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童年的紙飛機

那個時候，像我這種家裡距離學堂比較遠的學生，很多都是要自帶飯菜的，中午就在老師灶頭熱著吃。

但是不管中午是不是要帶飯，所有學生都需要交七十五斤的柴火，平時學生也會順帶帶一些家裡蔬菜給葉老師。

葉老師是老教師了，有的孩子父親都是在葉老師底下念過書，在當地與鄉親們相處和睦，很是受愛戴，一個人駐守在這山旮旯里教書，一些孩子家長自發的會拖家裡小孩送蔬菜，比如夏天盛產的豆角，西紅柿，還有馬鈴薯，秋天的白蘿蔔、菠菜、黃瓜之類的。

我也帶過，但是不頻繁，不過學校幾十號學生，如果每個學生兩個月帶一次，那葉老師每天都會收到學生所帶的新鮮蔬菜了。

當然，估計葉老師在辦公室後面也有一塊屬於自己的菜園子，因為他不可能全部靠大家帶的蔬菜。

我是跟老師不親的那一類學生，而且我特別怕葉老師，有時候看他體罰大年紀孩子的時候，我都怕得瑟瑟發抖，看著都疼。

可能是因為怕的原因吧，所以不親近，中午寧可是走很遠很遠的路，也不會帶飯到葉老師辦公室隔壁廚房去熱，即便偶爾爸媽有事情，中午帶了飯，那也不會熱，就生著吃的。

夏天需要午睡，中午休息的時間很長，有接近三個小時，所以來回跑一趟，中午在家裡熱個飯完全是沒有問題的。

午睡是我最討厭最討厭的事情了，因為對於我而言，根本就睡不著，很多時候都是強行的閉著眼睛，如果誰要是被發現睜開眼睛著的，或者在午睡時間裡發出一丁動靜，那一定會被大年紀監督的人拎出去放到太陽底下罰站。

不管是大太陽底下罰站，還是強制閉眼睡覺，都是煎熬的，膽小的我幾乎是不敢睜開眼睛，也不敢動，連手被枕麻了，也不敢換個姿勢，因為只要一動，很有可能就會被大年紀監管的學生髮現，被抓到肯定會被揪出去罰站，幾乎每天中午都會有好幾個這樣的學生被放在太陽底下暴晒的。

如果我不幸被揪出去罰站，那我更是站的連眼神都不敢移動一下，生怕稍稍移動一下，就會被大年紀學生看到告訴葉老師。

這兩件事，總是煎熬著過來的，所以這個地方，我感覺並不好玩，跟小夥伴關係也很疏遠那種感覺，應該說不被重視的那種感受，感覺有些孤僻。

不過那些年紀，哪有那個深刻的感受，要是說感受尤其深刻的一件事情，倒是一節老師缺堂的課。

這是一個沒有太陽的下午，直到下午三四點，葉老師也沒趕來上課，剛開始教室還安靜，但是偶爾有一兩個調皮搗蛋推推搡搡，別的都跟著一塊動了起來，沒有一會兒，在教室里就熱鬧開鍋了。

教室後面地上有下米字棋【用棍子在地上划個米字，然後擺上粉筆小石塊，雙方輪流執步，直到其中一方的三顆棋子全部落在同一條直線上（可以是橫線條上（除原始位置外），豎線條上，斜線條上。)，則這一方勝出。】的。

還有玩撿石頭的（小石子，看誰抓按照規則抓得又准，又快，誰就贏），還有打火柴盒，打紙，打糖紙，打元寶（又名摔方寶，和「來啪兒」，我們這裡叫打鱉，也叫打紙板。用書皮活比較硬的紙穿來穿去疊成方方正正的叫方寶，玩法是一個人把拿出自己的一個方寶扔地上，另一個也拿出自己的方寶扔在地上，另一個用拿出自己的一個用力摔在地上或者對方的方寶上，靠產生的風火適當的角度把地上的方寶翻個面，對方的這張就歸我方了，反之類推）。

還有的圍在教室內你追我趕打鬥成一片，有的年紀大一點的孩子玩起鬥雞（單腳撞膝。男孩子的最愛了，顯示自己威武神勇的時刻就是擊倒對方。）

這是我覺得最快樂的一個下午，即便自個兒沒跟著一塊玩，看著大家都玩得這麼嗨皮，肯定也是我心飛揚！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教室上空裡面有很多紙飛機飛來飛去，只見地上還有個小孩「撕拉」的撕一張作業紙，然後就在蹲在地上流利的一陣操作，一個紙飛機便疊好了，最後將紙飛機對著口中哈了一口氣，往空中一拋，紙飛機飛高，然後在空中盤旋很久，最後再次墜入地上……

有的飛機則直接落在橫樑上，再也落不回地面了，我看得眼珠子都冒光，終於忍不住打開自己桌子，然後也掏出了一本書……

在我看來，這本書應該是沒用的，或者說，當時肯定就沒有甄別這本書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用的，只是被小夥伴的紙飛機迷上了，我也要趕快折幾個玩玩。

是的，我就掏出一本從頭到尾，連一個字都沒有寫的書，折起了飛機，折了一個又一個飛機，先是在教室里飛，然後衝出教室，跟大夥一起去教室外面，然後跑到外面大操場……

一個個白色紙飛機飛上學堂屋頂黑色瓦斐上，一個個白色紙飛機飄飄蕩蕩飛入樹梢，落在枝頭，一個個紙飛機飛入學校前面小水塘里，飛向對對面田野。

小小的我一次次拋起的動作，看著紙飛機飛向遠方，當飛機飛起來時候，就跟著紙飛機後面跑，一直追，一直追，好像他也能跟著一起飛了起來！

多麼美好的時刻。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整個學校沸騰的孩子們突然就沖回了教室，各自都慌張的坐回位置，大家都知道這是葉老師回來了！

是的，這次學生放飛自我的事件，事後讓我覺得心裡很慌，因為平時上課是連動都不敢動了，每次上兩節課屁股都要坐腫，這回竟然在上課事件跑出去玩紙飛機，太過分了……

可是。

誰也沒有受到處罰的樣子，即便被有幾個被叫到辦公室里被愛打小報告的供出來了，最後那幾個帶頭的受到處分了，但是這次絕對沒有找我。

我覺得自己躲過這一劫了，只是讓我很懊惱的事情在後面，因為撕掉的那本書，正是本學期剛剛開學的寫字課本，所以可想而知，這整個學期，但凡是需要上自習課，都要拿什麼來充數。

每次上寫字課的時候，都是多麼害怕老師會跑到他跟前「指導」一下，然後被老師發現沒課本怎麼解釋的忸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