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257武姜請旨

第256章 257武姜請旨

第256章257武姜請旨

孝義當頭,鄭武公要是不許,確實顯得不盡人情。

「都起來,起來,別跪著。」鄭武公為難道,「朝見天王,禮制規制最為重要。非是寡人不盡人情。大典上,除了親隨一二,實在是帶不了那麼多人。這是大周幾百年定下的規矩,總不能寡人帶頭恃寵而驕,仗著卿士身份,亂了天朝規矩,惹人效仿吧?這非寡人說了算嘛。」

泄駕虎軀一震,立即明白了鄭武公的弦外之音。鄭武公只打算帶泄寇和子都去,若公子段硬要隨行,勢必有一人,就要留在新鄭了。

子都的身份,有無可比擬的優勢,要刷下一人來,必定是泄寇。兒女都是債啊,是討債是還債還說不清楚。以泄駕對兒子泄寇的了解,要是這次不能去把秦國的「三族之刑」弄明白,過幾天又要偷跑。為了自己的兒子,泄駕心思百轉。

鄭武公私下應了他,那也是私下,他這時候不站出來反對,泄寇的名額一定會被擠掉。但他就這麼站出去了,勢必又會和公子呂爭執,朝堂立即就會被分為兩派。其實,只要鄭武公將和他私下的約定挑明,子都不能跟著去,仇恨一樣也拉過來了。

鄭武公擺明了讓他想辦法,他就算要躲也不成。

現在,要維護朝堂的安穩,不讓朝臣分心,又要阻止公子段去成周。

得了好處的泄駕,有口難言,操碎了心。他想,大家都別去了,公子呂應該不會對他有意見才是。

泄駕長嘆了一口氣,站了出來,建議道:「不若,君上就帶兩位公子一起去,以示公正。」

諸大夫臉色霎時都難看了起來。

最近謠傳武姜想偷龍轉鳳,借扶公子段上位,操控鄭國朝堂,讓鄭國改了姜姓。且傳謠者,以魯國往事做比,諸大夫立即不約而同想起那血的教訓。泄駕的話看起來沒毛病,卻讓眾人的注意力,立即轉移到了武姜身上。

鄭武公端著沒有吭聲,心中卻暗暗給泄駕點了贊。朝上並不只是公子呂的人,總有一兩忠臣,還保持著中立。

果然,有人諫言:

「君上,此舉萬萬不可!宣王一十一年,魯武公,帶著長子和幼子一同朝見,惹下禍事。不僅連累了自己性命,還讓魯國曆經兩次戰爭。和眼下的情形,如出一撤!望君上以史明鑒吶!」

「就算公子段要去,也要等世子冊立之後再行安排,不過就多等三月的事,何必急於眼下。若一定要與申國示好,君上方才就已言過,讓公子段去申國等候,是為上策。於情於理,也更為周全。」

姬足布置的傳言,這時才開始起作用。只要武姜站出來為公子段說話,就是入了圈套了,其間手段全都不論,甚至也無關原繁生死。

這招化繁為簡,連鄭武公也不得不佩服。

有人反對,自然支持的人就會站出來辯駁,明堂上又吵開了。

「要以史鑒今,請先說人倫孝道。一同前去,正好不必興師動眾。公子段仁孝至致,去成周也是理所應該的。」

「天地君親師,他公子段再仁德,也要先敬君上一聲『君』,才能稱其父。忠孝忠孝,忠字當頭,才是大孝!要孝順,也該先孝順君上才是。哪有做兒子的為難父親,去孝順外祖的?」

