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河洛天子會 第六十章 命終雄會谷(十)

第五卷 河洛天子會 第六十章 命終雄會谷(十)

「風安?」

「你為什麼還能站起來!」

公孫紹大概是有點慌了神,他的表情有些不對勁,這是一種非常真實的情緒波動,嘴角輕微抽搐了一下,看起來是在生氣,卻又沒有發怒。

越是複雜,就越是單純。

哪怕一道題目有千萬個結果,能夠得分的,也只有那個唯一的正確答案。

「誰知道呢?」

「如果我不起來,或許,會有人把我給揪起來吧。」

風安的眼神很平靜,卻還是能夠感受到其中的殺氣,緊接著,兩股不同的寒流對撞到了一起,這是屬於強者的能量對弈。

風安的殺氣領域,已經無限趨近於弒神領域了。

而公孫紹,則是因為剛剛幾番戰鬥消耗的能量過大,後續補充的能量,還沒有及時到位,所以短時間內,他的弒神領域所造成的壓制力,其實與風安的殺氣領域,一般無二。

俗話說,鞋合不合適,腳最清楚。

肆無忌憚的使用殺氣實體化的二人,可以明確的感知到對方的能量波動,這種僵持不下的戰鬥,只會讓自己更加虛弱,倒不如力戰不退。

浪費時間,就是在浪費生命,稍稍比拼了一下殺氣的強度之後,發現完全無法用技巧取勝,那麼接下來,就只剩下一件事。

硬碰硬!

殺氣領域在此刻接觸,二人直接纏鬥在一起,本體對拳,武靈也對拳,流光華彩,速度快到只見殘影。

超凡脫俗的拳術,是本體帶給武靈的戰鬥記憶和殺戮技巧,超越光速的連擊,足以粉碎金剛石的強擊,是武靈帶給本體的決絕,是一往無前。

人類的壽命有限,所以秘術,異能,武靈,這三種名為主流的能力,都會在一個人死後,隨之消失,縱然是強如武帝風庄,霸如祖龍秦政,在歷史的洪流面前,也撐不過須臾。

公孫紹的拳頭很快。

風安的拳頭也很快。

可惜,他們快不過歲月,也逃不脫命運。

一隻巨大的手,籠罩著整個天空,就好像是命運女神親臨一般,那一刻,公孫紹看到了自己滅亡的未來,風安也看到了凄慘的歷史前景。

可是,他們都沒有因此而動搖。

伴隨著精神力高漲到了頂點,武靈的力量也暴漲到了巔峰。

「既然天外有天,山外有山,那麼,便讓小爺我,踏一踏這天外天,登一登這山外山!」

人類的極限是什麼?

是生命的精彩程度?

還是對於命運的抗爭?

亦或是一路走來的感悟?

或許是。

或許都不是!

還是那一招,公孫紹抓住機會,右拳猛衝,一擊強攻,依然是對準了風安的心臟部位而去,這一次,他知道了,掏心掏肺這種事,就應該再一再二,再再三。

既然這個世界,存在著堅持就是勝利這句名言,那麼自己憑什麼不努力呢?

身為世人眼中的惡魔,如果想要成功,就要比救世主,要比英雄豪傑,付出更多的努力。

十倍,百倍,甚至千倍萬倍。

努力,永遠不嫌多!

「風安,小心!」

玄家兄弟,在關鍵時刻沒有掉鏈子,他們是第一批被抽走異能,險些休克而死的人,實力平庸,也有平庸的好處,公孫紹相不中這兩個中階水平的異能者,比起他們的父親上官雄,玄家兄弟的實力,真的是拿不出手。

因此,在第二波,第三波萬物歸一發動的時候,公孫紹完全沒有搭理這兩個人,直接繞過了他們,再次抽走了風斌和司馬俊的異能,原本是打算連帶著風安的武靈一起抽走的,結果被那團灰色能量體給阻擋了,遂作罷。

