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與玉箋

姜妍與玉箋

晉江暖璃

一切進行的很順利,一輛馬車在城門關閉之前,直接出了城,在小路上狂奔,樹影快速向後退卻……

鷹長塵駕著馬車,而馬車內,姜妍磕目,靜靜依偎在秦清楓懷中,嗅著那淡淡的蘭香,幾年來前所未有的安心。

秦清楓靠在車壁上,靜息養神,心裡其實有些亂,那夜,自己,鬼迷心竅與玉箋……

還好,沒有發生什麼,不然,自己是不是就這樣沉淪了……

秦清楓再次在心中警告自己,拓拔玉箋是玩弄自己,什麼都當不得真,現在,自己只需要忘記在南越的一切即可。

對,忘記南越一切,不過是一場戲罷了……

拓拔玉箋在車內坐不住,無聊的趴在中間的小案桌上,手掌上包著白色紗布,指間還搖晃著手中紅線串成的小銀鈴鐺,狹長的狐狸眼閃爍著。

秦清楓微微皺眉,卻不言語。

………

馬車一路走走停停,吃住都在馬車上,有時也直接露宿野外。

時至晌午,天氣越發熱了,也就停了下來,在樹蔭下歇息。

連啃了幾天乾糧的拓拔玉箋撐不住了,摔下手中的餅,站了起來,朝著不遠處的秦清楓走去。

秦清楓正淺笑著遞餅給姜妍,卻被拓拔玉箋眼疾手快的搶了過去……

秦清楓站起身,看著拓拔玉箋,眉頭一皺:「拓拔玉箋!你要幹什麼?」

姜妍也站了起來,眸光閃爍,看著拓拔玉箋。

拓拔玉箋捂著耳朵,一臉嫌棄的拿著那餅,說道:「秦清楓,本公主受不了了,這一天天風餐露宿,我要吃熱食,我要睡床,我不管,今天就在前面的鎮上休息!」

姜妍淡淡出聲:「玉箋公主,如今,我們只能快速啟程,不可在東清多逗留……」

拓拔玉箋不耐煩的打斷:「就一個晚上,我有內力在身的人都受不了了,你一個嬌滴滴的小女子,一路顛簸,也只有秦清楓這個不會憐香惜玉的榆木腦袋,捨得讓你吃這樣的苦!」

可不就是榆木腦袋么!

秦清楓挑眉,也沒有生氣,心下微思,拉住姜妍說道:「不礙事,我本就想明日去下一個鎮子休整的,既然如此,那今夜,便在前面的鎮子休息吧。」

姜妍轉身,微微點頭:「嗯,都聽清婉的。」

拓拔玉箋看不下去了,索性直接上了馬車,清冷的聲音傳來:「快點,別磨蹭,本公主要去吃熱乎的!」

…………

小鎮上,不知道是什麼當地請了個什麼有名的戲班,人來人往的,客棧都被住滿了,最後還是有位客人剛剛退房,被鷹長塵快人一步,搶到手了。

只有一間房,不過總比沒有好,反正,一早就離開。

客棧裡面的膳食一般般,入口平淡無味,可比起冷硬的乾糧,還是很好了。

吃飽喝足后,鷹長塵很上道,自請去守馬車。

秦清楓擺擺衣袖,輕咳一聲,拉起姜妍便上樓了,可拓拔玉箋有武功啊,一個飛躍,便跳到了秦清楓前頭,留下個邪魅的笑,率先進了屋……

店小二笑得是一臉的意味不明……

這位公子好福氣,竟然有兩位貌美如花的夫人……

房間還挺大的,三個人將就一下,比起野外宿營,還是挺好的。

夜色越發深了,遠處的深山,星星點點的燈火,夜如墨般深沉,暈染不開,不時有幾聲夜鶯的啼叫,自窗邊傳來……

秦清楓坐在桌前,不知道在思考什麼,桌上的燈盞不停搖曳,如夢似幻,晦暗不明……

姜妍洗漱完畢,直接走了過來,在一旁坐下,覆上秦清楓的手,擔憂的問到:「怎麼了?可是有什麼難事?」

秦清楓回神,轉過身緩緩一笑,避而不答:「我在想,妍兒怎麼——

這麼美。」

姜妍垂眸半羞:「不要胡扯,我知道你心裡有事。」

秦清楓這才正了顏色:「我在想,東時端如今性子變幻莫測,已經,不是個好皇帝了,東清交到這種人手中,以後,不知道成什麼樣子。」

姜妍心下瞭然:「大燕國前幾年動蕩不安,沒有什麼野心,如今南越,東清勢弱,大燕一家獨大,不知清婉想如何?」

秦清楓正想說話,卻被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大燕若是想肖想南越,我就把它給滅了!」

