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不是良善

第38章:不是良善

江拂想也沒想的作出拒絕的反應,但在開口之前,還是收斂了一些。

「為什麼啊?」

易夕不太好意思的靦腆笑笑,「我好久沒和人聊天了,正好你在這,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住院期間,還沒有搬去單人病房的時候,易夕總是能看見一些女孩去陪自己的朋友,幾個人湊在一起聊女孩子之間的事情,親密又融洽,易夕很是羨慕。

她很長很長的時間都是一個人待著,別說朋友,就是找個人說說話都難。

江拂的第一反應就是不想留下來,她實在做不到和易家兄妹和平相處。更何況她覺得,因為江韜他們易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著實沒什麼能和易夕聊的。

「但我明天還有事情。」江拂委婉拒絕。

易夕明顯的變得失落。

江拂強迫自己不去看她,專心吃自己的飯。

食物都是外賣送來的,看菜色都不錯,一桌的菜應該不便宜,易朝居然捨得花這個錢。江拂分散自己注意力。

坐在江拂對面的孟執替易夕盛了一碗湯,道:「你明天上午不需要去片場,住在這不會耽誤你。」

他漫不經意地戳穿江拂的借口。

江拂閉了閉眼睛,抬眼看向孟執,無聲的詢問他為什麼多管閑事。

一旁的易朝夾著花生米,不懷好意地說道:「不想留下來唄。易夕,人家不願意,你幹嘛強求她。」

「閉嘴。」江拂呵斥他,轉臉看著很受傷的易夕,「我不是那個意思。」

易夕低下頭,聲音小小的,「沒事的,本來就是我自作主張了。」

江拂內心深處的愧疚感蔓延開,讓她的想法有所動搖。

可答應留下來的話,還是說不出口。

孟執又道:「看來你能來這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要是換成其他人,換做其他事情,孟執這麼說江拂肯定會說確實。但她現在面對的是易夕,她便說不出來。

江拂煩孟執什麼事情都要插一腳、以強行讓她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為樂,沖他翻個白眼,不接他的話,改為對易夕道:「我是怕我住在這不方便,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就留下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易夕勉強點了點頭,「我們不介意。」