「爾勿要效那俳優,危言聳聽,嘩眾取寵!現下議公子段隨行成周一事,你妄論公子德行,置公族何處?宣王是宣王,如今的天王可不是宣王,你想暗諷天王,又置君上於何處?」

「你不用往我頭上扣罪名。君上說了,親隨一二,公子段要去,可以自行前往申國。君上都允了,你還來瞎掰扯,是何道理?」

「君上是允了,但隨行成周關係重大……」

「爾等也知關係重大,怎麼就不見提及嫡長公子?嫡長公子地位尊貴,豈是幼子可比,若要盡孝,不也是嫡長公子更為合適嗎!」

「嫡長公子不良於行,有失國體,這時候去,無非惹人恥笑而已!」

「誰敢恥笑我鄭國公子?你們這些人分明就是居心叵測,想效仿公子戲承襲,重現魯國之禍吧!」

……

說著說著,自然就扯到立嗣的事情上來,群臣堅持不下,雙方各執一詞,讓鄭武公也開了眼界。他執政多年,無人敢在他眼皮下造次,如今這般唇槍舌戰,讓他真正見識到,儲君的重要。

哪怕他早就明白,這些表面上忠於鄭國的臣子們各懷心思,也不免寒心。特別,是對公子呂。從始至終,若沒有公子呂的放縱和搖擺,這件事情都鬧不成這樣。

鄭武公就這樣作壁上觀,看著台階下吵架。聽到不想再忍,直接站起身來往外走。

「君上!請降旨吧!」

「君上,萬萬不可啊!」

兩種聲音在耳邊嘮叨。

鄭武公淡淡道:「乾脆把寡人的位置頂了,你們就都能去了。」

語意格外平淡,言辭卻十分犀利。

群臣頓時噤若寒蟬,跪下謝罪。

武姜從鄭武公身後跪了過來,昂頭道:「君上,人情冷暖,恩情難還。」

周幽王廢申后和太子,申侯便引戎入侵,讓宗周成為秦國領地,周朝不得不遷都雒陽,成為東周。鄭武公要保護國祚,對虢鄶開戰爭取領地,引得衛國忌憚,被困於衛三年。二王並立十二年,都是拜申侯所賜。

這時候,申侯突然意識到他這個天子叔父的重要,又才傾力相幫,暗中運作,將他從衛地救了回來,名正言順成為鄭國國君。說「恩情」,便指的是這扶鄭武公上位的情意。

這事本因申國而起,又因申國而完結,讓鄭武公好生嘗遍了一次世態炎涼。他娶了武姜為妻,是看著武姜多年待他如一的情分。多年夫妻,讓他以為兩人之間相濡以沫,已超出了權利相爭、恩仇情怨。他以為他有了家,他以為武姜是懂他的妻……

如今,乍聽得武姜能說出這話來,挾恩圖報,讓他寒心至極。

鄭武公的眼眸驟然緊縮,嘴角一扯,沒有露出半分對武姜的不滿來。

「申侯養了個好女兒,寡人甚是榮幸,確實該好生謝他。」

武姜也察覺了鄭武公態度的微妙變化,可是她依舊不依不饒道:「請君上下旨。」

「你想讓寡人下什麼旨?」鄭武公微擰著眉頭,眼眶有些泛紅,無人察覺,「去成周?還是立嗣?」

話終於還是挑開了,群臣不約而同壓了身子,近乎匍在地上。但立嗣這話,武姜是不能直言的。

「請君上恩准姬段隨行。」

儘管鄭武公早就和姬足商量過,如今要開口,放任兒子相爭,依舊覺得艱難。他從沒想過,憑他鄭掘突一世英名,也不近女色,居然,也有國中鬧到奪嫡的一天。而且,還是出自同胞的兄弟。

鄭武公低喝:「還有誰!」

無人敢答。

鄭武公又道:「寡人集納廣議,有支持的,寡人自會考慮。若無人,今後此事,一概不準提及!誰敢妄議,同謀逆論處!」

鄭武公逼著眾人表態,一聲「謀逆」讓人意識到,此時不表態,以後都沒有機會了。再被拖下了水的人,儘管不知前途,還是不得不迎難而上。

「臣附議君夫人所奏。」

「臣附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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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第一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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