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宮與校場

公元前238年（秦王政九年）四月，咸陽城外禁軍校場。Www.wenXuemi.Com

在這個可供數千人同時操練的大校場，士兵門正在三五成群聚在一塊，或近身肉搏或持槍操戈演習兵技。圍繞校場的是一圈跑馬道，在校場的中央是練弓箭的靶場。此時靶場，十幾個士兵圍在一起來，似乎在看什麼精彩的表演時不時的傳出喝彩之聲，校場的士兵聽到這裡熱鬧，有些經不住也三三倆倆的聚了過來。在人群中央站著六個穿禁軍侍衛服飾的人和一個身穿錦衣的年輕人，那六個宮廷侍衛有意無意的站成一圈使圍上來的士兵不至靠的太近。錦衣青年不高的身材，瘦削的面容上長出一層濃密的鬍鬚，手中挽著一隻大弓。站著弓步的青年右手緊握弓身，左手緩緩的拉展弓弦如滿月，圍觀的士兵響起一陣叫好聲。青年手指一松長弓發出嗡的一聲清響，一個侍衛遞上一隻鵰翎箭。青年拿箭搭弓，似乎沒費什麼力氣弓弦已如滿月，青年輕輕將弓抬高，隨著一聲清響，箭飛馳而去正中百步外的靶心。人群中再次響起高亮的叫好之聲。

箭靶上已經插滿了弓箭，但青年似乎意猶未盡待士卒拔去弓箭后又彎弓連射幾箭，至贏得一連串的叫好聲。青年人額頭上已然滲了一層汗珠。這時圍觀的士兵也激起了好勝之心，有幾個拿起弓箭瞄準了傍邊的靶子。有一胖一瘦兩個士兵擠進人群，胖子拿過青年手中的百石頭硬弓，掂量了掂量說：「這算什麼？」走到兵器架下拿起三百石的大弓「嘿嘿，看看這個」胖子回到界前，擺開架勢搭箭拉弓，一聲清響，箭牢牢的釘在靶心，直震的靶子一陣亂顫。胖子走到青年身邊遞過弓箭：「你來試試青年人拿過弓箭臉帶笑容道：「好」前腿微弓用左手二指拉了拉，覺得弓弦甚硬，搭上箭輕喝一聲：「開」弓弦已如滿月，手指一松箭應聲而出，靶子又是一陣亂顫，再看箭，偏了，射在紅心之外。青年手撫：「好硬的弓，好弓啊。」胖子哈哈大笑說；「這樣的硬弓在沙場上可將敵人射個偌大的窟窿。」這時瘦子牽來兩匹戰馬，二人手提弓箭翻身上馬，馬兒飛奔掀起兩道煙塵，那個瘦子竟然在馬上做起花活來了，胖子緊跟其後竟然也在馬上做了一個翻身。轉瞬兩匹馬已經繞了回來，人群分開兩邊胖瘦二人在馬上搭弓射箭，亦是具中靶心。青年人解開栓在木柱上的韁繩，翻身上馬-------

秦宮諸殿角連壁結。自遷都咸陽以來秦宮曆數位君王不斷的修建，如今已巍唯壯觀了。在西殿是秦王政日常處理政務的地方。秦王政已經年滿22歲了，再15天也就是已酋日便是行冠禮親政的日子了。秦王政為了親政之日已然苦苦等待九年了。嬴政登基之初年紀尚幼，朝政便由仲夫呂不韋輔理。呂不韋掌控朝政后竟自封為文信侯，蓄養舍人，大興私黨，謀尋私利。而太后扶植假宦官嫪毐封其為長信侯，與呂不韋爭奪權利。兩大黨爭搞的秦國的政治是烏煙瘴氣，人心渙散。在這種情況下無人將年幼的秦王政放在心上，民間流傳歌謠曰「與呂氏乎與嫪氏乎」（跟著呂氏走，還是跟著嫪氏走呢）。但隨著秦王政的日漸長大，他在處理政務時英明果斷而又殘酷的做法和言語使處在呂嫪黨爭中的朝臣們似乎看到陰雲中的一縷耀目的陽光，而這陽光會越來越大越亮。呂廖兩黨明顯感覺到了來自秦王政的無形壓力。呂不韋開始有意無意的退讓，漸漸的開始將一些朝政交於秦王處理。幾年前太后和嫪毐退居秦國故都雍都。但是秦王政感覺到對他威脅最大的恰恰是嫪毐一黨。嫪毐盤踞雍都和封地山陽，追隨他的多是秦國的**勢力，其又與以魏國為首的境外勢力相勾結可謂是氣焰衝天。嫪毐深知自古至今有幾個女子，太監掌權能持久的，而秦王政的日益壯大更是令他憂慮萬分。如今是秦王政已非幼時的秦王政，他的英明果斷不僅懾服了朝臣，而且有了一幫屬於自己的人，在朝中有右丞相昌平君，重臣昌文君輔佐，同時在暗中還有李斯，姚賈，尉繚等謀臣武將依附。秦王的所有一切令他如坐針氈。