這事告一段落,江拂終於能安心吃飯。

桌上的菜要麼重油重辣,要麼清淡的沒食慾是給易夕吃的,江拂哪種都不想吃,隨便吃了點墊墊肚子。

和易家兄妹吃飯這事是頭一次,本身就怪,還夾著個孟執在中間,氛圍就更怪了。江拂覺得哪哪都不舒服,迫不及待地下了桌。

「我去打個電話。」江拂揣著手機逃到陽台上。

玻璃門隔絕分割出兩個空間,江拂靠在陽台上深呼出一口氣,找了個遊戲出來玩好消磨時間。

直到站的腿酸了,手機也快沒電了,江拂回到客廳。

只有易夕一個人在客廳看電視,江拂走過去,生硬地問:「孟執走了沒?」

「孟執哥哥跟我哥在房間里談事情。」

江拂往那邊望了一眼,不相信孟執能跟易朝談什麼事。

一想到易朝變本加厲地來找自己要錢的事是孟執指使的,江拂就在心裡把易朝的混賬上多添一筆。

沒在易夕面前表現出來,江拂又問她:「你幾點鐘休息?」

易夕仰著腦袋和江拂說話,「我今天感覺挺好的,可以晚睡一會兒。小拂姐,你累了嗎?」

江拂立刻伸了個懶腰,佯裝出睏乏,「是啊,我早起工作了一天。」

「那要不然你先去休息好了。」

江拂沒跟她客氣,「也行,那我睡哪裡?」

這房子是兩室一廳的構造,他們兄妹倆自然是一人一間。江拂總不能去住易朝的房間,但要是讓她和易夕睡一塊,她也不能接受。

易夕還沒打算好,顯然也是意識到了江拂留下來是真的不方便。

糾結間,孟執和易朝先後從房間里出來。

易朝不情不願地主動說:「我朋友找我打牌,晚上不回來睡了。」

他拿上外套,穿好鞋頭也不回地走了。

易夕晃晃江拂的手,「那你住我的房間,我住我哥那吧,我現在去給你換套床單。」

江拂攔住她,「你告訴我床單放在哪,我自己換就行了。」

「那好吧,孟執哥哥,你能幫我帶小拂姐去找嗎?」

江拂想說不用,孟執先她一步答應下來。

跟著孟執走到易夕的卧室,江拂問:「你什麼時候跟易夕關係這麼好了?」

看的出來易夕是信任孟執的,某種程度上,她也有些依賴孟執。

孟執並未直接回答江拂,他打開易夕的衣櫃,退後一步,「自己來找。」

衣櫃里的東西很少,江拂很輕易地找到新的四件套。拿出來放在床上,江拂瞥一眼沒出去的孟執,「是不是你讓易朝出去住的?」

「他不走,你願意跟易夕睡一塊?」

「你還會這麼好心哪?」

孟執看著江拂熟練的拆換床品,譏諷的話如家常便飯,「易夕住院的時候你去看她,把她刺激成什麼樣子你已經忘了嗎?我只是怕那樣的情況再次發生。」

江拂不知道他從哪得知的那次的事情,她不覺得是自己刺激的易夕,反駁道:「那你今晚也留下來看著唄。」

「我確實有這個打算。」

江拂丟下手中的被子,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可真是她的好哥哥,可惜沒有多餘的床了,你陪著她睡啊。」

江拂想,要是孟執敢說一個答應的字眼,她就罵他神經病。

好在孟執沒說,而易夕聽到他們的動靜,出現在門口,小心翼翼地看著江拂和孟執,「你們剛剛在吵架嗎?」

「沒有。」孟執走向門口,把易夕推離卧室。

他一走,江拂泄憤一般錘了錘床。

鋪好了床,江拂走出去,孟執坐在易夕身邊一起在看電視,偶爾兩人說句話,孟執一點沒有對她時的惡劣和淡漠。

江拂看過時間,不早了,孟執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咳,」江拂出聲打斷他們的和諧,問易夕,「他晚上不走嗎?」

易夕知道江拂問的是孟執,她也是剛聽他說晚上要留下來照顧她,因為易朝不在。

不太自然地點頭,易夕又怕江拂誤會,解釋道:「你不用擔心,孟執哥哥說他睡沙發就可以,我哥不在,我可能有事要麻煩孟執哥哥幫我。」

「是嗎?」江拂一點不信孟執沒有其他目的,或許是她小人之心了,反正她不相信孟執。

不過江拂也沒有多說,她問易夕借了套乾淨衣服去洗澡。演戲演全套的,洗完直接回房關上門睡覺,外面在做什麼她不關心。

江拂沒睡易夕的床,在地上鋪的被子,她應該睡不著,打算就這麼將就將就。

手機里沒有程斂的消息,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了,除了上午那些簡訊都沒再有反應。

