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奴婢並無不孝

「我在府中地位如何，和父親對我如何有關，和我對你們的態度無關，我對待你們再嚴厲，只會讓自己成為一個無能暴怒的瘋子，不是嗎？」

金鈴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小姐說的在理，若是老爺寵愛小姐，小姐在府中的地位自然不同。」

她對紀遙隱隱的開始崇拜起來，金鈴又努力想了一會兒：「小姐，我回頭打聽打聽老爺的喜好，好讓小姐能投其所好！」

紀遙牽起唇角：「怕是有些難，總覺得父親格外的不喜歡我。」

金鈴的眉也耷拉下來：「但是小姐努力努力，說不定老爺就看到小姐的好了，奴婢覺得小姐聰穎通透，老爺一定會喜歡您的。」

紀遙問：「父親喜歡柔兒嗎？」

「那自然是喜歡的，四小姐聰慧弱致，秀美溫柔，又因為身體不佳，老爺總會多些憐憫。」

「父親既然喜歡柔兒，柔兒還如此自卑」，紀遙搖搖頭，笑了，「倒顯得我沒有自知之明了。」

「小姐不要妄自菲薄，小姐生的花容月貌，又那麼特別，我覺得大家都會喜歡小姐的。」

紀遙又笑，半回頭，給金鈴一個精緻完美的側臉：「你知道嗎？短短几句話中，你已經誇了我多次了。」

金鈴的臉一下子紅了，結結巴巴的：「可是……可是奴婢說的都是實話……」

她轉身，將布巾浸入熱水中，「我覺得小姐跟二小姐三小姐都很不一樣，小姐說話雖然大膽荒誕，但是聽著很舒服。」

紀遙抻開雙手，讓金鈴為自己披上衣衫：「哦？」

金鈴解釋：「就是小姐今天和三小姐說的話呀，聽著還挺好玩的。」

紀遙挑眉：「哪裡好玩？」

「就是……聽著很爽，整日的聽別人說女人不好，忽然聽到小姐說男人才是劣等人，雖然說得不是很對，但就是聽著很爽。」

「不是很對，那就是有對的地方了？」

紀遙坐在梳妝台前，金鈴為紀遙梳頭，囁嚅了一會兒，才說。

「奴婢能在相府做事，已經算是幸運，但是奴婢每月領了月銀，都要交給父母，奴婢自九歲，就在相府做三小姐的陪讀，但是陪了不過十來天，三小姐就將我們打發到后廚刷盤子了。」

「所以奴婢雖然領了月錢，但是沒能識得幾個字，本來不識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在相府久了，總能看到小姐們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偶爾吟詩作對，好不風雅……奴婢心生羨慕，但是奴婢出身低微，總不能奢求不該想的東西……」

金鈴垂下眼帘，「父母已經給了奴婢最好的，奴婢卻總是想要更多。」

紀遙：「但是你的弟弟，你的兄長都有書讀，是嗎？」

金鈴笑笑：「男子自然是要讀書的。」

紀遙：「那你為什麼不能讀呢？」

金鈴：「女子讀書無用。」

紀遙：「你兄長讀的書，又有什麼用呢？他是做官了？還是為師了？還是寫書了？」

金鈴愣了愣，眼皮也沒抬，只是聲音低了些：「父母養我長大不容易，我怎麼能要求一些無用的東西……」

紀遙拿起一隻玉釵，示意金鈴用這隻：「其實在你反覆強調父母的養育之恩時，就說明你心中對父母其實是有怨言的。」

金鈴猛然抬眼看向鏡子中紀遙的臉，然後眼淚大顆大顆的垂落，她驚惶解釋：「小姐，奴婢不是不孝之人……」

金鈴嚇得直接跪了下來，抬起臉：「小姐，奴婢從未有過不孝之舉，更不是心存歹念之人，剛剛是奴婢失言了，小姐就當沒聽過，小姐，奴婢絕對沒有撒謊，奴婢並未不孝啊，小姐！」

紀遙將那隻釵自己簪上了，而後才輕輕開口：「你怎麼如此慌亂，你說錯什麼話了？」

金鈴淚眼朦朧：「小姐……」

紀遙轉身，笑了：「不孝嗎？這難道是什麼大事情嗎？你怎麼會如此慌亂？」

金鈴抹了抹眼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