隨著親政的日子臨近嬴政卻憂慮重重，姚賈的探客不斷傳來盤踞在雍都嫪毐的消息，雍都郊外的鄉勇不斷調往城內，而廖唉又經常與親信衛尉竭，內史肆等深夜聚集不知在商談什麼。昨夜秦王政將李斯，昌平君等召集在西殿議事，天明才散。此時的西殿顯的分外寂靜。

有一人從外直跑進來，在殿前被侍衛攔在門外。

此人正是姚賈「我有要事要見秦王」姚賈大概真有要事，氣急敗壞的說。在平時這些侍衛是不敢擋他這個秦王跟前大紅人的駕的，自己有時與秦王議事晚了就會宿在宮中。今天他們怎麼擋了我的駕呢，姚賈想，莫非秦王--------

「秦王有令今日無論誰來一概不見。」

姚賈想：壞，如果真的那可就糟了，還是快去李斯那裡。李斯作了長吏后一直住在宮中陪王伴駕，他應該知道秦王在哪，去找他商量商量。姚賈轉身剛要走。身後吱呀聲響殿門打開。

「姚先生慢走。」一位公公從殿內走出來道：「姚先生有什麼急事嗎？」

姚賈道：「在下，確有一點小事要見秦王不知秦王---------」

公公說：「姚先生來的真不巧，秦王今天有些不舒服已經躺下了。如果姚先生沒有什麼要緊事的話，還是不要驚動秦王的好。」

姚賈微微一笑說：「是嗎？原來如此，那我這就走了。」姚賈走出兩步，回身問道：「公公，為什麼今天喜公公不在這裡啊？」

「這個小的就不清楚了。」公公說完，轉身進殿，殿門關閉。

姚賈想：喜公公也不在，壞了，壞了，看來秦王真的是出宮了。姚賈急步出了西殿找李斯去了。喜公公今年不過17歲，但乖巧伶俐而又忠心耿耿，在宮內是個難得的親信因此頗得嬴政喜愛，嬴政出出進進的也喜歡將他帶在身邊。誰能想到這巍然高大，氣勢恢弘的咸陽宮卻是步步陷阱，處處危機的兇險之地。這咸陽宮本是太后和嫪毐的居所，呂不韋為了掌握嫪毐的行動在這裡安插了大量的宮女，太監，侍衛。嫪毐退居雍都以後，也留下了自己的人監視正在長大的秦王政和呂不韋。姚賈雖出入宮廷不久，秦王對自己是禮賢下士，優遇有佳，他卻發覺宮廷之內是危機重重，時時感到如履薄冰，如臨深淵。所以適才雖有要事卻謊稱私事。此時的姚賈心中如同裝了一個兔子是七上八下，急步來找李斯。這咸陽宮分內外兩宮，內宮是妃嬪住的地方外臣不得入內；外宮是秦王與朝臣們議事的地方，在外宮有處僻靜的小院便是李斯的住處，與嬴政處理政務的西殿相距並不遠。

