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曲君之發現墨澤北出去一趟后好像挺開心的。

墨澤北平日里沒什麼表情，現在這變化挺明顯的，而且她也沒有刻意隱藏。

曲君之想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又不好意思直接問，最後只能悶聲悶氣地在畫本上胡亂畫畫抒解鬱悶。

墨澤北在座位上呆了五分鐘，之後借口上廁所又出去了。

她先前送木晗曦回了林曉然的辦公室后，木晗曦怕耽誤她學習，到了地方就讓她快些回教室。

「等一下。」她要轉身走的時候，木晗曦又突然出聲叫住了她。墨澤北眨著眼看她。

木晗曦沖她淺淺笑了一下：「手伸出來。」

墨澤北乖乖伸出手。

木晗曦從包里掏出一顆糖，放在她手心，話語柔柔的：「姐姐給你糖吃。」這小鬼第一次見她就直接喊她名字。

墨澤北聽得眼皮一跳，耳際慢慢泛起紅點，卻還是收手握緊了糖。

「我……我回去了。」她心口有些燙。

「嗯，」木晗曦哄小孩似的，「拿了糖，乖乖學習。」

墨澤北覺得臉有些熱，走路的姿勢都不由笨拙了起來。

墨澤北走後木晗曦嘴角漾起淺笑，她之前聽林曉然說過墨澤北的性子，所以剛剛是有意在逗她，沒想到反應還挺可愛的。

從教室出來后，墨澤北沒去廁所，而是站在了走廊里。她斜著腦袋望向英語組辦公室那方，右手蹭著口袋裡的糖，嘴角有笑……糖她沒吃……想留著它。

在廊里站了近一分鐘，她最後去廁所洗了個手，又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下了第八節課，就該去食堂吃晚飯了。

墨澤北特意從英語辦公室門前走過，門關上了，裡面什麼都看不著，但是能聽到說話的聲音。裡面的聲音很雜，她緩了步子，支起耳朵，努力分辨。

她聽到了木晗曦的聲音，具體內容沒聽清，但，那人好像在笑。

墨澤北唇角不自覺跟著彎了彎。

周若馨和孟元昊還在等著她一起吃飯，她不好久待，只得走了。

食堂的餐飲業務外包給了個人，所以窗口之間存在競爭，是以各家都在飯菜口味上下了功夫，所以都挺好吃的。

他們去了三樓，墨澤北要的雞塊麵條，孟元昊要的炒菜，米飯，周若馨吃的卷餅還有小米粥。

「這星期小休你去我家陪我打會遊戲吧？」孟元昊把自己餐盤往墨澤北和周若馨那推了推，「天天學習我都要悶死了。」

他們學校是兩星期放在一次假，前一個星期只放半天假，就是周日下午，剩下的周末時間都要在學校自習。

墨澤北從他餐盤裡夾了塊紅燒肉：「阿姨不是回來了嗎？」孟母在家的話，管他還挺嚴的。

「我媽她明天就走，」孟元昊開始倒苦水，「她回來的這一星期天天盯我，不讓我熬夜，不讓我看球賽，不讓我打遊戲，各種不讓，真是苦不堪言，」他吁了一口氣，「現在可算是要走了。」

