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鹿濯的異能『荊棘天平』,擁有『荊棘』和『天平』兩種效果,其中『天平』所表現出來的,便是與他人達成契約,操縱對方為自己所用的力量。
不過這種控制並非是無條件的,『天平』代表著公平,因此鹿濯可以操縱的也只有那些和他有著聯繫,並且『虧欠』他的人。
這種虧欠既可以指欠了他的錢或者物品,也可以指在道德和因果上對他有所『虧欠』,比如說黑七收受賄賂來脅迫他,亦或是鹿堯曾經借用他的天賦法術來療傷……這些都是他們在無形之中欠下的巨債,所以才會鹿濯輕輕鬆鬆的控制。
所以鹿濯根本不怕賴賬,黑七不過是受賄來逼迫他,就被被他驅使著戰鬥,而鹿堯直接接受了他的救命之恩,因此控制力極強,甚至鹿堯自己都難以發現。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因為鹿堯他爹主持這一次煉丹事務的緣故,倒是沒有被攔下來,只有幾次被路過的下人侍女看見,露出極為吃驚的樣子。
鹿堯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的,今日里總覺得鹿濯看起來十分順眼,想起自己確實從他手裡搶了青娥過來,所以『真心實意』的要為對方選一個血奴為僕從。
血奴之名聽起來卑微,不過在鹿府中卻是極為重要的,只因他們實在難找,只能由那種未曾修行就展露出自身血脈,且是青壯成人的男性才能擔任。
說起來也是好笑,這抓人做活體材料的事,竟然還要保護老、弱、病、殘、幼,更不要說孕婦了。所以每十年一次的赤血煉丹,血奴總是湊不夠人數。
他倆七拐八拐,不知繞了多少路,這才到了一處空曠大院,院內並無任何房屋,只有一株七八人合抱的大樹。
這樹看起來極為古老,樹皮都化作了好似青銅般的色澤,茂密的枝葉上掛著無數銅鈴,隨著清風拂過,盪起層層疊疊的清脆聲響。
鹿濯微微皺眉,只覺得這聲音里蘊含著奇妙的力量,不過似乎對他毫無作用,卻不料身旁的鹿堯起了反應。
鹿堯聽著這聲響,只覺得頭腦一陣清明,渾身猛地一顫,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一瞬間大汗淋漓,面帶驚恐的看向鹿濯。
他剛才是怎麼了?怎麼會不顧父親的保密叮囑,直接被鹿濯三言兩語蠱惑,把他帶到了煉製赤血丹的核心要地?而且還要幫他討要一個血奴。
鹿堯這邊掙脫控制,鹿濯那裡卻起了興趣,他的契約之力竟然被驅散了,這還是他頭一次遇見這種事!
他想要取下一枚鈴鐺把玩,看看這東西究竟有什麼作用,不過想要現在以男主為重,所以戀戀不捨的看了鈴鐺一眼,又對著鹿堯丟了一發『天平』過去。
鹿濯雙目幽深,那樹上的鈴鐺也開始瘋狂晃動,而作為戰場中心的鹿堯,這一刻神志清醒,下一刻昏昏沉沉,兩個模式顛倒來回,就像是有一根燒紅的烙鐵攪進了腦漿里,痛得他快要發瘋。
「怎麼不走了?難道是後悔了?」鹿濯裝的像是個沒事人一樣,輕描淡寫的開口:「昨日可是你同意了的,任我選擇一個血奴帶走。」
鹿濯複述了昨日的【契約】,好似一錘定音,直接將鈴鐺清心護神的力量給壓制下來,鹿堯又一次變回了小弱智,領著鹿濯就往血獄里走去。
「濯堂弟,此地便是我鹿府收留血奴之地了。」鹿堯指著眼前的大樹道:「赤血丹事關重大,而血奴更是重中之重,因此這血獄看守嚴密,便是你我也需要正確的方法才能進去。」
鹿堯在異能的壓制下格外的蠢萌了起來,拉著鹿濯的手便繞著這大柳樹走,先是左繞三圈,然後右繞三圈,隨即對著樹皮敲了七八次,低聲喊道:「開門!」
鹿濯這才發現,他們轉著轉著,竟然好似轉離了鹿府,到了一處昏暗陰森的洞窟之中,身旁冷風蕭蕭,看不見來時的路。
鹿堯信心滿滿的開口:「濯堂弟,此地便是我鹿府的血獄了,等會你跟為兄一起前來,只要你選中了哪個,我就幫你討來。」
「血獄血奴事關重大,鹿堯你說了可算話嗎?」鹿濯也跟著鹿堯,打量著這處鹿府秘地,他敏銳的感覺到四面八方傳來的危險感,似乎每一寸土地都藏著各式陷阱法術。
鹿堯聽了這話,不由得頓了頓,尷尬的朝著鹿濯笑了笑,雖然這次負責赤血丹煉製的人是他爹,但他反而沒有什麼機會在其中插手。
他走到鹿濯的身邊,小心翼翼的開口,「今日血獄守備是我一個叔叔,待會你跟著我,咱倆悄悄拐一個血奴回去,事後我再跟爹認錯就行了,不會有問題的。」
鬼才相信不會有問題,鹿濯搖了搖頭,突然開口:「你說的守備叔叔,是不是前面那人。」
「嗯?清虛叔叔?」鹿堯猛地回頭,就看到前方拐角處站了一個身著羽衣、峨冠博帶的中年道人。
那道人走出陰影,臉色極為陰沉,看著鹿堯罵道:「你這小兔崽子,怎麼進來的血獄,還敢帶著人來,不知道這裡是禁地嗎?」
