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鹿濯那純粹的笑意,只流露出了一瞬,而且因為轉頭,在場只有躲在角落的少年看見了。
少年瞪大了眼,第一次看見有人受傷流血后還能笑得出來的,然而下一秒鹿濯卻對他悄悄眨了眨眼,然後換回了之前那副表情。
他輕輕的拔出血釘,隨手丟到地上,左手浮現出一團青色的光芒,輕輕按在傷口之上,便讓那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復原。
「真是太魯莽了啊,清虛子。」鹿濯將大氅攏了攏,他傷口雖好了,就是一幅也破了,「當著我的面就想殺人,真不怕留下滅口的罪名嗎?」
清虛子聞言,頓時冷汗直冒、手腳發軟,確實如鹿濯所說,他現在本就是半個戴罪之身,性命把柄都被捏在別人手裡,而他如果真將少年殺死,那豈不是有『銷毀證據、心有不甘』的嫌疑?
無論他是否甘心,做出了這樣的事,他都會被幕後的人給處理了,可以說鹿濯這一次擋刀,幾近救命之恩。
這老道終於徹底服氣,雙手合抱躬身行禮,「多謝公子救我一次。」
「這個孩子,你現在不能殺他,但是你若留著他,總有一天也會變成隱患。」鹿濯指了指角落蜷縮的少年,對方整個人躲在黑色的大翅膀里,看不清具體模樣,「不如我給你一個建議,讓他跟在我的身邊,從始至終你都沒有過這個血奴,如何?」
清虛子眼前一亮,他確實有鹿濯說的擔憂,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如今鹿濯主動背鍋,他真是千百個願意。
「那就如公子所說,那孩子從來都是您的奴僕,從不曾來過我的血獄。」清虛子捋了捋鬍鬚,開始睜眼說瞎話。
而他旁邊的一個獄卒卻沒有弄懂形勢,猛地睜大了眼睛嚷嚷起來:「老爺不可,咱們今年的血奴本就不夠數,再要分出去一個,可就不夠用了……」
清虛子在上面吃肉,他們這些獄卒可也在下面喝湯,平白無故少了一個血奴,可就得他們割肉貼錢了。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見清虛子一聲冷笑,手中生出五色煙霞,直接將他的腦袋裹了進去!
清虛子出手如閃電一般,別說一旁看戲的鹿堯和少年了,便是鹿濯也來不及阻止,只見那獄卒跌倒在地,竟已經氣絕。
而清虛子身形一晃,整個人又化作一捲煙霞,裹向了另一個獄卒。只是這次還未靠近,就有百十根荊棘擋在他的前方,正是鹿濯出手干涉。
他回復人形,皺眉看向鹿濯,而鹿濯卻不怕他,只是搖搖頭道:「夠了。這血獄之中本就人少,你在殺掉兩個獄卒,今後誰來幹活?不如把他留下,做個見證。」
清虛子卻當這是鹿濯故意留下,日後用來鉗制他的證人,雖然心裡不甘,卻還是收起了殺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濯公子了,只是血獄緊要,你與僕從還是少來為好。」清虛子按捺住殺意,拖著獄卒和那地上的屍體直接離開,而那獄卒死裡逃生之際,竟然還不忘把那血釘給撿走了。
於是在這囚房之中,只剩下了鹿濯、鹿堯和少年三人。
鹿堯見清虛子走了,而鹿濯竟然還真的『要到』了一個血奴,整個人吃驚到恍惚,他顫抖著開始問:「鹿濯!那麼這麼欺騙清虛叔叔,難道不怕露餡嗎?」
「我們哪裡騙他了?你難道覺得他沒有貪污?」鹿濯指了指牆角的少年,「這兒還有人證呢,我可沒說假話。」
「那你讓我說,昨日武英軒里發生的什麼事情又是怎麼回事」鹿堯撓撓頭,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昨日那三堂會審,難道沒有你爹、你師父和黑七?」鹿濯反問道,「還是說事了之後,他們三沒有用餐?看來你爹有些不懂禮數啊。」
「當然不是!我爹確實是請兩位先生赴宴了的。」鹿堯大聲反駁,便看見鹿濯忍俊不禁的模樣,整個人徹底傻了,「難道……我們真的沒騙人?」
「對對對,我們沒騙人,你且先去外面等著,我和我的小奴隸說說話。」鹿濯笑了笑,才不管智商被契約之力影響到低齡的鹿堯,把他推了出去,這才輕輕走進角落,彎下腰和對方的額頭平齊。
一個小小的氣泡從對方的腦袋上冒了出來,上面寫的是『渾身是傷的異血少年·似乎是主角』,鹿濯滿意的點點頭,悄悄伸手想要把氣泡戳破。
豈料鹿濯直接戳了個空,指尖穿過氣泡,落在了對方那純黑色的大翅膀上!