翠綠的藤蔓,從龜裂的地面猛的鑽出,就好像是剛剛小鬼探爪一般,破開了公孫紹的能量防禦罩,抓住了他的雙腿,並且隨著腿部,一直纏住了腰部。

只是這一瞬間的控制,就讓公孫紹的攻擊,出現了破綻和遲疑,風安這次學聰明了,反應力也因為有玄家兄弟的幫助,終於是跟上了。

雙臂交叉,攔在身前,堪堪擋住了這一次必殺攻擊。

事實上,如果玄家兄弟這個時候沒有搗亂,公孫紹又能殺一次風安,到時候,那團灰色能量體,是否有多餘的能量,可以復活風安,還是未知數,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諸葛武侯,肯定是沒有多餘的生命力發動七星燈,為風安引魂續命了。

「師父,是您在幫助我嗎?」

就連玄家兄弟都很驚訝,這約莫百米的距離,竟然瞬間生效,按照他們以往的實際水平,估計十米到十五米左右,瞬間生效,應該就已經是極限了,這一次,突破了百米大關,異能通過地下,直接化形為植物的藤蔓,壓制了公司紹。

「該死的上官雄!」

「明明已經死了。還要留下兩個雜種,壞我的好事!」

公孫紹可以感受到這個控制力的強度,這絕對不是兩個戰鬥力還不足兩萬的普通異能者可以做到的程度,這其中,必然有古怪!

可是,公孫紹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去考慮這些了,他只是憤怒的咆哮著,抱怨了一下之後,直接崩開了藤蔓,擺脫了控制。

「星塵!超越者!」

這是風安,在感受到師父上官雄的能量時,在靈魂深處,看到的名字。

星塵咆哮就好像是被驅逐出了風安的身體一樣,不過,距離依然只有兩米之內,風安可以明顯的感知到,自己的精神力能量,就好像是在這個瞬間被抽空了一樣。

這不科學,也不符合邏輯。

「我已經領悟到了空之境界,為什麼我的精神力之海,還會被抽干!」

僅僅只是一剎那的空洞感,星塵咆哮的外表,出現了非常明顯的變化。

原本是個黑影,跟隨在風安身後,亦或是守護在身前的人形態武靈,就好像是有了完全的自主意識一般,殺氣波動,伴隨著精神力波動,不斷擴散,深邃的眼神,甚至比起本體,還要恐怖,甚至讓公孫紹都有些不寒而慄。