隨即看向鹿濯,皺眉道:「你是鹿家哪房的公子?又是聽了誰家的指使,騙我侄兒帶你進來?」
好傢夥,老脫罪人了,張嘴就把事情定性,鹿堯是被鹿濯給騙進來的,雖然事實也相差不遠就是了。
「清虛叔叔,我們是來要……」鹿堯還處於被洗腦的狀態,正要開口回答,卻被鹿濯狠狠扯了一把袖子,差點跌倒在地。
鹿濯大步向前,對清虛子的話毫不在意,反而是掃視四周,最後對著他冷笑道:「我受何人指使,不用你來關心,你先顧好自己的性命吧。我實話告訴你,你貪污府庫、褻瀆鹿翁的事發了。」
而鹿堯聞言,直接懵逼,咱倆的劇本有這一茬嗎?
而清虛子則是面色大變,急促上前,左手微微探在身後,不知在準備著什麼東西。
鹿堯剛喊出清虛子這個名字的時候,鹿濯就記起他是誰了,這人在原文里負責血奴的招攬和管理,算是個不大不小的BOSS。
而鹿濯說的,也是原著劇情,這貨貪婪成性,連招攬血奴的賣身錢都敢伸手,後來因為招不到自願的人選,直接在城內抓人煉丹。
而季鳳梧之所以能被他媽賣為血奴,正是因為這廝貪財,想用季鳳梧這未成年來頂替成年血奴名額,自己多收一份錢。
鹿濯繼續自顧自的說,「我們早就接到舉報,你這廝貪贓枉法,連給血奴的賣身費都要伸手,找不到自願的百姓之後,直接強行抓人作數,連未成年的孩子都不放過。」
鹿家實在是有夠虛偽,一邊以人為藥引煉丹,一邊還要假惺惺的給錢買命,而清虛子更是不做人了,連旁人的賣命錢都要盤剝。
清虛子麵皮抽動,五官都僵硬了起來,駁斥道;「一派胡言!老夫兩袖清風,怎麼可能在府庫里下手,那些賣命的血奴,更是將銀兩給足了的,你沒有證據,莫要亂講。」
「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而且重要的不是你做沒做這事,而是別人信不信你。」鹿濯指了指旁邊一直被鹿濯控制著沒有說話的鹿堯說道:「清虛子你可知道,昨日武英軒里,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了什麼事?」清虛子追問道,他已經完全落入了鹿濯的節奏,其實鹿濯的話術並不高明,但是配上對方的身份就不一樣了。
鹿濯作為鹿堯的堂弟,又被鹿堯親手帶進血獄,那多半就是鹿仁一派的人,而之所以今天回來危言聳聽,多半是鹿仁不滿自己插手太多,免得耽誤了煉丹大事。
無量那個道尊,我送錢的時候,也沒見你不收啊!清虛子理清了思路,終於知道鹿濯是來幹什麼的了。
不過他最後還是要確定一下,於是開口詢問鹿堯,「昨日武英軒內,發生了什麼事情?」
鹿堯還是蒙圈的,主要是鹿濯用異能壓制了他的反應,不過最基本的羞恥心他還是有的,所以不好意思說明了昨天發生了啥事:「額,昨天我爹還有師傅,乃至於黑神衛的黑七先生聚在一起,吃了頓便飯。」
「好了,您不用多說了!」清虛子冷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這是鹿府、白鹿觀、城主三方匯聚啊,多半是來盯著自己的,「鹿濯公子,不知仁先生有何見教?」
在他看來,鹿濯就是鹿仁這邊的代言人,向他詢問解決辦法,算是半個身子站隊鹿仁一方了。
「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以前做過的錯誤,一一的彌補回去。」鹿濯不理會他前倨後恭,對他這種行為十分鄙夷:「聽說你還騙了少年人做血奴?真是生怕別人看不出來?」
「這還真不是我的錯,而是遇上一個瘋婆子,千方百計要送他兒子做血奴。」清虛子只覺得自己太冤枉了,送上門的好處總不能不要吧,「木已成舟,我便把他處理了吧,只當他熬不住抽血,死在獄里了。」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覺得渾身發冷,剛才還溫和客氣的鹿濯變了一幅表情,臉上雖仍帶著笑,卻有一股莫名的寒意。
清虛子也是成名多年的修士,愣是被他這一眼嚇的汗毛倒豎。
突然,洞窟深處猛地傳出一陣嘈雜聲響,隱約間還有幾句『小雜種』、『還敢反抗』、『打死他』的話
就在這時,那洞窟深處猛地傳來一陣嘈雜聲響,帶著呵斥怒罵和拳腳相加的聲音。
「小雜種,竟然還敢反抗!」
「做了血奴還想跑,真是找死!」
「打死他這噁心的妖孽。」
其中多是粗壯嘶啞的成年聲音,唯有那不時傳出的毆打之聲,會夾雜著丁點少年人的哀鳴。
這哀鳴中帶著憤怒、壓抑和凄厲,還有幾分尖銳刺耳,那是一種將手臂咬到鮮血淋漓都不能忍受的痛苦,讓鹿濯感覺到了一股久違的熟悉和懷念。
他側頭看向清虛子,眼神裡帶著嘲諷,這就是你管理的血獄?
