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 6 章

「你在三月初七以前見過我?「

「從未。」

「你知道我在進入望峰門以前的事?」

「不知道。」

兩個問題過去,晏鷺詞徹底失去了興緻。

他收回了落在她臉上的眼神,神色陰沉地垂眸看著指尖上的劍,彷彿在思考該用哪一隻劍來刺穿她的喉嚨。

「三月初七,你初次見我、又不認得我,為什麼會一臉驚恐、後退要逃?」

說著,他指尖符咒四周的劍也轉得更快了。

陸秧秧閉著眼睛,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也能感受到他肆意發散出來的暴躁的不耐煩,這個問題要是答得不好,她搞不好就沒辦法繼續裝暈了。

可陸秧秧一時間也編不出什麼可信的理由,只能硬著頭皮答道:「你長得好看,我一見到你便喜歡上了,可我不能喜歡你,所以很害怕。」

聽了這個回答,晏鷺詞頓了頓,再次看向她,指尖的劍轉得也慢了下來。

今晚來之前,他剛解決了兩個先後想要往他屋裡灌迷情煙的人,裡面除了一個成日只知道拿著家世炫耀的蠢女人,竟然還有一個男人。

他把他們丟進那個已經滿是迷情煙的屋子,不多時傳出的放浪形骸的聲音讓他厭惡得很想殺人。

但現在他又不能殺。

越是壓抑殺意,他就越是暴躁,簡直陰鬱到了極點。

這時他就想起了陸秧秧,本以為可以從她這裡聽個大陰謀為他解解悶,沒想到事情跟他想的截然不同,失望了以後,他就更加想要殺人了。

不過,她的第三個問題回答得倒是有點意思,讓他想殺人的情緒稍微輕了一點。

他問:「為什麼不能?」

陸秧秧:「我有婚約了,要守婦道。」

一隻劍柄挑起了陸秧秧垂著的下巴,無禮又輕慢。

緊接著,晏鷺詞自進門后第一次有了神情的變化。

他很不成樣子地托著腮,疑惑道:「我對你示了好,你還要守你的婦道?」

陸秧秧:「我有婚約了,要守婦道。」

晏鷺詞的眼裡閃過一絲興緻。

「要是你沒能守住,你要怎麼做?」

陸秧秧:「……」

這都是什麼狗屁問題?

你費了那麼大的工夫給我下了真言香,到頭來就對這個最感興趣?

但陸秧秧又不能遲疑。

她自暴自棄地開始胡編:「我自裁。」

晏鷺詞的興緻更濃了。

真言香下,她說的是絕對的實話。

這個世道下,居然有人會因為守不住婦道就真的會去自裁,這可比什麼針對他的大陰謀有趣多了。

他用劍柄將陸秧秧的下巴挑得更高了些,問她:「你想怎麼自裁?」

陸秧秧:「……投井。」

「一旦和我有了肌膚之親,你就馬上去投井?」

這可不行。

陸秧秧也被他帶跑了思路,開始認真地思考起來:「若是我經受不住誘惑、主動背叛了我的未婚夫和他人有了肌膚之親,我自然只有投井自裁。但若此事的發生並非我的本願,我便不會如此做。」

我又不是傻子,萬一你聽完以後,白天跑來動手動腳,我難道還真的跑去投井不成?

至於我主動對你……

你就別做夢了!

絕不可能!

……

整整一刻鐘,在晏鷺詞的步步逼問下,陸秧秧暈頭轉向地將「忠貞烈婦」演繹得淋漓盡致。

但同時,她心裡也更加搞不懂晏鷺詞了。

她以為晏鷺詞至少會問一問「你是誰、你為什麼會來望峰山」這些靠譜點的問題,可他對這些真的毫無興趣,在問過前三個問題后,就再也沒關注過她的身份。

晏鷺詞的確不在意她的身份了。

以前沒見過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誰,這樣的陸秧秧在他的眼中,就如同一隻螻蟻,隨手一捏就能讓她粉身碎骨。

誰會關心螻蟻的身份呢。

不過,螻蟻這種東西殺多了,便是成群碾死,也不能讓他開心多少,可要是能把一個珍貴的、頑強想要固守住本心的人潑染上一身淤泥,讓她徹頭徹尾地骯髒毀掉……

光是想一想,他就覺得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無聊。

也不知道在他辦完在望峰門的事情前,能不能看到她親身投井的樣子……

這樣想著,晏鷺詞的嘴角扯開了一個不小的惡劣弧度,少年白日里整齊的白牙,竟有幾顆變成了森森的銳利尖牙,如同已經挑好了獵物、準備飽餐一頓的野豹,灰暗的眼睛里都發出了愉悅的幽光。

而這些,閉著眼睛的陸秧秧渾然不知。

晏鷺詞問她話的時候,她要集中精神謅答案,一時間短暫地把身體上的疼痛忘掉了。

可他不問了,她後背被劍柄頂著的劇痛頓時直衝上了頭皮。

她感覺她的整個後背都痛得要鑽心了……

一刻鐘時間總算熬了過去,聽到晏鷺詞起身的聲音,陸秧秧壓在心底的那口氣終於能慢慢地往外呼了。

但就在他的腳步聲到了門前時,

他的手指隨意一動,圍繞在符紙四周的剩餘短劍齊齊疾馳刺出,冰涼的鋒尖直逼陸秧秧的喉嚨!