通體灰色,就好像是用鉛筆畫描繪出的虛影,縹緲空靈。

「呼喚,吶喊,咆哮,這三個詞,六個字,都是口字旁,而超越,卻是足字旁。」

「口說千萬遍,不如足下行。」

「這就是,星塵的最終形態了嗎?」

風安雙眼之中的殺氣,消失了,轉而變成了一種,非常平和的狀態,有種霸者之心,受盡了洗滌和捶打,終於變成了仁者。

體會著天地間的不公不義,難免需要眼淚和抱怨來緩和。

可是,他是徐行,也是風安,他不能夠流淚,更不能夠抱怨。

流淚,對於普通人而言,是一種發泄情緒的方式,抱怨,亦是如此。

不過,對於風安而言,流淚就是甘為懦夫,抱怨就是浪費時間。

「公孫紹,這一戰,決你我生死!定乾坤去留!」

「殺蒼生以奉你永生,這種行為,無異於滅世!」

「天下萬民的未來,不該由你定奪!」

這是風安這輩子,說過最痛快的一句話,可惜,話音剛落,局勢,就又發生了變化。

「天!元!寂!滅!」

「萬!物!歸!一!」

能力再次發動,公孫紹的武靈,元,正在改變周圍的物質進程,生命力,物質能量,精神能量,都被強行扭轉了,這是一種無限趨近於時間倒退的能力。

在場眾人,都中招了。

風氏一族,司馬一族來的族人,多半是四十歲,五十歲這個年齡段的中老年人,也有一些和瘋三爺年紀相仿,古稀之年的老頭。

中老年人,退化到了十幾歲的少年狀態,古稀之年的老人,則是退化到了三十來歲的青年狀態。

項公的烈焰雄雞剛剛才恢復的差不多,就變成了雞蛋狀態,大三色堇,李碎葉,都變成了七八歲的小男孩,小女孩。

玄家兄弟被抽走了木元素異能,風斌和司馬俊,也變成了約莫二十歲的少年狀態。

其餘眾人,也都有所退化,都成了不足年的小娃娃。

場上,只有三個人,沒有發生變化。

其一,是諸葛。

武侯已經死了,公孫紹不可能會把剛剛恢復起來的珍貴能量,浪費在一具屍體身上,這場戰鬥,之所以能夠拖那麼久,正是因為先前的幾輪交手,他都是在戲耍敵人。

簡單來說說,佔盡優勢,還不打算斬立決,還要折磨一下敵人。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更何況是一群高階異能者。

其二,是風安。

有星塵超越者的保護,雖然公孫紹這一次主要就是針對風安,卻也只是把風安的狀態,從擁有星塵超越者,倒退至休眠期的星塵。

換而言之,現在的風安,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武靈的他,精神力也會快速衰亡,直至影響身體機能,直接休克暴斃。

其三,是司馬龍。

「真是太晦氣了,這種時候,還要穩紮穩打才能夠萬無一失啊。」

司馬龍緩緩起身,從懷裡掏出來一個青銅吊墜,這個吊墜,有點類似於虎符的形狀,不過做工有些粗糙,顯然不是什麼能人巧匠製作出來的裝飾品,估摸著是有什麼特殊的能力加持。

「我的家族,自從我曾祖父那一代起,就有一個故事,說是當初,曾祖父參加了一場,叫做河洛天子大會的比賽,在這場比賽里,他老人家,帶回來了一個吊墜,說是可以保命。」

「雖然我不知道,這個吊墜叫什麼名字,不過我父親,在我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把吊墜傳承給我了,這些年,我一直帶著它。」

司馬龍看了看手中,已經掉色,從青銅變成黑鐵的虎符吊墜,皺了皺眉頭,又先後看了看風安和公孫紹,說道。

「公孫老賊,你當年,也參加過河洛天子大會,你知不知道,這個吊墜,是個什麼玩意啊?」

公孫紹一眼就認出了司馬龍手中的虎符吊墜,這是他在少年時期,特別想要擁有的東西。

「這是上官獵,送給司馬珏的禮物。」

「用天外隕鐵鍛造而成,用你們能夠聽懂的話來說,這個虎符,與九州鼎的材質是一樣的,所以其中蘊藏著非常多的純粹能量,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就是因為佩戴了虎符,所以才撿回了一條命,是吧?」

「我的萬物歸一,可以吸收周圍的個體能量,化為己用,剛剛連續幾次的吸收,抽走的,都是虎符中的純粹能量,不過,你應該不知道,虎符的真正用法吧?」

「導電增幅的平方。」

「可惜,如果你知道虎符的用法,並且和風安一起進場,配合拔魔戰士,引動天雷,就可以讓風安的實力,呈指數級增長,可惜,太可惜了。」

「現在想來,還好我六年前,把這個世界的風安,傳送到了平行世界,要不然,被你們兩個小雜種,用完美版本的風雷合來對付我,我還真的應對不了。」

(這個時候,武靈世界的公孫紹,也在大決戰劇情中,他也很慶幸,把擁有星塵的風安,傳送到了異能世界,這才避免了風安和司馬龍的完美組合技。)

(秘術世界的公孫紹,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他被掌握了擴散波動,加上完美螺旋的風安,按在地上摩擦,一心除了逃跑,別無他想,但是他逃不掉,擴散波動加上完美螺旋,等於無限追蹤內卷攻擊,不能被防禦力減免,不能被格擋,護盾,無敵,時間停止等特殊能力無視,也不會因為穿越時空而消失,一旦中招,除非用反方向的擴散波動打中,相互抵消,否則會因為內卷式能量消耗而坍縮至虛無。)