拓拔玉箋洗漱完了,進了裡屋,然後笑得歡快:「這屋裡可就一張床榻,今夜,我們三個擠一擠?」

秦清楓輕咳:「不必,你們兩睡床上,我吩咐店家了,等會送被褥上來,我打地鋪就行。」

拓拔玉箋挑挑眉:「秦清楓,我又不會吃了你,這是一等間,這床榻這麼大,睡什麼地鋪。」

姜妍眸華閃了閃,直接站起身,開口道:「玉箋公主一路舟車勞頓,不若您睡床榻,我與清婉睡地鋪便可。」

秦清楓也站起身:「如此也可,我去多拿床被褥。」

便徑直的走了出去。

屋內,拓拔玉箋看著姜妍勾了勾唇角:「姜妍,多年前,京城一別,你倒是真入她的心了,只可惜,那幾年,我不在,讓你鑽了空子。」

姜妍也不惱,泛起淺笑:「玉箋公主若是在,那定然會知曉,我與清婉,已經成婚的事了。」

拓拔玉箋猛然一怔,輕皺著眉:「成婚?」

不過拓拔玉箋很快舒展了眉:「京城一個人都不知,你這也叫成婚?既然成了婚,又為何棄了她,入了皇宮?說到底,你這就是為了有利可圖!」

姜妍喜怒不形於色,面色淡淡的:「我與她的事,外人何須知曉,我只是提醒玉箋公主,她與我,是分不開的,若是想強行帶她回南越,你就試試。」

拓拔玉箋見被戳中了自己想做的事,也不惱,因為自己本來就想仗著武藝,把秦清楓給拐帶回南越。

看姜妍這個樣子,應該是有防備了,拓拔玉箋邪魅一笑,直接在床上坐下:「大不了,我隨你們去大燕唄,反正,你剛剛說的很對,大燕一家獨大,現在正是強盛之時,很有可能吞併東清和南越,所以,我去探探虛實也好。」

姜妍復而坐下,倒了杯茶水:「清婉不會讓你去的。」

拓拔玉箋挑眉:「你為何不問她在南越將近兩年,都發生什麼了么?」

姜妍輕抿茶水,淡淡的苦澀留在齒間,輕輕啟唇:「她安好就行,何必多問。」

拓拔玉箋突然大笑起來,一臉的邪魅:「你是不想問,還是不敢問?嗯?你這般聰慧的女子,自然應該察覺出她心中有許多牽挂。」

姜妍神色依舊淡淡的:「那又如何?」

拓拔玉箋的眸色亮了亮:「你知不知道,她在我南越,其實是我的侍……」

秦清楓不知何時進門的,直接快步而來,開口打斷了拓拔玉箋的話:

「夜深了,明日還要趕路,先安寢吧!」

秦清楓突然進來,打斷了劍拔弩張的氣氛,拓拔玉箋和姜妍都沉默了

秦清楓心裡有些微樣,自顧自的在地上鋪起了被褥:「店裡的被褥不夠,墊的還算厚實,可只有一床被子,也就只能這般將就了。」

拓拔玉箋挑挑眉,這偌大的客棧,只有一床被子?

姜妍也站起身,蹲在秦清楓身邊:「妍兒幫清婉一起鋪吧。」

秦清楓笑著:「好。」

這偌大的房間,擺設倒是不缺,挺齊全的,只是那角落裡情意綿綿的兩個影子,總是讓人格外的注意………

拓拔玉箋坐在床榻上,遠遠的用餘光看著那個角落,十分不悅,有些酸意:「秦清楓現在是男裝,還是要避嫌!」

姜妍倒是看了眼拓拔玉箋就沒理了。

倒是秦清楓若有所思:「也是,稱呼也該變一變,名便不能喊了——」

拓拔玉箋微微勾起唇角,終於不用聽姜妍一直叫秦清楓清婉了,秦清楓終於對自己一次胃口……

姜妍聽秦清楓這般說,立馬說道:「不若,妍兒稱你為夫君啊,只要清婉不嫌棄……」

說話間,姜妍不著痕迹的用餘光飄了眼拓拔玉箋………

拓拔玉箋只覺得,姜妍比東時靈憶還氣人……好歹人家東時靈憶沒什麼心眼!這姜妍!著實不好對付!怎麼看都不順眼!

