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見季思寧一臉疑惑的樣子,季城不以為然,冷哼一聲道:「上次太子府夜宴你跑來偷聽,這次又偷偷跟著到了這裡。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季思寧。」

這次季思寧終於聽明白了,原來他以為她是跟蹤他來這裡的。她感覺荒謬極了,哭笑不得地看著他說:「二叔,我沒有,我是……」

「行了,」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季城道,「你一個女子,臉皮怎麼這麼厚?」

季思寧反問道:「我臉皮怎麼厚了?」

「呵,臉皮不厚,能一直追在男人屁股後面跑?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季思寧頓時感覺喉嚨被堵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季城,心想,難道這以前的季思寧和季城之間真有什麼苟且不成?

這對話根本就沒往正常叔侄關係上發展,這也根本不是叔叔應該對侄女兒說的話呀!

她越想越心驚,越想心越涼。看來,那天晚上在小樹林,季思寧真的說了什麼,不然季城此時不可能說這些話來羞辱她。

她想,當務之急,就是扭轉季城對她的印象,不能任由事情這麼發展下去了,得讓兩人的相處模式回到正軌上來。

可問題是,她也不知道那天在小樹林,正主兒究竟說了些什麼呀?怎麼扭轉?

眼下,只能先探探口風了,她小心翼翼地問:「二叔,您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呀?」

「誤會?呵,我倒希望是誤會。」

「誤會,不管您現在想的是什麼,都是誤會。」

季城凝視著她,不說話,過了一會才道:「季思寧,我可不是傻子。」

「嘿嘿,二叔您自然不是傻子。」誰敢把你當傻子呀,季思寧想。

「你自己說過的話,不會不記得了吧。」

季思寧想了想,還是道:「您說的是,那天,在小樹林?」

「呵,你又想起來了?」季城冷笑。

季思寧心想,果然是小樹林,本尊到底說了什麼呀?!天哪!!!救命!!!

內心在咆哮,面上很淡定,季思寧道:「二叔,我對您一直很敬重,如果以前說了什麼不懂事的話,請您多擔待。」

季城戲謔地問道:「不合適的話?你說了什麼不合適的話?」

季思寧眼珠子轉了轉,現在形勢對她很不利,簡直是說什麼錯什麼。

她想,乾脆什麼也不認是最保險的,隨即小心翼翼道:「我自上次落水之後,就對以前的事情記得不是很清楚了,所以,當日說了什麼,也確實記不清了,二叔,您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話剛落下,下巴就被季城捏住,被迫抬頭看著他。被迫抬起下巴的季思寧很納悶,這廝是怎麼從座椅上站起來捏住她下巴的呀?她怎麼連影子都沒看見就被擒住了?

「季思寧,你在耍什麼把戲。」

她僵硬著不敢動,這廝離她太近了,兩人鼻息相互交錯,屬於陌生男子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忐忑不安:「我沒耍把戲,我說的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就去問我身邊的丫鬟,還有我娘和祖母,她們都知道的。」

季城一雙眸子如深潭般拽住她,她也硬著頭皮與他對視,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著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倔強。

像是過了片刻,又像是過了很久,季城才冷哼一聲,放開她道:「你可以走了,以後別讓我在這裡再看到你。」

季思寧揉著自己微疼的下巴,心裡突然覺得很委屈,他憑什麼這麼對自己,他以為他是誰呀?上輩子趙業都沒這麼說過她,沒想到重活一世反而越活越回去了!

越想越氣不過,但她越是生氣,聲音越是不溫不火。

她抬起頭看著他說:「季城,你憑什麼這麼凶我?我招你了還是惹你了?我是你侄女兒,又不是你小妾,你這樣對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還一直惡言相向,我看心裡有鬼的人是你吧?」

季城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彷彿在疑惑,怎麼剛剛還唯唯諾諾的人,現在卻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雖然面上不顯,可字字句句都意味深長。