司馬龍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非常無奈的說道。

「可惜,我殘存的異能,是殺不死你的,實在不行,你走吧,也別繼續打下去了,就當是我們打個商量。」

「這個提議,你覺得怎麼樣?」

「公孫先生?」

公孫紹哈哈大笑起來,緊接著,從地上拔出了天子劍,然後朝著司馬龍走去。

「剛剛還在叫老賊,現在改口叫先生了?」

「司馬家的人,還真是風家的好夥伴啊,怎麼懂得見風使舵?」

天子劍不算鋒利,可是要殺赤手空拳,而且異能也差不多被抽走了九成的司馬龍,倒也不是難事,稍微揮砍一下,幾招刺殺,就可以拿下司馬龍,拿下大決戰的最終勝利。

「公孫先生,我覺得,你還是應該考慮一下,因為我完全可以代表我們司馬家,和你商討九州的統治和管理。」

「先生是聰明人,應該明白,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的道理。」

「是吧?」

司馬龍怯懦的往後退,他知道,自己能夠做的,就只有磨磨嘴皮子,現在的他,是一個雷電小蛇都放不出來了,這點殘存的異能,就算是普通人都殺不死,更何況已經是應對,已經擁有千年壽命的公孫紹。

這種事,堪稱絕望。

在這個異能者,遍地走的世界里,普通人的數量雖然還是九成九的佔比,可是總要比那些,全都是普通人的世代要有趣的多,觸目驚心的血腥畫面,是促進社會安定的必備因素。

正如同和平年代,需要戰火洗禮,用屍山血海換取。

「你!」

司馬龍還有很多髒話要說,很多抱怨的話要講,可惜,他暫時只能閉嘴了,公孫紹並沒有繼續接近他,相反,他選擇了投擲飛劍,雖然這一擊飛劍,是沒有附加太多能量的攻擊,卻也足以殺死普通人。

天子劍插入了司馬龍的胸腔,快要接近的心臟的位置,緊接著,司馬龍雙目瞳孔擴散,捂著胸口,倒在了地上,而此時,局勢已經非常明朗。

整個河洛,如今唯一站著的人,就只有他公孫紹。

跨越四代人的恩怨,在他看來,不過是小打小鬧,因為接下來的千年歲月里,他會以最強的能力者,最強的統治者的身份,來支配這個世界。

「哼,連飛劍都躲不過嗎?」

「看來司馬珏的逃跑基因,並沒有完美的遺傳給你啊。」

公孫紹閉上了眼睛,開始用所剩無幾的能量來吸收在場眾人的能量,這些殘渣的能量,是他們最後的倔強,也是他們能力的本源。

只要把他們的異能,武靈的本源都抽干,歸為己用,擁有千年壽命的公孫紹,就可以同步擁有千年修為。

如此,在一個低魔超能力設定的世界里,有著千年壽命加上千年修為,毫不誇張的說,公孫紹就可以達到半步飛升的實力,若非絕地天通,隔絕了靈氣和飛升的機會,他只怕是要不當人了。