秦清楓微征,抬眸看向姜妍,這才想起,自己與妍兒,早已成親了,她本就是自己的妻子,不由得勾起了塵封已久的記憶,那些無憂無慮的時光,觸碰了內心的柔軟,秦清楓不由得握住姜妍的手,十分溫柔道:「嗯,本該如此……」

姜妍眸光水波流轉:「清婉,我原以為,你都忘記了……」

秦清楓心中翻湧,憐愛的擁著姜妍:「怎麼會呢,你我本一心,以後,不能再離開了……」

姜妍聲音接近呢喃:「清婉……」

淤旎氣氛慢慢升起……

拓拔玉箋呼吸不穩,見不得這你儂我儂的場景,故意咳了幾聲,打破這曖昧的氣氛……拉回了兩人的注意,然後開口道:「宛清侍……」

秦清楓被驚了一下,猛的轉頭,瞪著拓拔玉箋:「拓拔玉箋!」

威脅意味滿滿。

拓拔玉箋也不惱,反正目的達成了,然後改了話說道:「我是說,既然不能用原來的名字,那我便叫你宛清。」

秦清楓心中有顧慮,姜妍在她心中,佔據很重要的位置。既然不願自己說出她當自己侍君的事,那就不說唄。

呵,自己在她心中算什麼?

反正沒有姜妍的萬分之一吧……

反正秦清楓一直認為,自己就是侍君無數,就連萬花叢的人……

秦清楓被拓拔玉箋氣了一下,也不說什麼話了,直接在地鋪上躺了起來。

拓拔玉箋沖著怔愣的姜妍眨了眨邪魅的狐狸眼,然後扭頭睡下了。

姜妍又看向秦清楓削瘦的背,對著自己,袖中的手慢慢抓緊,心潮翻湧,

拓拔玉箋對清婉影響已經這麼大了么?清婉她似乎都沒察覺到這一點……

姜妍慢慢躺下,將被子給秦清楓拉上,然後伸玉手,攬住了秦清楓的腰,感受到了清婉身子的一縮,姜妍微微皺眉,低聲耳語:「清婉可是太累了?」

秦清楓微睜眼,也不動,再次合上眼皮,放鬆了些,聲音有些睏倦:「嗯,很累。」

「不若我像以前一樣給清婉按摩穴位吧。」

「燈火太暗了,不好找穴位。」

「清婉莫不是忘了,你全身上下,哪裡我不知曉。」

秦清楓按住姜妍遊走的手,輕聲道:「改日再按吧,妍兒應該也累了。」

「哪有你累啊,一直在部署,耗費不少心力呢。」

「魔影殿眾人出不了東清,只能先部署了,西境現任將軍,是我父親曾經的部下,可以保證我們的安全,倒是個不錯的將軍,幾日後,到了西境,我們休整一下,再出發。」

「嗯,清婉思慮周全。」

「休息吧。」

「妍兒陪著你。」

「嗯。」

………

拓拔玉箋躺在榻上,只覺得心煩,習武之人,耳聰目明,眼觀八方,那邊的話語,一個勁的往耳里鑽,煩死了!

拓拔玉箋胸口鈍痛至極,彷彿窒息

秦清楓!就不該讓你回東清!

似乎有滾燙的液體劃過面容,逐漸冰涼……

本公主身邊侍君無數,你又何嘗不是溫香軟玉在懷,左擁右抱!

深夜裡,似乎心口上,被狠狠扎了一刀,看不見的傷痛,席捲而來,再怎麼疲倦,也被疼的睡不著,一個孤單無依的背影蜷縮在角落中,獨自舐舔傷口………

…………

西境遍地黃沙,萬里無雲,白日燥熱,早晚倒是吹著冷風,刮在臉上,粗糲的疼痛………

秦清楓一行人,一路駕車入了西境城,因為秦清楓之前通過信,現任將軍很貼心,直接將秦清楓一行人悄悄送入了之前的秦府,又送了十個忠心的侍衛給秦清楓。

秦府之中,一行人一路走來,秦府里,倒是整潔有序,與之前的別無二致,一些名貴的花樹,雖然缺少精心照顧,可是也長得極好,秦清楓心下有些安慰,西境秦府,畢竟是自己的家。

