬間的停頓,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
於烈看出我的臉色大變,不禁吃了一驚,伸手撫住我的肩膀。
我盡量壓抑著自己的激動,但手卻是顫抖的,打開文件袋,抽出裡面的幾份紙張。
沒錯,就是我看到的那些用英文起草的文件。我的眼睛模糊了,完全看不清那上面寫了寫什麼。
旁邊的媽媽納悶地望著我的表情變化,探頭問:「於烈,這是什麼文件?」
於烈從我手裡拿走文件交給媽媽,說:「是韓子郁三十年前簽署的一份遺囑。」
「什麼?韓教授的遺囑?」爸爸和媽媽一聽都感到很意外,趕緊戴上眼鏡細細查看文件的內容。
稍候,爸爸抬起頭凝眸思索了片刻,遂點頭說道:「看來當年他離境出國,就是為了簽署這份遺囑的。他把境外的財產都留給了妻子,而把國內的錦廬以及自己的畫作都留給了青裳的孩子。想來,他把之前的生活做了了斷,回國后,是想和青裳開始新生活的。可是,怎麼就發生意外了呢?」
爸爸正自顧自叨念,媽媽卻尖聲叫了起來:「凌羽,你快來看這個名字!」
我湊過去看,只見簽名處有一行娟秀的字跡——JacquelineMu。
我與媽媽對視了一下,而後異口同聲地說:「難道就是那個著名的首飾設計師?」
媽媽又用眼鏡仔細在簽名上照了照,肯定地說:「是,一定是她。你看這個J和M,與首飾上的那個標記幾乎一模一樣。」
莫非JacquelineMu在訪談中講述的那個花心而又不負責任的丈夫就是韓子郁?
我和媽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凌羽,你知道這個JacquelineMu?」於烈好奇地看著我和媽媽的驚詫。
媽媽把別在領口的那隻孔雀解下來,指著後面的標記給於烈看,並把JacquelineMu的生平以及在海外的名氣詳細講了一遍。
於烈這才恍然明白我和媽媽為什麼表現得如此突兀。
但她的注意力並不在此,JacquelineMu是誰不在她的關注之列。
她皺著眉頭說:「我不稀罕能繼承什麼,我只想知道是誰給我寄來了這份文件。」
「我知道是誰。」我癱軟在沙發里,聲音低得連自己聽著都很吃力。
於烈卻聽得很真切,她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搖晃著:「凌羽,快告訴我是誰?」
我凝神注視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是穆寒。以前我在他的文件箱里看到過這份文件。當時沒仔細看,也不知道JacquelineMu是誰,所以並沒放在心上。」
於烈的眉心皺得更緊了,一臉的疑惑和訝異:「怎麼會是穆寒?怎麼會是穆寒?」
她反覆叨念著這句話,顯然不敢相信我的講述。
於焉也被眼前發生的事情驚得眼睛瞪得圓圓的,一個勁地說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我又低頭看了看快遞袋子上的日期,竟是穆寒離開的那一天,看來他在臨走前已經計劃好了一切,可為什麼連隻言片語都不留給我呢?
即使是一句「我們結束了」這樣絕情的話也好啊,省得我牽腸掛肚,欲罷不能。蒲公英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