眾人的能量本源,化作各種顏色的能量流,被引導入了公孫紹的體內,他感受著這種無上的成就感和身體被滋潤的爽快感,就好似春天的一場夜雨,讓天地萬物都重新擁有了生機。

「唉。」

「世人所以為的邪惡,其實是可以駕馭帝鴻軒轅劍的正義之人。」

「這天地間第一把拔魔神兵,足以證明我在宇宙法則面前,被定義為了善。」

公孫紹一邊感受著最終進化,一邊自言自語道。

不斷升華的能量,雖然並沒有讓公孫紹的武靈再次進化,但是金元素和元的契合度,似乎真的更加趨近於完美了。

可惜,百分之九十九,和百分之百,還是有著本質上的差距,這一點點的漏洞,註定了公孫紹的能力,沒有辦法達到完美。

「這就是這個世代所有高階異能者的能量嗎?」

「哼。」

「不過爾爾。」

攥了攥拳頭,活動了一下身體,關節摩擦,發出了咯噠咯噠的聲音,這種囂張,是專屬於強者的姿態,絕非那些臭魚爛蝦可以模仿。

那一戰,沒有天地哀嚎,沒有日月落淚,有的,只是一個最強者的誕生,一個霸道與帝道結合起來的真男人。

自此後,弱小的異能者,武者,秘術使者,普通人,都會在他的智慧和勇氣面前拜服。

「不過爾爾?」

「真的嗎?」

公孫紹聽到了自己的靈魂之海,似乎有一個聲音,在質問他,不過,他並沒有回答,更沒有在乎,因為事實擺在眼前,當世可以叫得上名號的能力者,都被他一網打盡,失去了心氣的周康,縮頭縮尾的秦,巴蜀的統治者們,都不過是待宰羔羊罷了。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

「無謀匹夫,一戰可擒也。」

輕視敵人,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可是在公孫紹看來,獅子就算再輕視兔子,也不可能被兔子所擊敗。

「這片天地,終為我所有!」

剛剛說完一句非常霸氣的話,公孫紹就有種心臟刺痛的感覺,緊接著,五臟六腑,四肢百骸,就連大腦,都在疼痛。

能量在體內,不斷堆積膨脹,就好像是要炸裂了一般。

砰的一聲巨響,公孫紹剛剛把所有的物質能量,都轉化為精神能量,以滋養武靈的時候,元,似乎是受不住了,就好像是爆體而亡一般,所有的能量,都傾瀉而出,四散而逃,這些能量,並沒有按照歸屬,回到本體身上,而是消散在了這片天地間。

「怎麼回事?」

「怎麼會這樣?」

公孫紹愣在了原地,不斷的發問,他無法理解,為什麼明明已經按照長生不老的路線,以別人的生命作為糧食,以別人的異能作為養料,還是無法達到自己所預期的效果。

「邪帝秘典中,明明記載了成魔就可以吸收他人的生命力和異能,它應該幫助已經成魔的我,獲得永生和無上的力量才對啊!」

「為什麼!」

「憑什麼!」

人類的平均壽命,只有七十五歲,這還在和平年代才能夠達到的水平,放在這種亂世,可能三十歲都夠嗆。

不過,無論是在什麼年代,對於永生的追求,都是所有人的夢想,只是大家都藏在心裡不說而已。

有人可以為了別人,而犧牲自己,但是絕不會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別人的永生,這是一種非常矛盾的心理。

要說自私吧,甘於奉獻自己生命,去救助別人,這是一種大無私精神,是一種光榮的行為。

要說無私吧,把兌換條件,換成別人得到永生,就變成了一種非常不平衡的逆向心理。

「事出必有因,你應該問問自己,而不是在這裡抱怨。」

公孫紹的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而又討厭的聲音,現在的他,肯定後悔,沒有先鞭屍風安,再去殺司馬龍,因為這個打不死的小強,又站了起來。