可千鈞一髮、劍尖的寒度已經抵上了陸秧秧脖頸,它們又齊齊停懸了下來。

隨著晏鷺詞指尖的符紙焚為灰末,它們和釘住她上半身的幾柄短劍一起,忽地化為了朱粉湮散。

沒了支撐,陸秧秧當即重重摔回床上,腦殼都嗡了兩聲。

晏鷺詞發出了一聲短促的惡劣笑聲,撕開房門的兩道符紙,推門離開。

待陸秧秧回過神,背後的冷汗都快把裡衣沾濕了。

他到底什麼毛病,最後刺劍過來幹什麼!

在劍刺過來的瞬間,她是真的險些露了餡!

躺平著,陸秧秧又開始想,這崽種到底從哪裡弄來了這麼多符?

她在望峰門裡處處受制,說到底就是因為她手裡沒有符也不會畫,不然稍微扯開一點手腕上的紅繩,幾張爆破符就能把他炸得斷胳膊缺腿!

但她也確實弄不到厲害的符。

所以這次就算了!

如果以後他要是被她在外面碰到……

砍了你。

砍八段!

……

天亮后不久,寢房外的院子就熱鬧了起來。

外院的弟子們三三兩兩地出了門,準備下山去鎮子玩。

陸秧秧等了一陣,見被上次下山嚇破了膽的解師兄沒有來找她,她便自己領了只小木馬下了山。

說起來還是昨晚晏鷺詞給了她啟發。

她明明身在用符的望峰門,為什麼還要靠自己穿夜行衣摸索著去找人?在望峰門裡找人,當然就要用符!

於是,她迅速地把主意打到了專門用來找人找東西的「尋靈符」身上。

但「尋靈符」的紅線實在太顯眼,她得想辦法把它改良一下,看能不能讓那道紅線變得淺一些、再淺一些,最好只有她能看得見。

越想越覺得可行,她大半夜就爬了起來調著硃砂開始試,可惜剛稍有成效,她手裡的所有硃砂就都用完了,只能等到天亮以後下山到鎮子里去買。

坐著咯噔咯噔的小木馬,陸秧秧叼著甜草根,邊曬著太陽邊想出了幾個讓紅線顏色的變淺的新法子,一轉眼就到了山下。她丟掉已經被嚼得沒味道的甜菜根,到寄存處放好木馬,接著便往賣硃砂的鋪子走。

可意外地,她看到了晏鷺詞。

他只有一個人,正在路邊的雲吞鋪里,邊端著湯碗吃雲吞,邊蹲在地上的籠子面前逗著裡面的肥胖黃斑貓。

陸秧秧第一時間閃到了附近的一處拐角,只悄悄地探出小半個腦袋,避免被他發現。

晏鷺詞還是那副乖巧又天真的少年樣子。

他問了貓的名字,邊「阿茴、阿茴」地叫著貓,邊活潑地笑著逗弄著貓玩了一會兒。

不久后,他好奇地問雲吞鋪的老闆:「這貓看著很聽話,為什麼要關在籠子里?」

老闆正在大鍋前操著大勺攪著雲吞,忙碌中看了他一眼:「看你打扮,是山上望峰門的弟子吧?你們不常下山、不知道,最近咱們鎮里有人偷貓,這貓要是放在外面,一轉身的功夫就被偷走了!」

一名食客聽了接話道:「不只是貓,我家看門的大黃狗也被偷走了!早上起來我出門一看,拴它的鏈子被撬斷了,狗也沒了。也是奇怪,我家的狗認生得很,平時有個陌生人靠近都叫得聲勢震天,被偷走的那晚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話頓時引起了共鳴,食客們紛紛議論了起來。

「偷狗的人都有迷藥,肯定把狗迷暈以後才偷走的。」

「真是缺德啊,怎麼也沒人管一管?」

「這種小事誰會管,自認倒霉吧。」

……

陸秧秧把這些話一字不漏地聽到了耳朵里。

見晏鷺詞還在專註地逗貓,她將視線轉向了她背後的告示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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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的沙發小天使是北風中找北!

滴。詞詞找到新樂趣,心情指數上升中,終於不想殺人啦。

陸秧秧:砍了你砍了你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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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少女為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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