沈夢瑤站在大廳當中,笑吟吟的看著秦清楓他們:「你們終於來了!」

一行人走進大廳,沈夢瑤在這裡,秦清楓倒是不意外,之前,是讓人先把沈夢瑤送來西境安置的。

秦清楓淡淡的笑到:「嗯,沈夢瑤,果然,先送你回來,是正確的。」

沈夢瑤對著眾人行禮,笑得十分開心,然後看向拓拔玉箋不解:「這位是?」

拓拔玉箋直接走上前,抱著手,出聲道:「我呀,是秦清楓的……」

拓拔玉箋眉頭輕挑,看向秦清楓邪魅一笑

秦清楓輕咳:「同行之人罷了。」

拓拔玉箋雖然面上有些不悅,卻還是說道:「叫我折蘭便好。」

自然是要用化名的

沈夢瑤緩緩一笑:「見過折蘭姑娘,院落已經準備,姑娘請隨我來。」

拓拔玉箋看向了大廳裡面的人一圈,問道:「只準備了我的?那其她人呢?」

拓拔玉箋的視線停留在姜妍身上:「這位姜小姐呢?」

沈夢瑤還未開口,秦清楓便出聲了:「妍兒自然與我同一院落,行了,沈夢瑤,帶她下去吧。」

拓拔玉箋不滿,瞪了秦清楓一眼,秦清楓只當沒看到。

拓拔玉箋隨即聲音婉轉的說道:「我可不放心住別處,萬一有人要加害於我,我找誰說理去?秦清楓的院落如此之大,我如何住不得?」

拓拔玉箋環抱著手,靠在門框上站著,高傲如一隻金孔雀

姜妍走上前,緩緩出聲:「折蘭姑娘,秦府很安全,到處有侍衛把守,不會有危險的。」

拓拔玉箋轉頭,看著黑著臉的秦清楓邪魅的笑,然後緩緩抬起手,搖了搖手上的小銀鈴鐺……

那是,秦清楓失憶時,本想送與拓拔玉箋的,後來隨意的丟了,現在怎麼會在拓拔玉箋那裡!

姜妍不明所以,而秦清楓氣息有些不穩,直接看著拓拔玉箋冷漠開口:「你要住就住吧。」

秦清楓說完,似乎隱隱有些怒氣,直接快步走了出去……

拓拔玉箋露出個不明表情,看了眼姜妍,然後轉身快步跟上了秦清楓……

「秦清楓!你等等我!我不認識路!」

「放手!別扯我衣袖!」

………

姜妍看著兩人的背影,袖中手指緊緊的攥著,心裡有些不知名的情緒……

沈夢瑤緩緩站到姜妍身邊說道:「她身邊,總是有些不同樣的女子,你待如何?」

姜妍眸色沉了沉:「我既能容下你,便能容下其她人。」

沈夢瑤笑了笑:「我可不一樣,我對秦清楓,現在可是純粹的欣賞,她幾次三番救了我的命,我效忠於她,無可厚非,我的底細,你不都查了么,又威脅不到你。」

沈夢瑤知道姜妍的能力,碩口關發生了什麼,姜妍是知道的。

時間待久了,沈夢瑤現在算是了解點姜妍了。

姜妍心情似乎有些低落:「就算她不說,我也知道,鳶柔的事,一直在她心裡,就像一根刺。」

沈夢瑤倒是不解了:「可是,不難看出,你在她心裡,極為重要的。」

是啊,極為重要……

那是多少年的等待與謀划……

姜妍看著遠處,全然沒了那兩人的身影,不由得自嘲道:「她心裡,有很多人。」

沈夢瑤輕笑:「那又如何?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看不明白么?」

姜妍緩緩閉目:「過去的事情,她全然知曉,鳶柔的事,就像毒刺,她對我,到底,還是有些不同了,否則,她為何不告訴我南越發生的一切,還時時隱瞞著什麼……」

隱瞞什麼……

遠處金黃色的花隨風搖曳,倒是傳來了陣陣幽香,沁入肺腑………

沈夢瑤道:「因果輪迴不止,種什麼因,結什麼果,從前我視你為死敵,如今,我們道路不同,倒是和睦起來,我只是希望你,莫要因小失大,將她越推越遠。」

姜妍睜開眼睛,轉過身看著沈夢瑤,淡漠的說道:「我的事,不用你來置喙,既然她看重你,你便安守本分,前塵舊夢一場,你既然已經看淡,就別做多餘的事。」

姜妍說完,轉身便離去……

沈夢瑤面容平靜,心緒卻飛轉,這幾年的顛沛流離,物是人非,到頭來,還是回到最初的原點。

世間千萬般活法,自己也尋到了自己的路……

只是,姜妍的路,與秦清楓已經捆綁在一起,糾纏不休了………

秦清楓的心,不似當初一般,已經猜不透了……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她想要的是什麼,心之所向,她卻避開了

沈夢瑤眯眯眼,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秦清楓

深深隱藏的

不願探究的

一直避開的

那些晦暗不明的秦愫

是會永遠埋葬,還是生根發芽……

誰也猜不到會走向何方……喜歡駙*******掉請大家收藏:()駙*******掉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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