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季思寧回去后,想想還是不對,軒轅晁在兩國開戰前,跑到敵國來做什麼?

季思寧記得,上一世這場戰爭來得很突然,雖然最後離國失敗了,卻讓季城在邊關守了兩年。

她不相信軒轅晁是來促進兩國邦交的,此人肯定抱著不為人知的目的。

如果把這個疑點告訴季城,讓他早有準備,是不是就能避免一次戰爭?或者讓戰爭早點結束,邊關的百姓,也能多安穩兩年。

但問題是,要怎麼跟季城說呢?怎麼解釋她是怎麼知道的?總不能說她是重生的吧?但視而不見,她又良心不安。

糾結了一晚上,第二日,她還是決定告訴季城這件事,一大清早,她就去了北苑。

玉山在門口守著,見她來了,行禮問道:「大小姐,您怎麼來了?」

季思寧說:「二叔在嗎?」

「二爺在前院練劍。」

「麻煩你去稟告一聲,我有事找他。」

「是。」

過了一會,玉山回來:「大小姐,二爺請您進去。」

當初季老夫人本來不想讓季城住在這裡,因為這裡雖然是整個季府中最大的院子,也是最偏僻的院子,季老夫人覺得太遠了,進出不方便。

但是季城說:「這裡安靜。」不容分說地搬了進來。

這是季思寧重生以來第一次進北苑,跟在玉山身後,很快就到了季城練劍的院子。此時他已經停了下來,正端著一杯涼喝。

季思寧見他依舊一身黑衣,可能因為練劍,腰帶比平時系得松,頭髮稍微凌亂,幾縷髮絲垂落在眉峰眼尾處,不但不減昔日風采,反而有一種平日里見不到的鬆弛和性感。

季思寧意識到自己思想走偏了,連忙搖搖頭,嘴裡小聲念叨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你在說什麼?」季城問道。

「啊?」季思寧抬頭看過去,又心虛似的轉移視線道,小聲道,「沒什麼。」只有身後的玉山發出了偷笑的聲音。

季思寧回身一個瞪眼過去,玉山果斷閉嘴。

季思寧一邊在心中告誡自己「把持住把持住」,一邊對季城行禮道:「二叔早安。」

季城:「什麼?」

季思寧:「哦哦,就是早上好的意思。」

季城:「玉山說,你有事找我?」

「嗯嗯。」季思寧向周圍看了看,問道,「二叔,我要說的事比較機密,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

季城:「換什麼地方?小樹林?」

季思寧:「啊?不、不用、不用那麼遠。」幹嘛有事沒事提小樹林啊這人。

季城的語氣中頗有一絲玩兒:「可是上次你說找我有事,就是去的小樹林。」

有完沒完呀?什麼鬼樹林?!

季思寧說:「我再也不會去小樹林!」

季城:「是嗎?」

季思寧突然感覺空氣變冷了,錯覺!

「二叔,我是真的有正經事。」

「就在這兒說吧,我這裡,很少有閑雜人等。」說完,還看了她一眼。

季思寧想,他說的閑雜人等不會是她吧?

算了,不和他計較。既然他肯定不會有「閑雜人等」,就不會有吧。她自動忽略了她是閑雜人等的事實。

「二叔,我昨天和思賢去馬場騎馬,離國晉王也在。他怎麼會在啊?」

話剛說完,她就感覺空氣的溫度又降了幾度。

這是怎麼了?

她朝季城看過去,發現他也正看著他,眼神冰冷。

「二、二叔,你怎麼了?」

季城收回目光,說:「你來,就是為了他?」

季思寧:「對呀。」

季城:「……」

季思寧:「不不不!不是!哎呀,是、也是為了他。可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季城轉身看向遠處,彷彿連看她一眼都浪費,聲音也透著不耐煩道,「把話說清楚。」

