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可不可以很愛我？

天邊是沉如墨色的夜幕，月與星光在夜色深處閃爍著，散著微淡的光。

室外微灑的月色，自窗邊傾瀉而入，把室內襯得得幾分亮。

風鈴叮叮噹噹地響著，清脆悅耳，是夜色安人心神的曲調，讓人心安。

少女一襲素白色的睡裙站在窗前，風微漾，她裙子似也輕輕飄搖著，像是湖邊的水，溫柔而脆弱。

此刻的她，像溫柔的月色，虛幻而不真實，彷彿風一吹，便隨風而散。

他的心無來由地一慌，他緊張地對著窗邊喚了一聲，「姣姣。」

脆弱的她回來了，無數次坐在窗邊，望著高樓之下，妄想著跳下去。

踮著腳尖把窗邊懸挂的風鈴取了下來，聽見他喊她，姣然微愣，回頭看他，「怎麼了？」

月色映襯著少女的臉，白得過分，窗紗輕輕晃蕩著，把她的五官也模糊了，像是迷霧一般，朦朦朧朧的。

落入他眼中，只覺得她柔弱而倔強，永遠不聽他的話。

他心頭狠狠一跳，滿心驚慌，恍惚間記憶顛倒，總以為她還是那個她。

「你過來。」

他聲音冷硬，像是在命令，又帶著莫名的心慌。

姣然微微疑惑，但仍是乖巧地「哦」了一聲，輕輕地關上窗，便往床邊走去。

少女腳步輕快，裙擺隨風綻放，攜來一陣香風，莫名地讓人安心。

剛一靠近床邊，手腕便被狠狠攥住，猛地落入他懷中，她滿臉茫然，「怎麼了？」

她就去拉個窗帘而已。

姣然目光落在他身上，夜色深沉，只依稀看得見他的輪廓，但她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

順著他的動作鑽進被子里，姣然躺在他身側，軟著聲音問他，「怎麼了？」

下意識地把女孩攬入懷裡，感受到她溫熱的呼吸，真切的心跳，他的心才安定了下來。

微涼的臉輕輕地貼著她柔軟的髮絲，他痛苦地閉了閉眼，啞著聲音道：「姣姣，我剛剛以為你想跳下去。」

跳下去？

姣然滿臉痴獃，下意識地扭頭往窗邊看去，軟如綢緞的髮絲盡數落在他脖子上。

透明的窗紗輕掩，但依稀可見窗外側豎著並不顯眼的防盜網。

#論有防盜網的窗她該怎麼跳下去？#

心裡認定他是睡迷糊了，她也沒有計較，只是輕輕地揉了揉他腦袋，「不會，我怎麼會跳下去呢？」

「睡覺睡覺！」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柔聲哄道。

「姣姣，我剛剛做了個夢。」

他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像是真的怕她會跳下去一樣。

「什麼夢？」

他貼著她耳朵，眉眼低落，「我夢見你叫我滾。」

姣然無語地噎了片刻，為什麼他夢裡的她都不幹人事？

這就是他夢醒想見她的原因嗎？

兩手環抱著他，少女輕聲安撫他，「夢都是假的，我怎麼會叫你滾呢？」

他眼睛微閉，耳邊似是想起她那冷似冰的聲音，「我徐姣然就是選擇任何人，也絕不會選擇你，懂嗎？」

她眉眼覆著寒霜，滿目嘲諷地看他，「不要浪費時間了，我不想再看見你。」

她唇邊勾出冷嘲的笑，一字一頓地道：「從、今、往、后。」

落下的話都像是裹著層層冰霜，滿含警告。

他眉頭緊緊皺起，臉埋入她飄香的發間，抱著她的手不自覺地得緊了緊，聲音似是壓抑著痛苦，「姣姣，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推開他的手驀地一頓，姣然下意識地回，「我怎麼會討厭你呢？」

她微仰著腦袋，直直地望入他眼中，眸中似是涌動著星光，只見她極致認真地道：「我不討厭你，你怎麼會覺得我討厭你呢？」

姣然奇怪地摸了摸他的下巴，又軟又滑，她忍不住彎著眼捏了捏。

「可你明明……」

楚行之目光對上她發亮的眼神，依稀可辨出她疑惑的表情，他嘴裡的話陡然一頓，瞬間回神。

這是姣姣，一無所知的她。

「明明什麼？」

姣然心下莫名，不由地尋思著，她似乎從沒說過討厭他吧？

深吸了一口氣，他溫聲道：「沒什麼，睡吧。」

他摸了摸她的腦袋，微微失神，似是仍舊陷入舊日回憶中未曾清醒。

伸手摟著他的脖子，她親了親他頰邊，柔著聲音安慰他，「那都是假的，你別當真。」

臉上的溫暖把失神的他拉了回來，低頭看著懷裡的女孩，他眉角微揚，輕輕地「嗯」了一聲。

清清淡淡的嗓音，像是輕緩撥出的音調，清亮動人，令人安心。

困意襲來，姣然對他道：「那你好好睡一覺，明天去看病。」

病得不輕，不去看不行。

姣然抱著這個念頭沉沉入睡，半夢半醒間卻感覺有人壓著她的脖子，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懵懵然地半閉著眼，只聽少女嗓音儘是嬌意，「怎麼了？」

嘴裡的話還沒完，卻聽耳邊深沉的呼吸，微啞的聲音又沉又冷，「姣姣，你可不可以很愛我。」

緊繃的語氣中隱隱壓抑著痛苦的情緒，似是帶著幾分央求與卑微。

無意識地皺了皺眉，即便是在半入睡間，也聽她極其認真的回答：「如果我一直喜歡你，那我就會很愛你。」

軟軟甜甜的聲音帶著幾分輕，像是溫柔的安慰。

「那你可不可以一直喜歡我？」他問。

她迷迷糊糊地轉身，安撫性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像是在哄不懂事的小男孩一樣，「如果我們一直像現在這樣，那我就會一直喜歡你。」

他輕輕地勾了勾她柔軟的髮絲，眸中微光一閃而逝，神色不明。

看著她安靜的睡容，他低笑了一聲，心裡暗道：可是姣姣，人是會變的。

他眸色微涼。

微淡的笑聲轉眼便消匿於夜色之中，似要陪這黑夜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