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試唱

文威進了屋，看到鳳雪正拿著手機，在聚精會神地聽歌。

鳳雪是半躺在床上的，身上還蓋著厚厚的棉被。

冀省的冬天還是比較冷的。而且，農村的取暖條件普遍不好。譬如鳳雪家，偌大的屋子只靠一個蜂窩煤爐子。自然，屋子裡的溫度並不高。

「威哥哥，你來啦？」鳳雪看到文威，有些開心，臉色露出兩個小酒窩。鳳雪這幾天天天憋在家裡，見到有人來便開心。

文威用手摸了摸鳳雪的額頭，並沒有發燒。然後他又握住鳳雪的小手，感覺鳳雪的手冰涼。

「鳳雪，你把手放被窩裡，外面冷。」文威說。

鳳雪聽話地把手放進了被窩，手中抓著的那個手機也帶進了被窩。鳳雪小臉委屈地說道：「這樣就聽不清唱歌了。」

文威啞然失笑：「小傻瓜，你可以把手機放在被窩外面聽啊，幹嘛非要抓著。對了，你這幾天怎麼沒直播啊？」

鳳雪更加委屈，撇了撇嘴，露出一副要哭的樣子，說道：「姐姐不讓我直播，說等我病好了。可是，我覺得我的病都好不起來了。」

「說瞎話，你的病很快就好啦。剛雲姐不是去給你買葯了嗎，吃了葯就好啦。」王文威說。

鳳雪認真地看著王文威，說道：「威哥哥，你說人為什麼要死啊？死了是不是就再也看不見你和姐姐，還有我娘了？」

王文威自己也沒到考慮生死的年齡，對於生死，自然也不可能有什麼深刻的認識。他想了想，有些敷衍地說道：「可能人死了就和睡著了差不多吧。」

「可是，要是一直閉上眼，是不是很黑。我覺得我會很害怕。」鳳雪說。

王文威說道：「沒事，你要是覺得害怕，就想你親近的人，比如雲姐和我。」

這倆人討論得嚴肅認真而深刻，只是渾然沒理會人死了還怎麼還能害怕這個前提。

然後王文威便陪著鳳雪聽歌。鳳雪想聽什麼歌，文威就從手機里給鳳雪找，儼然一副好哥哥的樣子。

過了好長時間，已經將近正午，王文威還沒等到鳳雲回來。王文威便對鳳雪說道：「我該回家吃飯啦。鳳雪，等威哥哥吃完飯再過來陪你好不好？」

鳳雪噘著嘴，滿臉不樂意，卻還是點點頭。她不認識太多字，今天有了王文威幫她找歌，比她一個人瞎點瞎聽要方便很多。所以她自然不希望王文威離開。

文威出了院子，只聽見村裡的大喇叭正在喊：「村裡誰家孩子，唱歌好的，來村委會。總政歌舞團來咱村選苗子，有願意的試試的趕緊來。」

大喇叭重複說了五六次，文威感覺這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情。但他對總正歌舞團並沒什麼概念，再加上自己早就打好主意，要考大學上音樂學院的。所以，即使聽到了這個消息，他依舊路線不變，朝著回家方向走。

王文威還沒走幾步，卻看見姐姐王文麗腳下生風，一路跑過來。王文麗跑的很急，以至於看上去上氣不接下氣的。

王文威嚇了一跳，說道：「姐，你這是咋了啊？後面又沒狼攆著，你跑這麼快乾嘛？」

王文麗二話不說，拉著王文威的手，就要帶著王文威一起跑。她拽了拽王文威沒拽動，氣喘吁吁蹦出來倆字：「走......走啊......」

「幹啥去啊？」王文威問。

王文麗歇了歇，然後白了弟弟一眼，說：「你聾啊，聽不見喇叭里說的？村委會，走。快點.....」

王文威沒動，說道：「我不去，那什麼總政歌舞團是哪個縣的啊？我想考音樂學院，才不去歌舞團這種亂鬨哄的地方。」

王文麗用極度鄙夷的眼光看著王文威，一副「離我遠點，我看不起你」的神情。王文威被看得有些心虛，乾咳了兩聲，說：「怎麼啦，姐......這總政歌舞團，難道.....是省里的？」

在他心中，省城已經是很高級別的地方了。

王文麗滿眼放光，冒號，綠色的。她幾乎帶著點喊說道：「總政歌舞團啊，你居然不懂！」王文麗一邊說一邊擺出一副驕傲的樣子，彷彿總政歌舞團是她自己開的。

王文威更加莫名其妙。

王文麗接著說道：「董文華知道吧？李雙江知道吧？毛阿敏知道吧？戴玉強知道吧？......」她一連串說了不知道多少歌星的名字，每說一個，王文威就點一次頭。後來王文威感覺點頭的節奏有點頻繁，搞得頸椎有點疼，他趕緊喊停：「等等.....姐，這和那個總政歌舞團有啥聯繫？」

王文麗晃晃肩，擺出一副高深莫測模樣，說道：「這些歌星都是總政歌舞團的啊。」

王文威被嚇了一跳，說道：「真的假的，這麼厲害的歌舞團怎麼會來咱村？」

他這麼一說，倒讓王文麗也有些不確定了。王文麗想著王文威說的話也很有道理，便說道：「我怎麼知道那陣風把這麼厲害的歌舞團刮來了。所以咱們趕緊看看去。」

王文威這次不再拒絕，隨著王文麗跑著到了村委會。

只見村委會早烏泱泱圍了一圈的人。一個考官模樣的中年男人在村委會的門口站著，手中拿著紙和筆。村長和村支書都站在這中年人背後。院子中間正站著試唱的一位不到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卻是東頭的錢嬸家的孩子。

王文麗和王文威隨便找了個地方站定，只見那考官皺著眉搖了搖頭，然後喊到：「下一個......」看錶情，自然是對小男孩的唱歌不滿意。

考官喊完，許久沒人進去唱。

王文麗問身邊一位村民：「這考官怎麼考？」

旁邊村民說道：「聽這人說，進去唱兩首歌，他們聽著滿意，就可以錄取。」

王文麗奇道：「他們？.....」那村民朝著人群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指：「那邊那個年輕的也是考官。」

王文麗這才注意到，原來旁邊還坐著一位年輕人。只是這年輕人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幾歲，所以王文麗剛才並沒有多注意。

王文麗見許久沒人應，正要自己下場去唱，卻見李金山已經搶先一步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