「現在,大家都沒有異能和武靈了,我連半點內力,都不剩下了。」

「不過,論異能,我比不上你,可是單論打假,你差遠了。」

「老畜生!」

風安用腳把地上的元戎劍踢了起來,緊接著用右手握住劍柄,朝著已經無法召喚出武靈,也無法使用任何特殊能力的公孫紹,一步一步的走去。

元戎劍非常鋒利,在龜裂的地面上,隔著一段又一段,劃出了一道又一道痕迹,就好像是觸之即斷的脆弱之物。

公孫紹想要去撿起被他投擲出去的天子劍,因為他可以明顯的感受到,自己的體力和精神力在飛速流失,換而言之,他的生命,正在逐漸逝去。

「剛剛是你雙劍對單劍,是吧?」

「現在,互換一下身份吧!」

風安突然轉向,走到了宰相劍的位置,用元戎劍挑起了宰相劍,並且用左手握住了劍柄。

右手元戎劍。

左手宰相劍。

這一刻,他,並沒有做到文武雙全,但他是文武雙全之子。

「我聽說過一個故事,據說,在上古時期,一位鐵匠,用特殊的玄鑌鐵加上隕石,鑄造了三把名劍。」

「其一天子,其二宰相,其三元戎。」

「說是天子克元戎,又說是元戎克天子。」

「看來,後面一句,才是真的。」

風安手持雙劍,拖在地面,左右雙劍,發出嘶啦嘶啦的劍鳴,這一刻,他雙眼之中的殺意,又回歸了。

雙劍齊攻,面對面戰鬥,失去了超能力的公孫紹,完全不是風安的對手,被打的節節敗退,天子劍更是被一擊彈開,公孫紹只覺得虎口撕裂,疼痛難耐。

「這一劍,是為了曾祖父,他把你當成最貼心的好兄弟,而你。」

「辜負了他!」

「這一劍,是為了祖父,你挑起了家族內鬥,害得風安出生時,就要被排擠。」

「該你受著!」

「這一劍,是為了父親,兄弟鬩牆,二度內鬥,他與二叔,本是一娘所生的同胞兄弟。」

「被你所隙!」

「這一劍,是為了那些,被你當成腳下板石,無情踐踏的能力者們。」

「非人之舉!」

風安的每一劍,都砍在了公孫紹的胸口,一身金甲,在這個時候,就好像是擺設,被輕鬆劈開,暴露出了裡面脆弱的身體。

「這一劍,是為了晴晴!」

「這一劍,是為了杜康!」

「這一劍,是為了玫瑰!」

「這一劍,是為了錢開!」

「這一劍,是為了柳宓!」

「這一劍,是為了林智!」

「這一劍,是為了楊勇!」

「這一劍,是為了玄大哥!」

「這一劍,是為了玄二哥!」

「這一劍,是為了劉貝!」

「這一劍,是為了關語!」

「這一劍,是為了張菲!」

「這一劍,是為了諸葛!」

「這一劍,是為了嚴妍!」

「這一劍,是為了戴宇!」

「這一劍,是為了楚王伯令!」

「這一劍,是為了虞美人!」

「......」

縱然公孫紹,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縱然公孫紹,也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風安,還是再繼續揮砍著,他的身體,就好像是一個不倒翁,雖然會往後退,卻一直沒有倒下,很難想象,公孫紹到底是擁有著什麼樣的執念,才能夠堅毅不倒。