他原本冷峻的臉上浮起一絲微不可見的笑意,道:「你倒是說說,我心裡有什麼鬼?」

「我怎麼知道你心裡有什麼鬼?說我臉皮厚,說我追在男人屁股後面跑?你怎麼不幹脆直接說我追在你屁股後面跑啊?」平淡的語氣中帶著勾人的尾音。

季城道:「怎麼,終於敢承認了?」

「呵呵,你季城的屁股是香的嗎,我要追著跑?你還真會給自己長臉,」見季城臉色微變,季思寧放軟了語氣繼續道,「二叔大可放心,季思寧是你侄女,永遠都是!」

季城臉色稍緩,季思寧又轉換了語氣道:「所以,請二叔以後別陰陽怪氣地跟我說話,也別動不動就嚇唬我,本小姐也不是被嚇大的!」

見季城臉色又由晴轉陰,季思寧再加了把火:「你要是再欺負我,我就告訴祖母,說你暗戀我。」

「你說什麼?我什麼你?」

季思寧學著季城的模樣冷哼一聲道:「呵,你別以為我是在嚇唬你,本小姐說到做到,二叔你要想過安生日子,就別再來騷擾我!還有,這妓院,我想逛就逛,這男裝,我想穿就穿,你家也不是住海邊的,就別把閑事管得這麼寬了!」

說完,轉身掀簾出去了。

季城沒有阻攔,只是眼睛一直盯著她的背景,陷入了沉思。

季思寧竭力穩住自己的步伐,力求不要露怯,實際上心裡早就在打鼓,生怕季城攔住她,她可沒有膽量把剛才的話再說一次。

此刻從裡屋到房門的距離對她來說猶如十萬八千里,等終於到了門口,她如釋重負地打開房門,就見玉山守在門口,臉色有些奇怪,便問道:「玉山,你怎麼了?」

玉山沒說話,只悄悄給季思寧舉起了大拇指。

季思寧見狀,得意地笑了笑,咳了兩聲問道:「秀琪姐姐和暖冬是你派人引開的吧?」

玉山回道:「她們現在已經在一樓大堂等您了。」

季思寧點點頭,轉身離開。

其實季思寧說那番話全憑著一股氣,她覺得上輩子已經活得夠窩囊了,被太子和齊王像皮球一樣踢來踢去,嫁入齊王府以後,又總被防備著,連出門也限制她。

她以為做個聽話的妻子,裝作聽不見看不見,就可以安穩地過一輩子,結果趙業還是容不下她。

重生之後,她就決定不會再重複上輩子的悲劇,聽話的人不一定有好下場,這是她上輩子用命換來的教訓!

所以,這輩子,她只想讓自己快意地活著,不要再被人牽著鼻子走。

季思寧下樓之後,一眼就看見被張秀琪和暖冬,暖冬著急上前來問道:「小姐,您上哪兒去了?急死我了。」

季思寧安撫道:「我剛剛迷路了,轉了好大一圈才轉回來。」

暖冬還想說什麼,季思寧說:「我覺得的這裡也沒什麼意思,要不我們回去吧。」說完,就拉著兩人離開。

三人從一醉方休出來,才想起來張修遠不見了,趕回江邊去找,正好看見了也正在找她們的張修遠。

張修遠問她們跑哪兒去了,她們都覺得還是不要說實話的好,季思寧給張秀琪使眼色,她會意,兩句話將張修遠敷衍了過去,張修遠也只能罵妹妹淘氣。

一醉方休四樓雅間,季思寧走後不久,季城就從房裡出來,轉身進了另一間更隱秘的房間,進入裡間后,見趙業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季城也不客氣,直接坐到了他的對面。