江拂翻了翻自己現在所有卡的餘額,又大概算了下還差多少錢能還完江韜欠易家的債,盤算著什麼時候開口和程斂提分手。

她現在不提是因為覺得如果程斂想通了是他冤枉她,到時他會愧疚,說不定分手補償會多給點。

手機沒什麼好玩的了,江拂關了放一邊,躺下去睜著眼發獃。

她猜的不錯,躺了很久她都沒有一點睡意。

或許因為這是易家,這裡是易夕的房間,她無法擺脫這些陰影。又或許是她害怕一睡著了,會做以前那些噩夢。

比起失眠,她更懼怕痛苦。

干睜著眼想度過一個晚上不是什麼容易的事,過了十二點,江拂想著他們應該都睡了,爬起來想去陽台上透透氣。

沒忘孟執睡在客廳,江拂過去時的腳步特意放輕。往沙發上一看,空空的,沒人。

緊接著江拂在陽台上發現了孟執。

他倚在在那看著外面,手指間有一點猩紅,像是在抽煙。

夜色相襯,孟執修長的背影籠罩上不易察覺的孤寂與落寞,十分淺淡,稍一不注意都會忽視掉。

江拂揉揉眼睛,在心裡笑話自己估計是矯情過頭,怎麼能把孟執和這兩個詞語聯繫到一起。

抬腳走到陽台上,江拂關好玻璃門。孟執手上煙的味道被風吹散,溜到江拂的鼻息間。

孟執發現江拂,側過身子,淡淡一眼,又收回目光,「穿成這樣來勾尹我了?」

聞言,江拂腳步一頓,低頭看自己的衣服。

衣服是易夕的,易夕原本就瘦,江拂又長的很好,易夕穿著很平常的一件無袖睡裙在江拂身上就變了個味了。

從卧室出來的時候,江拂又忘了把外套帶著。

她皮膚又白,裸露在外的肩膀和手臂在夜色下白得晃眼。

江拂把孟執帶著針對性的話從腦海里剔除,跟他有來有回,「你怎麼不說你站這是等我來呢?」

「你這麼一說,我倒記起來你還欠著我什麼。」

「你想得美。」

江拂在他身邊站定,伸手搶過他手上的煙,湊到嘴邊,輕車熟路地抽了一口。

她這架勢拿的相當不錯,但一口下去人被嗆的不停咳嗽。

孟執順手接過煙,看她彎著腰劇烈地咳。

等她咳夠了,眼圈也紅了,孟執評價她:「不會還來湊什麼熱鬧?」

江拂咽了咽喉嚨,忍住那股不適,紅著眼瞪孟執,「我怎麼知道你抽的煙這麼烈。」

孟執對她倒打一耙的功夫很感興趣,俯身靠近江拂,空著的手捏住江拂的下巴,細細打量,「我讓你搶我煙抽了么?」

江拂剛才純屬一時衝動,所以她現在找不到話反擊孟執,只能吃癟地拍開他的手,趴在台沿上,看著遠處。

兩個人少見的陷入沉默之中,站在一塊,誰也沒打擾誰。

先打破寧靜的人是江拂。她穿的涼快,夜裡的涼風吹一吹,雞皮疙瘩都站起來,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易朝是不是有什麼把柄在你手上,他怎麼這麼聽你的話?」

何止是聽話,簡直是把狗腿的那一面都激發出來了,不是易朝平時的樣。

孟執指間的煙已經熄滅,他捏著煙蒂,冷淡道:「我能幫他要更多的錢,他能不聽話么?」

江拂已經從最開始知道時的生氣,轉變成現在的不屑了,「要吧,看我以後還會不會給。」

說完江拂轉念一想,孟執不是什麼熱心腸的人,他幫易朝跟她要錢,肯定不是為了幫易朝,更可能是通過這樣的方式讓她難做。

「我到底和你什麼深仇大恨,你要這麼刁難我?」

孟執對上江拂不解的眼睛,她看上去真的很不懂他為什麼要做那些。

孟執伸長手臂把江拂按到自己身前,強硬地掌控著她不讓她亂動,「既然不懂,就不要問了。」

「我不問我怎麼知道?」江拂自己猜,「因為我跟你分手了?不會吧,那時候你多大我多大啊,分手不是很正常嗎?」

除了貪財了點,江拂從不認為自己哪裡做錯了。

可跟孟執在一塊,她也沒騙過他的錢。

分分合合,在她看來再正常不過,她也不覺得孟執是接受不了分開的人。

孟執的手掌向上,手指沒入江拂的頭髮中,「不用猜了。」

江拂還想說什麼,孟執沒給她這個機會。他像是不想再聽見江拂說那些沒用的話,低下頭急急親了下江拂的唇,忽然問道:「程斂沒問你今晚去哪了嗎?他知不知道你跟我住在別人家裡?」

「你問這些又想打什麼歪主意?」江拂沒打算跟孟執說自己和程斂吵架的事,她怕孟執會更過分。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確實挺下賤的,還能在程斂面前裝的沒事發生。」

他話里的用詞刺到江拂。

要是別人這麼說她她或許還有點認同感,畢竟她為了工作為了錢放低不少底線,跟程斂在一塊更多的也是圖他的家世背景。

但她不能容忍孟執這麼說,她做的那些對不起程斂的事都是他一手導致,他有什麼資格說她下賤?