清虛子臉色一黑,整個人如煙霞一樣的撲了過去,鹿濯拖著搞不清楚狀況的鹿堯一起過去,只看到那洞窟深處的一間牢房內,幾個獄卒攥著鋼針血釘,似乎在踢打著某個人。
清虛子率先過去,煙霞一盪就將幾人打飛出去,手中拎起一人,冷聲道:「我是怎麼跟你說的,這血奴為煉丹之必須,務必要好生對待!結果你們就是這麼做的?」
那獄卒灰頭土臉,連聲告饒,隨即又不服氣的告狀:「老爺明鑒,實在不是小的們不遵命令,而是這小子太不配合。今日本就該抽他血髓,偏他拒不配合,還咬傷了小的。」
獄卒挽起袖子,露出一個流血的牙印,這還是他頭一次被血奴咬傷……畢竟能當血奴的都是註定要死的,少有人敢得罪他的。
「膽敢反抗抽血?」清虛子聞言一怒,看向那囚牢之中的血奴,只見對方縮在牆角,整個人身形瘦小,一對龐大的羽翼包裹住了全身,只有隱約露出的手腕腳踝,能看出他是個年紀尚幼的少年。
清虛子認出來了,這不就是那個被親娘死活送進血獄的倒霉孩子嗎?為了他還挨了鹿濯一頓罵,清虛子是新仇加上舊怨,直接搶過獄卒手中血釘,朝著少年捅了過去。
這血釘本是血獄的采血器物,長約一尺,內里中空,每一針都能抽取常人七分之一的血量,而落到清虛子的手裡,更是殺人害命的利器!
少年聽著那破空之聲,似乎也感受到了死亡的來臨,徹底收起翅膀,默默地迎接傷害。
少年並不閃躲,只是這麼靜靜地看著,或許他反抗獄卒,就是為了求得這麼輕鬆的死去。
噗嗤——
這就是血釘穿過身體的聲音,還帶著鮮血滴滴噠噠落在地上的伴奏,在鹿濯的耳朵里,實在是特別的好聽。
清虛子呆愣在原地,獄卒們也被嚇的四肢癱軟,遠處的鹿堯瞪大了嘴,發出無聲的尖叫,而躲在角落的少年滿臉是血,手足無措,眼眸里儘是茫然。
那被血釘洞穿的人,並非角落裡的少年,而是一旁看戲的鹿濯!他早在清虛子出聲時就開始預備,成功的完成了碰瓷!
鹿濯擋在了季鳳梧的面前,他單手攥著血釘,仍留下了一個可怖的傷痕,猩紅的血液順著他雪一樣的皮膚流淌下來,給他一身素白的衣服留下點點赤色。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牆壁上的燈光映出鹿濯的神色,卻看不到一絲痛苦和忍耐。
那微光之中照映出的,分明是一種自在的笑顏,鹿濯雙眼眯起,抬高了下巴,就像是天真的孩子,品嘗到了最美味的飴糖。
鹿濯回頭看向少年,眼神里都像帶著光,蘊含著無限的歡喜和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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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本章劇情,各位有什麼看法?#
【主角組】
季鳳梧:茫然,無措,他……是誰?
鹿濯:愉快,滿足,果然跟著主角會有好事發生。
【路人組】
清虛子:這個查賬的是神經病嗎?上趕著來碰瓷!
獄卒:我們是不是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了?
鹿堯:不愧是鹿濯,輕易就完成了我們做不到的事情(指騙來主角)。
鹿堯:等等,他這次受傷不歸我管啊!
……
哈哈哈,因為涉及倆小見面,所以更了一個大章,不愧是小鹿,初見就給自己發刀了2333
鹿濯根本不指望鹿堯幫他要來小季,直接自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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