趙業見季城來了,將手中的棋子放下,問道:「本王今日是不是不該來?」

季城問:「王爺此話何意?」

趙業笑了笑,調侃道:「耽誤你會佳人呀。」

季城說:「王爺說笑了。」

「不承認就算了,阿城,你也該成家了,都二十了,老夫人都著急了吧?你說說,你喜歡哪種類型的姑娘,本王幫你相看相看。」

季城說:「我喜歡這種類型。」

然後就見他拿出了一張輿圖,鋪展在桌面上。

趙業的目光瞬間就被吸引了過去,結果發現圖上並沒有美人,只能無奈地笑笑,略過此話題不說。

季思寧幾人匯合后,在夜市內逛了一圈,便準備打道回府。張修遠兄妹二人將她們送到季府外的小路上,見她帶著暖冬從後門進去才離開。

季思寧帶著暖冬悄悄從後門進去,見四處無人,正準備抄近路回梧桐苑,突然一聲:「站住。」嚇得她瞬間僵硬。

暖冬已經跪下,季思寧緩緩轉身,看清了對面的人,小聲說:「二叔,你怎麼在這兒?」

季城看著站在他對面的少女,一身男裝,髮髻已經有些凌亂,有些碎發散落下來垂在耳邊,隨著微風一盪一盪地,竟有些迷人眼,月色下,少女的臉小巧柔白,一幅安靜柔順的樣子,全然沒有了剛才在一醉方休時的嬌蠻。

季城說:「怎麼不繼續喚我季城了?現在知道我是你二叔了?」

跪在地上的暖冬被季城涼涼的語氣嚇了一跳,肩膀瑟縮了一下,把頭埋得更低。

季思寧現在哪兒還有之前面對季城的勇氣,當時憑著一時之氣才敢跟他正面剛,現在那股氣早就泄了,再加上此刻季城的氣場著實嚇人,這時季思寧才意識到,面前這位是以後的皇帝,沙場上的鬼見愁。

但是,她轉念一想,他再厲害現在也是季府二爺,季思寧名義上的二叔,還能把她殺了不成?所以,她膽子又稍微大了點,對季城的問題避而不答,說:「二叔,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季城說:「有事。」

季思寧:「啊?什麼事?」

「以後不要再去一醉方休,那不是姑娘家該去的地方。」

季思寧此刻已經忘了自己之前說出的豪言壯語,只想趕快讓季城從她面前消失,所以,季城的話剛落下,她就從善如流地回答:「是,侄女兒謹記。」

「回去吧。」

「嗯嗯。」

季思寧拉起暖冬轉身就走,沒走幾步,季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今夜大哥在荷葉塘宴客。」

季思寧腳步一頓,荷葉塘正是她打算抄小路回梧桐苑的方向,難道季城是專門等在這兒告訴她這件事的?

季城看著季思寧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空氣里傳來小姑娘彆扭的回答聲:「知道了。」

晚上,季思寧坐在梳妝台前,襲春在幫她梳頭,聽了她們今日的見聞,襲春道:「小姐,你們今日真是驚險,竟然被二爺捉住了。」

「什麼捉住,那是偶遇好嗎。」

「是,是偶遇,不過奴婢可不想跟二爺偶遇,還是在那種地方。」

「你以為我願意啊,你瞧暖冬平日里挺鎮定的,今日都被二叔嚇成什麼鵪鶉了。」

「呵呵,鵪鶉,不被嚇成老鼠就算好的了。」

「二叔有那麼可怕嗎?」

「這個小姐不是應該比奴婢們更清楚嗎。」

季思寧想了想:「也是。」

「不過二叔身為天下兵馬大元帥,怎麼還住在府里,他不是應該有元帥府嗎?」

襲春將梳子放到梳妝台上,道:「小姐您忘了,二爺本是有元帥府的,只是老夫人說二爺還沒成親,出府單住的話,身邊也沒個人噓寒問暖的,又擔心底下人照顧不好二爺,所以不讓二爺搬出去住,二爺孝順,自然是依著老夫人的意思,繼續留在府里。」

季思寧又問:「那他的元帥府豈不是空著了,多浪費。」

襲春說:「二爺偶爾會因公事滯留在那邊,所以,也不算完全浪費,不過,大多數情況下,還是會回來的。」

季思寧點點頭,沒再說話,而是想,如果記憶沒錯的話,再過幾個月,邊疆就會生亂。

季城將會領兵前去平亂,兩年之後才會回來,如此說來,她至少有兩年的時間可以不見季城。這樣一想,心裡頓時舒服了很多。

「小姐,好了,早點休息吧。」

襲春的話打斷了季思寧的思路,她緩緩回神,上床睡覺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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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嬌,你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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