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野外歸來
天色蒼青,光線略微黯淡,幾朵雲團在遠處的天邊飄蕩。
大地上群山連綿,群山間有蒸騰而起的水氣凝成白霧,也不往天上走,只在山間峽谷間流淌,又隨著山風吹拂翻滾不定。
山林里一群飛鳥被驚,從茂密的樹枝間蜂擁飛起,啾啾的鳴叫著飛出一段距離后落進了另一片山林中,嘰嘰喳喳的叫了好一會才怒氣稍減,聲音慢慢的沉寂了下去。
一輛大卡車在一條沿著山谷走勢蜿蜒在高大樹木叢林間的碎石子路上快速的行駛著,因為山勢崎嶇,道路的路況不是很好,經常有個高低坑窪,大卡車走得顛簸不斷,各種吱吱扭扭的響個不停。
陳辭坐在卡車的副駕駛位置上,眯著眼睛窩在滿是塵土污漬的座位靠墊里養神,不時被顛簸得整個身子都在抖動,不時屁股都被顛離了座位,他毫不在乎,只是拉了下身上快要掉落的薄薄的被褥,想要擋住窗外冷冽的山風透過已經沒有了車玻璃的車窗對身上僅剩的一點熱氣的侵襲。
沒辦法,兩個人輪換開了二十幾個小時的車了,而且之前的路比眼下的路還要爛,而且路上還有各種難以預料的危險,即使想要休息也休息不了,只能仗著年輕身體棒硬抗生物鐘帶來的沉沉的倦意,現在的他只感覺渾身發冷,反應有些遲鈍,頭上身上都是皮膚分泌的油脂,刺癢得難受。
卡車的車廂里裝的的是大半個車廂的獵物,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採摘撿拾來的東西,另外還有五個人在裡面休息。
裡面獵物肯定都是野生的動物,是拉回去賣給鎮子上的食品加工廠換錢的,車上這群人出去風餐露宿跑了七八天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
陳辭砸了砸嘴,伸手往座位後面的放置雜物的地方摸了摸,摸到了一個袋子,從裡面抓出來一塊硬邦邦的鹹肉干放在嘴邊啃下來一小塊慢慢咀嚼補充體力,被鹹得口乾的時候再從袋子里摸出個果子來潤潤嗓子,然後繼續啃肉乾。
野生動物!嘿!
聽書上說那邊的人獵取野生動物犯是被禁止的,弄不好還會被罰款,一個不秒弄了國家保護的野生動植物恐怕還得坐牢。
這要是真的話,他們肯定不能像我這麼隨意吃野生動植物吧?他們會羨慕我嗎?陳辭苦中作樂的亂想。
在這邊,人類只想著如果活下去而已,如果沒人會去保護動物保護植物這種話,因為此時最應該被保護的是這裡的脆弱的人類才對!
記得以前上學的時候學過一首詩,叫什麼來著?陳辭思緒飛揚,卻腦子有些恍惚,一時半會還想不起來究竟是哪首詩了,只記得零星一點是「什麼什麼什麼,換了人間。」
現在何止是換了人間?
連天地都換了!
「咣當」一聲,毫無防備的陳辭被顛得直接從座位上飛起,一頭撞在車頂,連手裡的肉乾飛哪去了都沒注意到了。
「我*****!你眼睛瞎了啊?那麼大的一坑都看不見!」一路顛簸本就肝火旺盛、一忍再忍的陳辭瞬間被破功了,氣的破口大罵,要不是看主駕駛位上的小王八蛋正把著方向盤、腳踏油門,都想上去給他兩腳了!
「再不長眼睛,等會車裡的人下來打死你!」陳辭威脅道。
車廂里還有幾個受傷的人呢,還放著好多還未清洗的野獸器官,為了防止血氣泄漏引來麻煩,車廂關的緊緊的,裡面空氣沉悶污濁,本就不好收,這一下子顛簸裡面的人肯定惱火得很!
只是正在開著的小王八蛋於知樂半點愧疚之意都沒有,反而一臉的興奮的沖陳辭大聲嚷嚷著:「剛才那個坑你還記得嗎?有沒有很熟悉的感覺?」
這貨就是個小孩子性子,整天咋咋呼呼的,有腦仁沒腦子,罵了也白罵!
陳辭懶得理他,到時候車裡的人下來出氣也找不到自己身上,他彎腰低頭去找啃了一半的肉乾,好歹是塊好肉,可不能浪費了。
「不記得啦?刁哥你果然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小王八蛋於知樂看不清形勢,還在拿陳辭的名字開玩笑。
陳辭,陳辭濫調,刁哥,辱人至極!
陳辭拎著從腳下找到的肉乾斜眼瞄他,尋思著這一磚頭下去是砸他頭還是砸他臉的好。
「咱們剛出來的時候你不是就在這被撞飛過一次嗎?」於知樂興奮得嘎嘎大叫,「咱們快到家啦!」
快到家了?
陳辭這才想起來幾天前從鎮子上出發的時候是被路上的一個坑害的撞過一次車頂,如果那個坑就是剛才的經過的坑的話,那這裡的確是離鎮子只有半天的行程了。
陳辭重進靠在座位的靠墊上,開始想著回家后的情況,已經懶得再和這小王八蛋計較什麼了。
這次出門收穫還算不錯,弄到了個好東西,雖然自己出力不多,只能分到其中的小頭,但是這對自己來說也算是不小的一筆錢了。
家裡父母是不需要自己給錢的,這錢自己得存起來留著備著,趁著現在身體好多賺點,等哪一天出去遇到了麻煩,要是還能回來的話,攢的錢就是自己以後的指望了……
這回帶回來的野味不少,能給家裡帶回去好大一兜子呢!