「這最後一劍,是為了我自己!」

風安在刺穿了公孫紹的心臟之後,順勢拔出元戎劍,終於,他倒下了。

緊接著,風安一腳踢掉了他的金盔,拎著他的頭髮,用元戎劍,輕鬆割下了公孫紹的首級。

斬下頭顱,意味著小戰鬥的勝利和大戰鬥的成功。

殘忍和血腥,只是一時的,人們從來不應該逃避這些真實存在於歷史社會和現代社會的尖銳問題。

誠然,避免一些不適應的事和故事出現,是一種公約良俗對於人們的約束,可漠視血淋淋的現實,卻未免有些矯枉過正。

「你這種老畜生,都可以魂歸故里,那些無辜死去的將士們,他們的亡魂,該何去何從?」

公孫一族的祖地,在河洛的北部,所以,風安產生了一個非常變態的念頭,他要帶著公孫紹的首級和屍身去遊歷一下四方。

首級,他準備帶去天水成紀,讓公孫紹,給族人謝罪。

屍身,他準備帶去東海餵魚。

「我這樣做,真的對嗎?」

風安突然產生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念頭,他自問道。

「當然是對的,因為你生存下來了,所以你更強,因為你更強,所以你是對的。」

那團灰色的能量體,在風安的身體里發出了猶如女人的聲音。

「狽狽,自古以來就存在的弱肉強食,勝者為王,難道就一定是真理,一定是正確的嗎?」

風安皺了皺眉頭,其實在剛剛的戰鬥和復生中,灰色的能量體,已經成為風安進精神之海的一部分了。

不過,風安是宿主,而灰色的能量體,則是寄宿者。

「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

「這就和我寄宿在你的體內一樣,因為你的身上,有尚未覺醒的命運之力,所以我才寄宿到你身上,萬事必有因,不是嗎?」

「再者說了,如果是公孫紹贏了,你覺得以他殘暴的性格,血腥的作風,會留你全屍嗎?」

狽狽是風安給取的名字,意味著,狼狽為奸。

傳說中,狼有一個軍師夥伴,叫做狽,因為體能殘缺,所以必須依附於狼才能生存,同時他也為兇殘好戰的狼,提供了智慧方面的幫助。

就在剛剛,狽狽算是解開了風安的心結,或者說,是引導著他,自己解開了心結。

這六年來,風安獨自承受了太多,從十四歲下山,到十七歲逃荒到了吳城,遇到了晴晴,開始了一段新的人生,這三年,是惡夢一般的經歷。

不知道為什麼,這些軍閥打來打去,殺來殺去,然後又要搞什麼停戰協議,結果前腳剛剛簽好協議,後腳就直接開戰了。

北方中原地帶的內部問題,一直都是非常嚴重的,其原因,就是在於幾大家族,對於廟堂的掌控,那些自以為聰明的權臣,都在晉王面前,耀武揚威,卻不知道,真正的大贏家,其實是公孫紹。

至少,在他被風安一劍一劍刺死之前,的確是如此。

那三年裡,就算是吳越內部,也出現了一些變動,只是等到風安來了之後,才剛剛結束罷了,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他逃荒到了吳城的時候,可以比較安全的來到杜家小舍。

反觀在逃荒過程中,各種各樣的軍閥,惡霸都好像是發狂了一樣,展開了無差別攻擊,夜晚的時候,甚至還有一些異能者,在夜幕中偷襲,當然,被針對的,不僅僅是風安一個人,還有許多逃荒的異能者,被同類追殺。

這是非常正常的事,在大自然界,這個情況,被稱之為競食。

用通俗易懂的話來說,就是同類相食。

眾所周知,在這個世界,是存在能量守恆定律的,能量不會憑空產生,也不會憑空消失,只會從一個物體,轉移到另一個物體,從一種形態,轉化為另一種形態。

正如同剛剛公孫紹爆體而亡的時候,那些飄散在四周的能量,並沒有主動回到能力者的體內,而是以能量體的形態,潰散開來。

在大多數異能者嚴重,擊殺同類來獲得進化,獲得實力的提升,是一種歪門邪道,真正的修行之道,應該是每天重複練習,同樣的招式,同樣的基本功,都重複重複再重複。

懂得一萬種招式,功法的人,並不算強者,也並不值得警惕和尊重。

但是一種招式,修鍊一萬次的人,堪稱有著絕對毅力的強者,這類人,足夠有自信和決心,最重要的是,武藝精湛。

不難看出,如果是走正道來修鍊技藝,讓自己的實力不斷變強,是需要長時間的積累的,所謂的正道,其實就是一種,需要花費大量時間,還不一定會有提升的法門。

那麼在走入魔道的人看來,真正可以快速提升實力的法門,應該是什麼樣的呢?

正如公孫紹這般做派,殺了能力者,吸收他們的能量,不管是對於異能的進化,變異,亦或是對於武靈的特殊能力開發,甚至是秘術的返璞歸真,都是有著非常明顯的變化。

刻苦修鍊一萬天,一種招式,埋頭堅持一萬次,比不過墮入魔道的人,殺幾個高階異能者來的簡單粗暴。

那麼問題來了,這一萬天的汗水和眼淚,甚至是磨破的皮膚,斷裂的骨頭,這些所有的努力,到底算什麼?

好人,就必須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經歷那些,非人般的折磨和摧殘,莫名其妙。

考驗。

壞人,只需要放下屠刀,就可以立地成佛。

這難道,不就是正道和魔道的法門差異?