哇哦!好暖和!鹿濯驚喜的收回手指,那純黑色的大翅膀,竟然比天鵝絨還要柔軟溫暖。
而少年也猛地一顫,似乎被戳到了什麼敏感的地方,他緩緩的張開羽翼,露出一張青澀又俊秀的小臉。
「不用害怕了。」鹿濯的聲音溫柔至極,好似一場夢境,「往後你的一切苦難,我都會幫你……」
「剛才的事,你都聽到了吧,從今天起,你就不是血奴……是屬於我的小奴隸了。」鹿濯帶著笑,淡青色的眸子倒映在少年眼裡,「現在告訴我吧,你的名字是什麼?」
「我,我不是奴隸。」少年有些不願,微微別過臉去,「阿娘也沒有賣掉我,我是被騙進來的。」
撒謊……鹿濯一眼就能看出,對方還在逞強,他早就知道自己被親娘賣掉這個事實,只是心底還不願意接受而已。
「好吧,你不是奴隸,那我聘請你做我的侍衛,這可以了吧。」鹿濯舉起手來,因為剛才的『貼身感受』,他對小孩的好感度暫時是MAX,就等著蹭他的『主角光環』呢,「那麼我的小侍衛,你的名字叫什麼啊。」
「孽畜…我娘叫我小孽畜。」少年低下頭,似乎又想把腦袋埋進翅膀,「不過我爹姓季,你也可以叫我季孽。」這是他自己取的名字。
鹿濯微微一愣,原文里確實沒有出現主角真名,就連『季鳳梧』都是日後取的。
但他從來沒有想過,季鳳梧的原名,會是一個帶著如此惡意和恨意的『孽畜』,究竟是怎樣的矛盾,能讓他娘如此恨他。
鹿濯捏緊了雙手,努力做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孽畜…便是季孽也不好,哪有人叫這個名字的?我來給你換一個。」鹿濯的眼神晦澀難明,他不在居高臨下,而是直接蹲坐了下來,將手伸進那黑羽之間,拉住了季孽細瘦的手腕。
季孽:?!
「你身有異血,年紀輕輕就有這麼大一對翅膀,祖上肯定有飛禽異種的混血,我聽說飛禽異種以鳳皇為祖,不如就在名字里加個『鳳』字。」
「只是鳳皇的名聲太大,咱們也不好這麼張揚,聽說鳳皇棲處必生梧桐,那麼你就叫鳳梧怎麼樣?」
鹿濯拉開少年的手,一筆一劃的在對方的掌心裡寫下『季鳳梧』三個字,然後認真的看著對方,等待著他的選擇。
手掌酥酥麻麻的,像是有電流在其中遊走,季鳳梧委屈的想縮回來,無果。
「……嗯,季鳳梧很好聽。」他還在認真收手,但全身是傷沒有力氣,根本掙不開鹿濯。
真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季鳳梧有著遲疑,這還是他人生里第一次收到這樣莫名的,沒有緣由的善意,連那對妖魔般的羽翼,都沒有被對方所厭惡。
「那我也介紹一下,我名為鹿濯,也是這鹿府公子之一,你可以叫我鹿濯,也能叫我濯哥。」
「不過我沒摻和過血奴之事,赤血丹也與我無關,在整個鹿府也沒什麼權勢,所以也只有咱倆互相幫助了。」
鹿濯自我介紹完,季鳳梧也點了點頭,隨即將他拉了起來,少年現在黑暗中,鹿濯只能勉強看清他的身形和臉。
根據原文記載,此時的季鳳梧已經十三歲了,但因為母親的虐待和營養不良,讓他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的身材,反而是一對漆黑入夜的大翅膀極為修長,合起來就能把他護的嚴嚴實實。
而且大概是受到了飛禽異種那雄鳥華麗奪目以求偶的天性遺留,小季鳳梧生的十分俊秀漂亮,哪怕因為營養不良瘦瘦小小,也能隱約看出未來俊美至極的影子。
季鳳梧將鹿濯給他講的話默念了兩三遍,放進了心裡,隨即抬頭向鹿濯詢問:「我並不會做侍衛的工作,我不會打架,站起來還沒有你高,而且還是異血之人,就算是跑腿也會丟你面子。」
「這樣的侍衛,你也可以接受嗎?」
「這些都不用擔心,你總有一天會長大的,我也不需要你去跑腿。現在的話,跟在我身邊就好了。」鹿濯見季鳳梧慢慢上鉤,笑的眼睛彎彎,「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羽翼乃是妙物,也是你生來的特長,平時要多用,這樣才能發揮它的作用。」
比如說冬日裡天寒,就能為我取取暖什麼的嘛。
大概是鹿濯的眼神太過熾熱,季鳳梧悄悄退了半步,面色奇怪的看向鹿濯,然後別過臉去嘟囔著:「奇怪的要求……等我長大了,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燭火在牆上跳動,割出黑白的界限,季鳳梧不再掙扎,跟著鹿濯一起離開,不過在他的心裡卻還有一個疑惑沒有說出來。
鹿濯他在被血釘刺傷的時候,為什麼會那麼開心的……
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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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說好不做白月光,你還在這瘋狂刷好感度,渣男!
鹿濯:(塞球進爐)我只是饞他『主角』光環還有大翅膀而已。
鹿濯對主角吸引仇恨的能力很滿意,然而他不知道,自己隨口一句『以後保護我』的話會讓別人記上多久。
以後會翻車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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