江拂抓著孟執的手臂,故意把指尖陷進他的肉里,「你真會賊喊捉賊,剛剛不是你在親我?你又是什麼好東西了?」

孟執也不氣,「我確實不是。」

他承認的坦蕩,讓江拂咂摸出另外一絲意思。

「孟執,你是不是又恨我又喜歡我?」江拂不再退步,迎上孟執的目光。

孟執的手勁很大,眼角卻染著薄薄的笑意,「你在往自己臉上貼金。」

「是不是貼金得試試才知道吧?」

江拂的手臂攀上他的肩膀,身體也跟著貼近。她舔了下唇,緩緩笑開。她的臉是素著的,沒有妝容加持,五官卻天生的濃郁,兩種相背的風格相結合,奇異地碰撞出一番獨特的韻味。

她眼角兩顆小小的痣,在孟執的眼中成了突出的那部分。

托他的福,江拂這兩顆痣還好好的保存著。

江拂在孟執懷中抖了一下,貼他貼的更緊,「好冷。」

孟執掐住江拂的腰,情緒都反應在暗藏的力道上。江拂疼的蹙了蹙眉,也不躲。

穿著拖鞋的江拂和孟執有一部分身高差,她仰著頭,親了親孟執的喉結,「你抱抱我呀。」

「你急著想在這嗎?」

「我不太想,太冷了,」江拂油滑地應付他,「要不然你抱我進去?」

孟執把江拂的雙手拉下去,讓她靠在陽台上,掌控著她,讓她只能被動的接受。

孟執很少抽煙,接吻時極淡極淡的煙味殘留在唇齒間,不太好聞,江拂被攥著雙手也不太高興。

直到拉開些距離,孟執垂眼看著江拂的下唇,沉著嗓音道:「易夕在裡面,進去會把她吵醒。」

江拂霎時更不樂意了,「在外面你就不怕給人現場直播?」

「認出你的幾率應該更大點。」孟執鬆開她的手,不打算繼續下去了。

江拂氣上心頭,用力往他的腳上踩,沒臉沒皮地往他身上跳。

孟執接住她,被她纏著抱的緊緊的,「你要不要點臉。」

「我不管,外面太冷了,我要到客廳去。」江拂故意把風吹的發涼的胳膊往他臉上貼,「不然你別穿這麼整齊。」

怎麼可能會照做,江拂也不答應在陽台上。

孟執抱著江拂進了客廳,齊齊摔進柔軟的沙發里。有孟執墊著,江拂什麼感覺都沒有。

江拂坐在孟執腿上,壓著他的肩膀,想親上去結果被他躲開。

「不繼續了嗎?」

她睡裙的一邊弔帶滑到胳膊上,海藻般的長發披散著,澄亮的眼認真地望著孟執。

這一瞬間孟執的思緒抽離了出去。

他在想,江拂這麼市儈,懶散,又愛耍小心眼的人怎麼還會有這麼乾淨的眼睛。所有不堪的情緒都在裡面出現過,偏偏她還能表現的無比單純。

孟執心底壓抑著的東西蠢蠢欲動。他想讓江拂收起這幅看著良善的一面,這不是她,也不該是她有的。

氣息在交織中升溫,像往常幾次的親昵一樣都不單純,其間夾雜著的是各懷鬼胎。

呼吸漸漸跟不上節奏,江拂抓住孟執的手,在火燒的正旺的時刻撤出距離。

她對著孟執展顏一笑,滑溜溜地從他腿上下去,神色很是抱歉,「真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來我不方便,你自己想辦法吧,我回去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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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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