季思寧嘀咕道:「我是想說的呀,這不是你在問我嘛。」

說完,不等季城開口,直接進入主題:「我覺得那個軒轅晁很可疑!」

季城:「哦?他哪裡可疑?」

季思寧:「嗯……離國以前不是和我們打過仗嗎?怎麼就和好了?你不覺得他們的態度轉變得太快了嗎?」

季城不以為然:「這個世界強者為尊,打不贏,便俯首臣稱。」

季思寧:「可是你別忘了,你可是殺了他們的大皇子呀,那大皇子是他親哥哥,這算血仇了吧,要是你,能就這麼算了?」

季城:「自然不能算了。」

季思寧:「對了嘛!所以那二皇子絕對有問題!」

季城:「證據呢?」

季思寧:「什麼證據?」

季城:「證明他不安好心的證據。」

季思寧:「……我沒有」

季城:「那你說這些話,有何意義?」

季思寧:「怎麼沒有意義?!我覺得他們還沒死心,肯定還會有動作的。」

季城:「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季思寧:「國家有難,匹夫有責!」

季城:「你是匹夫?」

季思寧:「我……這是一種比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誰都是國家的匹夫。」

季城:「你以為,你都能發現的事,我能不知道?」

季思寧:「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他有問題了?」

季城:「是。」

季思寧:「那你怎麼沒有行動啊?」

季城:「我需要什麼行動?」

季思寧:「可是,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季城:「凡事都講究證據,沒憑沒證的事如何做?再者,這關係到兩國邦交,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季思寧不耐,脫口而出:「可是,要是等仗打起來就晚了呀!」

季城終於正眼看她,正色道:「你如何知道要打仗?」

「我、我猜的,」季思寧道,「我怕會打仗。」

季城斜瞟了她一眼,輕笑道:「有我在,你怕什麼?」

「可是,仗打起來受苦的終究是黎民百姓。」季思寧道,語氣中難得有一股消極的味道。

二人之間進入了短暫的靜默。

季城看著季思寧,眼中浮現出疑慮。她什麼時候開始關係這些事了?

「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國家大事了?」季城問,「還是,專門跑到我這裡來裝模作樣?」最後一句話的語氣卻冷卻下來。

季思寧心中一驚,糟了!

以前的季思寧可能真不會關心這些事情,今日一激動,說了好多以前不會說的話,怎會不引起季城的懷疑,而且原主之前還干過那樣讓她至今抬不起頭的事兒。

想到此處,她只能嘴硬道:「我有什麼好裝模作樣的,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該做的都做了,我問心無愧。」

「是嗎?」季城顯然不相信她說的。

季思寧想,還是快撤吧,以後少跟這個閻王打交道,這廝疑心病太重了。

她說:「啊,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就不打擾二叔了。」說罷簡單行了個禮,就轉身往外走。

季城也不攔她,只是一直盯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處。

季思寧老是感覺背後有一道目光如影隨形,卻又不敢轉身回視。

她忍住拔腿跑的衝動穩步前行。直到背後炙熱的視線被高牆樹木隔開,她才鬆了一口氣。

出了北苑大門,走進小花園,季思寧徹底放鬆下來。

怎麼每次見他都這麼緊張?難道是八字相衝嗎?

她正準備慢慢溜達回梧桐苑,就聽一道熟悉的女聲從背後傳來。

「姐姐。」

她轉身一看:「思敏,你怎麼在這兒?」

季思敏說:「你忘了,我的院子離這裡不遠。」

季思寧:「哦,是嗎。」

季思敏往北苑的方向看了看,說:「姐姐是來找二叔的?」

季思寧不甚在意地回答:「嗯。」

季思敏微笑道:「剛才遠遠看著,姐姐在這裡悶悶不樂的,是二叔說了什麼,惹你不開心了?」

季思寧道:「沒有啊,我來找二叔有正經事。」

季思敏接著問:「什麼事?」

她這話問得很突兀,也很奇怪。

季思寧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說:「你這麼想知道啊?」

季思敏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急切,緩了緩語氣道:「以前我們姐妹之間無話不談的,自從姐姐落水醒來之後,好像就和妹妹不那麼親近了。」

季思寧一副奇怪的表情:「是我們之間無話不談,還是我對你無話不談啊?」

季思敏一臉懵懂的樣子:「這有什麼區別嗎?」

季思寧笑得諷刺:「當然有區別,前者說明我們姐妹情深,後者只能說明我蠢。」

尷尬的神色從季思敏臉上閃過,她說:「姐姐,你什麼意思啊?」

季思寧道:「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好吧,我就當你比我還蠢吧,既然你聽不懂,我就說得明白點,我的意思是,我和你,以後不會再無話不談了。聽明白了嗎?」