「哼，我倒希望阿姨能在家多呆些時間，」周若馨放下喝粥的勺子，翻了個白眼，「沒人管著，你更不自覺。」

孟元昊嘁了一聲，沒回嗆過去，在學校，他多少會收斂些。

「後天中午放了學，我們一起走，直接去你家。」墨澤北對著孟元昊道。

「嗯，那我讓做飯阿姨提前準備好吃的。」

周若馨皺了皺眉，其實她不想讓墨澤北去，現在高三了，學習時間很緊張……不過她最終什麼都沒說。

吃過飯，回了教室，墨澤北開始做數學題，隨後是物理，化學。

她理科成績好，也挺感興趣，平時的學習時間也多用在了這些科目上。

下了第二節晚自習，她開始收拾書包準備回去，臨走之前掃了眼放在一角的英語課本，不知怎的，腦海里閃過的是木晗曦的身影。

微愣神之後，她起身離開。

晚上回去之後，她在書桌前又做了會題，卷子旁邊放著木晗曦給的那顆糖，她時不時會看兩眼，然後走神，接著再回神繼續做題。

再一次走神之後，墨父敲響了她的房門。

墨澤北將糖收進口袋后應聲。

墨父推門進來：「喝杯牛奶，一會去洗澡，早些睡覺。」

「知道了。」墨澤北當著墨父的面就將牛奶喝了。

等她喝完，墨父拿著空杯子走了。

墨澤北小時候身體不強壯，墨父想方設法給補身子，帶著她鍛煉，後來才慢慢結實的。

洗完澡，吹乾頭髮已經十一點多了。

墨澤北將糖放在枕頭旁，慢慢閉上了眼。

周六，墨澤北照樣起了個大早，今天要去學校上自習。

相比於平時，周六周天的自習課要輕鬆些。這時候除了班主任，其他任課老師基本不過來。

下了第一節自習課，B部別班的有人過來串班。

是個男生，他是來找嚴小帥的，但是最後又過來和曲君之說話，之前幾次也是這樣。

曲君之確實受歡迎，不光自己班的男生愛找她聊天，其他班的男生也經常下課過來看她。

那男生坐過來沒一分鐘，嚴小帥就跟過來了。

「我們中午會去籃球場打球，」那男生坐在曲君之前桌的位置上，「你要不要過來看？」

「不要。」曲君之不太喜歡這個男生，他笑容輕浮。

「我球技很好的。」

「我不想去。」曲君之皺眉。

嚴小帥過來后，墨澤北站起了身。

「你去哪？」曲君之突然抬頭問她。

墨澤北轉眸看了她一眼，然後道：「去廁所。」

「我和你一起去。」曲君之起身。

墨澤北表情微微有些訝異。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女廁，裡面有人，她們需要排隊。

排到墨澤北，她直接進去了。

但是曲君之卻比她先從廁所里出來，在門口等著她。

「有話要說？」墨澤北問她。

「嗯。」

「去那邊護欄說。」墨澤北抬手指了一下。

曲君之點頭，先抬步往那走了。

「以後宋天虎再過來找我，你不許走。」墨澤北剛一走到她跟前，曲君之直接開門見山道。

墨澤北愣了一下，然後問：「那大高個叫宋天虎啊？」

曲君之本來以為這人會和平時一樣沒什麼反應，沒想到她來了這麼一問。

曲君之嘴角彎起一絲笑，聲音比之剛才放輕了些：「那你願意幫我這個忙嗎？」好像又怕她會不答應，曲君之又解釋了兩句，「我不太喜歡他，他老過來煩我，你一離開，他就會坐在你的位置上。」

「哦，可以。」墨澤北應了。

曲君之努力住掩藏心裡的雀躍，輕聲道：「那我們走吧，馬上要上課了。」

墨澤北點頭。

第二節自習室課的時候，曲君之偷偷遞給了墨澤北一塊圓形巧克力。

「你嘗嘗看，特別好吃。」曲君之用的唇語。

墨澤北抬眼看了下講台前的老羅，輕輕剝開包裝袋吃了。

她左腮鼓起一個小山包，曲君之看了眉眼染笑。她突然覺得墨澤北這樣還挺可愛的，一點也不冷淡和呆板。

第二天中午，墨澤北和孟元昊一起騎車回孟家，周若馨被她爸接走了。

騎到中途，墨澤北不經意間看到了一個穿格子襯衫的女孩，一瞬間，她腦海不受控地猝然閃現木晗曦身著牛仔襯衣的樣子……

墨澤北猛然捏緊剎車，腳撐著地，停了下來。

「怎麼了？」看她沒跟上，孟元昊回看她。

「我想去買衣服，」墨澤北對上孟元昊的目光，「輕薄款的那種牛仔襯衣。」

「嗯？」孟元昊愣住。

「先去衣服店看看吧。」墨澤北說完兀自調轉頭。

孟元昊稀里糊塗地跟在她身後。

核心區，還有周邊幾個商場都轉遍了，也沒找到讓墨澤北看上眼的衣服。

「你到底要什麼樣的？」孟元昊有些喘，「我看有幾家店的衣服挺適合你的啊。」

墨澤北挑衣服的速度很快，每進一家店只進去掃幾眼，不喜歡就直接出來，乾脆利落，店員都來不及和她介紹。

「都不喜歡，回去吧。」墨澤北神情懨懨。

「我們吃了飯再走吧，我都要餓死了……」孟元昊可憐兮兮地道。從中午到現在他滴水未進。

「嗯。」

兩人坐電梯去三樓，上面一層全是吃的。

他們選了一家涮鍋，坐在外側靠窗的位置。

孟元昊餓得頭腦發昏，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點餐上。

墨澤北托著右腮看著窗外。

突然視線中出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確認是木晗曦沒錯了。

她手下意識抓著膝蓋，呼吸有些急促，雙眼盯著那處，一瞬不瞬。

孟元昊問她有沒有特別想吃的，她沒理，孟元昊疑惑抬頭：「怎麼了？」順著她的目光往外望，「你看什麼呢？」

墨澤北猛然起身，丟下一句話：「你先點餐自己吃，我一會回來。」

墨澤北的視力很好，她剛剛不僅看到了對面的木晗曦還看到了她旁邊的林曉然。

這會子她看到林曉然把包給了木晗曦，要去廁所的樣子，她才起了身。

她速度很快，幾乎是跑的。

快到木晗曦跟前的時候，她放緩了步調，甚至停了下來。

墨澤北沒再往前，停在了離木晗曦約兩米遠的地方，木晗曦背對著她……她今天穿了一條純白色的收腰連衣裙，戴了紫色心形耳釘，腳下是一雙淺藍色的高跟鞋，褐色秀髮自然垂落……和昨天不太一樣的美，卻依然動人……

墨澤北咽了口唾液，她現在心跳得厲害……握了握拳，又鬆開，最後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她走得極輕，像是踏著自己的心跳。

在距她半步之遙時，墨澤北停下，抿了抿唇，小心伸指戳了一下木晗曦的肩膀。

木晗曦轉過身，兩人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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