只不過,在這個弱肉強食,追求務實派思想的世界里,壞人,必須要拿起屠刀,才可以成就一番事業,雖然不是成佛,卻可以成魔!

公孫紹在得知了這些社會真相后,並沒有如同一些沒有氣魄的廢物一樣,只顧著感嘆這個世界的冷暖辛酸,而是非常堅毅的,走入了魔道。

「成魔如何?」

「走正道,我便是帝鴻軒轅劍的主宰者,走魔道,哪怕是天下人唾罵,我公孫紹,也不在乎!」

是啊,成魔如何?

只要擁有強大的力量,就連自己的至親至愛都可以放棄,更莫要說是一個普普通通,只是和自己走過一遭河洛天子大會的普通朋友。

公孫一族,因為天外隕石而滅亡,從那一刻起,因為機緣巧合,覺醒了武靈的公孫紹,奇迹一般的存活了下來,卻自此後,喪失了曾經的良知。

要知道,當時的風金小分隊里的六人之中,最是他,懂得普通人的無奈和悲苦。

低階的金元素掌握,讓一個出身名門的貴族子弟,竟然只能夠做到,在礦物質裡面,提取一點點金屬,而且還是雜質佔比非常高,完全無法賣錢,以此來發家致富的非常差勁的程度。

萬幸,在旅途中,風金非常大方的,把控鶴擒龍手,傳授給了自己的好兄弟們。

司馬珏,上官獵,郭狂,周猛,以及日後徹底忘卻本心,挑起一切爭端的大魔王,公孫紹。

學會了控鶴擒龍手,公孫紹變成了一個,心態良好的異能者,對於小分隊的其他人,他只能說是與風金的關係還算不錯,再者,可能就是周康,其他人,真的一般。

「這沒想到,公孫紹的心裏面,還藏著那麼多的秘密。」

利用狽狽的感知力,風安吸收了公孫紹的一部分記憶,佔比其實非常少,只有百不存一,卻都是至關重要的信息。

其中包括了,河洛天子大會的全過程。

小分隊從河洛出發,一路行至天墓,武帝的墓穴中,他們為幾大家族,帶回了聖者遺體,狸兒從遺體的基因中被重生,被孕育,再後來,他親手殺死了風金,昔日最好的兄弟,不過,這都是他的主觀意念。

謀划九州的戰亂,讓原本是盟友的家族分道揚鑣,拆開了牢不可破的御三家。

這些壞事,都是公孫紹一人所為,但是,在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裡的情況下,有些事,也不是公孫紹的責任。

如果這些人,不是因為內心深處,早就有諸如此類的想法,怎麼可能會因為一個小小的矛盾點,衝突點,就產生決裂?

追本溯源,莫非不是人性叵測,性本惡矣?

「每個人都有秘密,你也有,我也有,大家都有,不是嗎?」

「重點,不是在於秘密的本質,而是在於私藏秘密的心理狀態,不是嗎?」

狽狽發言,每次都很客觀,幾乎沒有什麼情緒影響,風安閉著雙眼,若有所思,他知道,狽狽是當年隕石被分解的時候,分裂出來的純粹能量體。

善惡,黑白融合起來,就是一道精緻的灰,這也是狽狽的顏色表現形態。

「大概吧,或許吧。」

風安苦笑著,搖了搖頭,現在的他,產生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想法。

回家。

家是避風港,可惜,戰亂搞得人家破人亡。

這場大戰,持續了四代人,惡戰死斗,糾纏不休,或許,這段故事,會被人所記載,傳於後世,又或許,這只是悠悠歲月中,不值一提的可笑段子,最終難免淪落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穿金戴銀,最後都是躺進棺材。

功名利祿,難免只剩一捧黃土。

沒有人會知道,故事中的人,心裏面在想什麼,但是一定會有人知道。

吳城,有一個杜家小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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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塵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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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河洛天子會 第六十章 命終雄會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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