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別人花圃的花
老頭顫顫巍巍的起來，還是不敢直視唐棠他們。
唐棠問道：「燕娘是十七夜裡什麼時候，去找你的？」
「太陽剛下山，具體什麼時候，小人也拿不準。」
「一個人？」
「是。」
「說什麼了？」
「說這些東西很寶貴，讓小人代為保管幾天。」
何大偉雖然還是低著頭，但是唐棠知道，他在撒謊。
「抬頭看我。」
何大偉一怔。
吳天不耐煩：「抬頭。」
何大偉被官老爺中氣十足這麼一喝，立馬嚇的抬起頭。
唐棠靠近一步，近距離直視上他的眼睛。
他的一張臉瞬間蒼白，眼神里滿是快要哭了的慌張。
「這是大理寺，老人家，你確定你不說實話嗎？」
吳天和邊上一個手下交換了下眼神。
還有什麼他們沒問出來的嗎？
何大偉還在死撐，甚至為了掩飾慌張，誇張的喊了一句：「大人啊，這能說的小人都說了，真就是這些了啊，她進來，把東西給我，說是讓我保管，說不能讓人知道，說她過些日子會來拿，然後就走了。」
唐棠冷了臉：「真是如此，官府查到你那，你慌什麼？」
何大偉：「我一個小老百姓，看到官老爺自然緊張。」
唐棠步步緊逼：「你也知道是官老爺了，你緊張害怕，你卻撒謊。」
何大偉：「這不是，燕娘說了，匣子的事情不能讓人知道。」
「怕不是這麼簡單吧，她是不是告訴你，匣子的秘密了，比如，殺了人。」
何大偉臉色瞬間慘白慘白。
在警局，唐棠只負責提供證據，審訊犯人不在她職責範圍內。
但，不代表她不會。
甚至，共讀過心理學的她，更知道人性的弱點。
如果不是被告知過這個匣子背後的重大秘密，以何大偉這種心理素質極差的人，怎麼可能還能招架官府幾個輪迴。
只怕是看到官府來人，問到燕娘，就自己老老實實的把匣子拿出來了。
現在，被唐棠一語點破，他那嚇慘了的表情，已讓他無處遁形。
「噗通。」何大偉全線崩潰了。
再次跪倒在地。
唐棠皺眉後退兩步。
只聽何大偉哭求道：「大人，大人，不是燕娘乾的，真不是我家燕娘乾的，她是個好孩子啊，是我哥哥嫂子唯一的血脈，她說是她男人殺了個人，搶了人家的東西，她怕官府查過來，暫時把東西放我這的。她當時說的時候，一直哭一直哭，這孩子命苦啊，爹娘病重她自己把自己賣進青樓，就為了個爹娘治病，終於有個男人，肯帶她離開青樓了，誰想到是殺了人，帶她亡命天涯的。」
何大偉悲從中來，哭的難以自已。
但大理寺，是講法律的地方。
唐棠冷冷道：「她大可以報官啊。」
「我也是這麼說的。」何大偉吸了吸鼻子，「可她說，那個男人是真的愛她。」
唐棠很想在內心「tui」一口。
賈龍要真愛她，就不該把她牽累其中。
「那她有沒有說過，去哪了？」
何大偉搖搖頭：「沒有。」
「有沒有說，賈龍殺的人是誰？」
何大偉點點頭：「我問了，她說是一個債主，開賭坊的，因為逼人太甚，賈龍就把人殺了。」
唐棠和蔣中寧對視一眼。
李賀無疑了。
唐棠繼續：「有沒有說，怎麼處理屍體了。」
何大偉搖搖頭：「沒有，我當時勸一直勸她報官報官，她就是死活不聽啊，大人，如果找到燕娘，請你們一定不要砍她腦袋啊，這件事不是她做的，燕娘不會殺人的，燕娘這孩子就是糊塗了，請你們一定要饒了她，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了。」
何大偉不住磕頭，看著也可憐。
祁國律法，唐棠不懂，這就要交給蔣中寧了。
她看向蔣中寧，蔣中寧一聲冷喝：「窩藏罪犯，等同犯罪，不過燕娘如果肯自首，論情節可給予一定的寬恕，你回去吧，如果燕娘找上門來，告訴她賈龍死了，讓她速速來大理寺自首。」
事到如此，何大偉也只能不停點頭保證，看到燕娘后，一定會勸她歸案的。
何大偉走了，天色幾乎擦黑了。
蔣中寧看向唐棠：「小姐，那玉佩和扳指，應該是李賀的，下官會讓李家人來辨認一下。」
唐棠點點頭：「派人沿著李賀回家的路線找找李賀的屍體吧，還有燕娘的下落，也交給大人了。」
蔣中寧有種，被反主為客的感覺。
但唐棠的反客為主，卻並不讓他覺得不舒服。
相反。
唐棠的加入，讓他覺得這個案件，有望早日偵破。
道：「好，天色已晚，我派人送小姐回府吧。」
大理寺的馬車送她回去，唐棠可不要。
回頭她娘知道了，一定又有的念了。
於是道：「不用了，也不遠，我自己回去就行，我明天再來大人。」
「那小姐路上小心。」
「恩。」
從大理寺出來，天邊一大片火燒雲。
老人說，火燒雲是明日有雨的徵兆。
雖然唐棠不喜歡下雨，但不得不說，火燒雲是真的美。
層層疊疊的火紅的雲霞，染的半邊天空黃橙橙，紅彤彤，就跟打翻了的顏料盒一樣。
唐棠負手而立，欣賞著天邊美景。
渾然不覺，此刻的她，也是他人眼中的風景。
大理寺對街不遠的一處屋頂上。
男人玩世不恭的叼著一根稻草躺在屋脊上，雙手墊在腦後，饒有興緻的看著唐棠。
邊上，坐著個半大不小的孩子。
「哥，今天溜出門，就是為了來看這個女人嗎？」
「恩。」
「這麼遠，看得清嗎。」
「看得清，美人。」
「再美，名聲可不好，而且有婚約了，哥喜歡也白搭。」
「別人花圃的花，就不能欣賞了。還有名聲是什麼？你哥我名聲難道好了？」
「呵，那是大哥二哥的名聲太差了，連累咱們兄弟，一併被當成豬頭傻瓜蠢貨。」
「小子，小心娘聽到，揍你。」
「就是豬頭，就是蠢貨，就是傻瓜，前幾天不讓那個女人當眾羞辱了一頓，成天在沐王屁股后找屁吃，照我說，活該被羞辱，就是怪丟爹娘臉的。」
「爹娘不怕，你怕啥。」
「也是。——你看夠沒，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