家裡爸媽雖是不怎麼在意什麼口腹之慾,但是那個年紀還小的幼妹可是正嘴饞的年紀,嘴饞得很,自己多給她寄點東西,她肯定得高興瘋了吧!
還有艾月明!得找機會把她拉出來吃頓飯,給她打打氣,再送點小東西,免得她意志不夠堅定,扛不住她哥在她身邊說自己的壞話。
要是把自己小魚塘里這唯一的一條小魚給放生了去,那自己的小魚塘豈不是成了死水溝了嗎?
……
「我決不允許!」陳辭越想越生氣,伸手在後頸一抓,捉住一條不知什麼時候爬到自己脖子上想要下口吸血的小蟲子,攥在手裡捏的吱吱作響。
邊上開車的於知樂無意間掃過一眼,嚇得整個人一激靈,立馬屁股往遠處挪,大叫道:「趕緊扔了這東西!刁哥!把它扔出去!」
那小蟲子叫青黃旱螞蟥,和書上記錄的圖片中的螞蟥形態相同,小拇指大小,身體前後分別是青色和黃色,遍布在山林間,體表會分泌一些粘液保持水分,即使乾旱的地方也能生存。
但是這東西和書上的螞蟥有不小的差別。
書上記錄的螞蟥是一點一點的爬行的,開飯的時候會先做個局部麻醉,然後打個小孔吸點血,喝飽了就從被吸血的傢伙身上脫落,從此兩不相干。
這裡的青黃旱螞蟥可沒這麼含蓄,這傢伙的身體素質可是相當強悍,它能夠彈射飛行,一般彈射個三四十米都不成問題,簡直是超強的彈簧啊!
而且它並不是所有的時候都老老實實喝飽血后離開,到了該繁殖的時候它會直接鑽進被它逮著的動物體內,身體分裂成數十條螞蟥幼體,像寄生蟲一樣在宿主體內肌肉間各處遊走吸血,它們會在寄生的兩三個月內成長成熟,破體而出,回歸大自然。
而且如果寄主的營養不夠,或者半途死亡了,這玩意有一套緊急情況處理機制。
它會找到主血管后打洞進入,找到心臟,對著最優質的血液飽餐一頓,飯量是正常時候的十倍、數十倍,然後快速成長。三五天之後,寄主屍體的內臟開始腐爛了,血液也骯髒了,這東西也成長到可以外出覓食了。
很瘋狂很變態是不是?
那就對了,歡迎來到新世界!
青黃旱螞蟥這東西是個人對普通人來說實在是太可怕太噁心了,於知樂這個已經不能說是普通人的傢伙即使完全有能力在這東西貼在皮膚上的第一時間察覺,並能身體自動做出反應抵擋住這種螞蟥的攻擊,但他十多年以來的身體舊習還是拖累了他,他那脆弱的生物本能習慣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一陣陣的顫抖,抖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來表示他的身體對這種東西的極度排斥。
畢竟是個剛融入這個世界一年的小菜鳥而已,還沒有習慣這個世界的殘酷呢!
陳辭斜睨於知樂一眼,嘴角冷笑,用力拉了下手裡的青黃旱螞蟥,扯成了三十多厘米長的一條線,然後捏在手指尖轉圈甩動,都快甩到於知樂的臉上了,嚇得他一陣尖叫。
陳辭敢這麼玩這危險的小東西,自然是這東西對他來說已經沒有半點危害了。
他從吞服靈種成為一名食餌者開始算起,到現在已經三年,從修行到了練氣後期后第一次出來跑獵算起,到現在也已經兩年了,他已經不是那種剛入行的小菜鳥。
這兩年時常外出討生活,漸漸的習慣了這裡蠻荒山野間的生存方式,一些原本會讓他各種不適乃至於極度反感的小東西,就比如青黃旱螞蟥,見識的次數太多后,他已經從剛開始的緊張刺激慢慢變得麻木無感了。
他的身體已經足夠抵擋這種從能力上講還在正常生物範圍的小蟲子的襲擾,是的,這種讓心噁心害怕的生物還算是正常生物。
報復於知樂的嘴賤后,陳辭把這條倒霉的螞蟥團成一個線團團,然後兩根手指用力一捻,「啪」的一聲,螞蟥被陳辭捏得爆漿開來,噴出一團血液粘液來,不知道這裡面是不是有這隻螞蟥的內臟,只留下薄薄的堅韌的皮子疊在手指間,即使疊了數層也輕薄的像一片紙屑。
陳辭無趣的把蟲皮彈飛出車窗,手指在一塊破抹布上抹了兩下,重新躺回靠墊上,拽了拽被褥,又繼續休息養神。
於知樂已經開了三個小時的車了,再過一個小時后,該輪班到陳辭了。
離鎮子還有段距離,即使睡不著,他也得養養精神,免得疲勞駕駛。
等靠近鎮子后,路上人多車多的時候,一個不注意,有個磕磕碰碰那就麻煩大了!
他沒錢,賠不起。
寫的會有點慢,如果不被404,那下面肯定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