季思敏道:「姐姐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是妹妹哪裡做得不好嗎?」

說著眼眶裡已經蓄滿了眼淚,隨時準備掉下來。

從醒來后第一次見面,季思寧就看穿了她的計量,本就不耐煩搭理她,再加上此時心情不好,更不想配合她演戲:「收起你這副白蓮花的樣子吧,我又不是男人,這招對我不管用。」

季思敏的臉瞬間僵硬了:「你!」

季思寧道:「這就忍不住了?也沒有多高明嘛。」

季思敏終究年輕,經不起激,怒道:「你得意的不過就是因為你嫡女的身份!除了身份,你還有什麼比得過我?」

她本來以為季思寧聽到這話會暴怒,哪知道她早就換了芯子。

只見對方輕笑道:「我為何要跟一個庶女比?你自己也說了,我是嫡女,你是庶女,你覺得,你和我之間有可比性嗎?」她特別在「嫡女」和「庶女」上加重了語氣。

說罷,還上前一步加了一句:「你連跟我比的資格都沒有呢!」

季思敏弱柳般的身姿氣得顫抖,隨即又像找到對方的死穴一般笑了出來。

「我當然沒資格跟一個暗戀自己親叔叔的嫡女相比,」季思敏語氣中透著一種瘋狂的味道,「你猜,若是被人知道了,你還有臉說自己是季府嫡女,季家大小姐嗎?到時候,恐怕整個季府都容不下你!」

季思寧卻一臉疑惑的模樣道:「妹妹,你說什麼?姐姐怎麼聽不懂?」

季思敏面容扭曲:「你別不承認!上次你和二叔單獨進了小樹林,你們說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

「你都說了,我和二叔單獨進了小樹林,我們說了什麼,我自然清楚,」季思寧彷彿很無奈,卻突然轉了語調道,「但你又沒在場,卻在這裡胡言亂語污衊我,你是想害死我?還是害死二叔啊?!」

季思敏眼中上過一絲慌亂,還有一絲害怕,道:「這和二叔有什麼關係?明明是你不要臉!」

季思寧好笑道:「呵!男人不配合,女人能做什麼?再說了,我與二叔之間本就清清白白,根本沒有你說的那些齷齪事,你卻屢次強調我和二叔之間有什麼。」

說到這裡,她眼神倏地射向對方,恨聲道:「你不遺餘力地將這麼大個帽子扣在我們頭上,到底是何居心?!」她專門將說「我們」,將季城包含進來。

見季思敏已面露驚惶,又故意嚇唬她道:「正好,這裡離北苑不遠,你我去找二叔說道說道,看看,他會不會當場把你給活颳了?!」說罷就來拉她的手,往北苑大門走。

季思敏連忙揮開她的手道:「我不去!」

季思寧暗笑:「怎麼,怕了?敢說不敢認了?你剛才的膽子呢?!」

季思敏眼中射出憤恨,道:「你強詞奪理!」

季思寧卻突然正了神色,說:「季思敏,你是不是以為,毀了我,你就是這家裡唯一的小姐,你就能取而代之,得到爹的獨寵,祖母的疼愛?更甚至,你還想得到我的一切?」

季思敏眼裡閃過一絲慌亂,極力否認道:「你在胡說什麼?我沒有!」

「你不用否認。你的所作所為,早已經將你的野心暴露無遺,」季思寧冷哼一聲,「不過,你只是想得美罷了。」

季思敏否認:「你少在這裡血口噴人!」

季思寧慢慢逼近她,說:「呵呵,自從我醒過來的第一天起,你就故意在我面前提起小樹林,得知我醒後記憶不清楚,還專門來告訴我這件事,生怕我忘了似的。

「不過,你應該是很意外了,我為什麼沒有朝你設計的方向走?

「我告訴你答案,那是因為,我和二叔之間,根本就沒有你說的那些事!」說到這裡,她才停下了腳步。

季思敏被她盛氣凌人的氣勢逼得一步一步往後退,此刻才穩住身形道:「你胡說,你當初不是那麼說的!」

「那我是怎麼說的?你倒是告訴我。」季思寧道,「我至始至終有承認過什麼嗎?一切都是你的揣測罷了!」

其實她也不知道本尊到底跟她說過沒有,現在只是在賭,賭本尊沒有那麼蠢。

說罷,她看向季思敏,她今日一定要弄清楚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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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嬌,你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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