李斯，楚國上蔡人，本是上蔡的一名小吏因不甘貧賤，27歲隨大家荀子在蘭陵求學，荀子是儒家但他的兩個學生李斯，韓非卻更偏向法家。李斯33歲時入秦成了丞相呂不韋的舍人頗得呂不韋的賞識，在秦宮中任議郎的職位，得以接近秦王政。秦王政對李斯十分信任加封他為長吏。李斯向秦王政獻上了統一天下的大論稱：六國已弱，服秦「譬若郡縣」此時統一天下如「灶上掃除」如果失此時機，六國復強，相約聚從，「雖黃帝之賢，不能並也」。寥寥數語天下形勢盡在眼底。但秦王尚未親政，國內又有嫪呂兩大奸黨如何能夠指揮鋼鐵雄師掃除**呢。秦王政對此論很認同，眼下之記應儘快剷除國內的奸黨，才可對付六國。姚賈後於李斯來秦同樣也得嬴政禮遇，因此對嬴政忠心耿耿。姚賈與李斯志趣相同很快成了莫逆至交。姚賈向秦王政建議對六國展開間諜戰，派人協黃金珠寶前往各國，收買六國的官吏，能收買的就用金銀珠寶令其為秦國服務，不能收買的就派死士將他殺死。姚賈的建議同樣得到了嬴政的重視。這是一個龐大而隱秘的計劃，秦王政的很多謀士都參加了如：荊蘇，陳遲，蘇涓，任顧，頓弱等。當然秦王政的這些細作也沒放過呂不韋與嫪毐。秦王政深知若想統一天下就必須鞏固自己的地位，而後將呂嫪亂黨盡數剷除，也只有作到這樣才可放心的去統一天下。

姚賈急匆匆的腳步聲打破了小院的寧靜，屋內傳來一聲咳嗽；「誰啊？」

姚賈推門而入，李斯放下手中的竹簡問道：「什麼事？」言語間頗有些悠然自得的意思。

姚賈有些急了，問：「秦王呢？是不是出宮去了？」

「是啊，發生什麼事了？」李斯答道：「秦王最近有些鬱鬱寡歡，下午去了城外校場，大概又去射箭了。」

「壞了，壞了。」姚賈從懷中掏出一片絲綢遞給李斯，接著說：「魏國的密探快馬來報說魏國的國君已經於十日前派來16名刺客，來秦國行刺秦王了。」

「啊！」李斯匆匆看完絲絹，將它小心的藏在身上：「魏國為什麼派人行刺秦王呢？」

「魏國與嫪毐交往密切，想來應該是應廖唉之要才派出刺客的。」姚賈答道。

李斯姚賈二人不敢有絲毫耽擱，朝郎中令的住所快步走去。李姚雖是秦王的親信但地位卑微，又都是文官，不能調動兵馬，所以只好找廷尉了。好在郎中令也是秦王的人，郎中令掌管咸陽宮的禁軍兵馬和宮內的侍衛，職位相當的重要，秦王政在郎中令的人選上是頗費了些心思。在路上二人交談時均壓低了聲音。李斯說：「秦王吃完飯就去了校場，已經兩個時辰過去了。」

姚賈道；「在校場到沒什麼，那裡全是士兵，量那些刺客也不敢亂來。」

李斯道：「是啊。就怕在路上有什麼意外啊。」李斯抬頭看看天，此時的太陽以非午時那樣耀目了，日頭漸漸偏西，陽光也變的暗淡昏黃了。此時秦王政也該往宮裡返了，想到此李斯不由的在心裡祈求上天保佑吾王。李斯言道：「我們到廷尉那裡，叫他召集禁軍侍衛去校場迎一迎秦王。」

在宮內亂了片刻之後，兩百名全副武裝的禁軍在宮門內已經列隊站好，宮門大開，先是一個單騎向咸陽城尉的住所奔去，身後留下一道煙塵。接著兩百名禁軍揚起更大的煙塵在郎中令和李斯，姚賈的帶領下直奔城西校場。宮城的敵樓和城牆上增派了的兵丁持著明晃晃的兵刃在密切的注視著四周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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