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可願再嫁我一次
日暮風暖,馬車一路緩行,怕引起注意,陸嫿強忍著掀窗看看的衝動。
兩三個時辰后,陸嫿正昏昏欲睡間,聽得有人低聲道:「稟皇上,皇後娘娘,到了。」
封齊錚扶著陸嫿走下馬車,只見草木葳蕤,晚霞滿天,薄霧障目,遙遙不見盡處。
「這是哪裡?」
陸嫿疑惑發問,封齊錚高深莫測地笑了下,牽著她從幽徑處行了去。
「嫿兒,嫁給我,你可有悔?」
陸嫿愣愣,嗔他一眼:「你又發什麼神經?」
封齊錚看著她,笑意溺寵纏綿,比晚霞還要濃烈。
他道:「那日在宮將軍婚宴上,朕想起了我們的婚禮……那應該是這世間最糟糕的婚禮了吧?我若是你,定是又悔又怨。」
關於婚禮,要說沒遺憾是假,陸嫿只是沒想到他會放在心上。
她垂眸不語,不去猜他的用意。
「今夜,為夫補償給你,可好?」
說話間,眼前豁然開朗,石苔青幽,綠竹成林,漫天晚霞映在一汪溫泉中,煙雲繚繞,似人間仙景。
途經溫泉,搭著一間木屋,好似童話里的場景。
屋檐下,大紅燈籠高高掛,與霞光共染,映入女子那雙別樣的眼眸中,醉了一地風華。
腳下,鋪滿厚厚一層花瓣,紅艷艷的,好似一片火海。
「許多年前,我與程英傑他們發現這處溫泉。後來,我偷偷種下翠竹,想象著若有一日,有幸能尋到良人,便帶她來此,天地為鑒,日月為證,互定終身。」
咳!
陸嫿幽幽望他一眼:「小屁孩兒成天想得可真多。」
封齊錚一笑:「要不是那時種下一個夢,怎會有今日成真之喜。」
他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是邀請的姿式。
陸嫿沒有猶豫,將手交到他掌心,一如將餘生安心託付。
踩著火紅的花瓣,他慢慢道:「從此你我,萬水千山一起走,繁花似錦一起賞。」
木屋門上,貼著大大的喜字。
陸嫿正愣神間,封齊錚推開門,剪喜貼窗,紅燭未燃,喜聯羅幔,彩緞喜被……
這儼然就是喜房,大婚該有的東西竟一樣不少。
陸嫿說不上來心裡是何滋味,似有浪潮拍打,又彷彿寂靜無聲。
此刻,語言功能彷彿失了效,她獃獃地看著他,很是茫然。
封齊錚已將紅燭點燃,桌上擺著兩隻精緻的酒杯,酒杯上結了喜綢。
他拖起她的手,深情款款:「若人生可以重來,你可還願意嫁給我?」
陸嫿搖頭,說的是實話:「我不知道……」
老實講,若不是在這樣的特殊情況下相遇,從前的他只怕真入不了她的眼。
「但是,與你走到今天,我從不後悔。」這也是實話。
封齊錚目光灼灼:「那你可願意與我拜天地,拜日月,只求此生不渝。」
「當然。」反正已成事實,沒什麼好矯情的,陸嫿溫色:「我願意,亦十分歡喜你能彌補這個遺憾。」
二人換上喜服,跪天地,拜日月,喝下交杯酒……她不能飲酒,卻覺得那杯子里的溫水比酒還要醉人。
她眸底那宛如煙火般的絢爛神采,牽動著他心底最深處的溫柔。
牽她落坐喜床,他慢慢道:「繡花帳子高高掛,十彩被子鋪滿床,鴛鴦枕頭床上放,綾羅綢緞滿箱裝。喜房花燭紅似火,夫妻恩愛萬年長。」
陸嫿聽得想笑:「你還兼當司儀?」
察覺到被子底下有東西,她便起身,只見他笑吟吟地掀開被子,底下鋪了滿床的花生,桂圓,紅棗,蓮子……
陸嫿微微走神,正想它們的寓意,便見封齊錚眸中笑意彷彿要溢出來。
「花生鋪床,兒孫滿堂。先生貴子,後生女郎,福貴雙全,兒孫滿堂。」
他攔腰將她抱起,眼波似水,嗓音暖得醉人,「現在才是為夫真正該盡心儘力的時候……嫿兒,我們要兩個孩子好不好?一兒一女就好……」
她眸中生澀,有淚意涌動。
「皇上,我……」
「叫夫君。」
「我只怕力不從心……」
「無妨,這種事交給為夫就好。」
這夜,雲雨不斷,夜很長,也很短。
…………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一晃已是天孰三年。
這三年間,天孰國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無論財力還是兵力,已稱得上是第一強國。
能與之一抗的,放眼望去,當屬北陸。
聽聞北陸皇登基三年,卻不納妃不立后,坊間傳言很多,傳得最真的是他在等一人,這些年北陸的沉澱,為的就是那人。
陸嫿撰寫的《罕見病實錄》已全面推行,因她的傳說,醫學堂里,女子竟比男兒還要多上數倍。
前年,商桑傳來孕喜時,董小煙與陸景忠完婚。
封時安喜得兒郎,如今又懷一胎,自是少有空進宮。
商桑當初的擔心,終是成真,身邊能說話的人一個個離開,陸嫿已經開始嘗到寂寞與孤獨。
封齊錚越來越忙,仍然每晚同宿玉翠宮,只是二人能聊的話題似乎越來越少。
處處是雷,只得處處謹慎小心。
…………
這日,董小煙進宮來,沒讓人通報,竟走到陸嫿面前了,她才反應過來,「三嫂!」
她叫她的三嫂,董小煙該拜的還得拜,「請皇後娘娘鳳安。」
陸嫿無奈搖頭,「好了,這裡又沒外人,不必多禮。」
「謝娘娘。」董小煙起身,望著她,終是一嘆:「怎地又瘦了?」
陸嫿摸摸臉,「有嗎?」
董小煙又嘆氣:「虧你還是大夫,都不曉得愛惜保養自個兒身子……」
「我很好,發現你和商桑一樣,婚後都成了愛管事的老媽子。」陸嫿說著話,將董小煙手拉過來,手指搭在脈上便肅了神色。
是的,董小煙已是三個月孕身。
「還不錯。」陸嫿診道:「氣血還是差了些,回頭我給你開個方子。」
「那你呢?」
董小煙定定望著她,「你可有給自己開道良方?」
陸嫿錯開眸光,「我又沒病。」
「娘娘……」有些話,董小煙不得不說了,這也是她今日來的目的:「有沒有病,癥結在何處,你是大夫你心裡最清楚。妾身想說的是,皇上只有你一人,你如此,可有考慮過他的感受?他……」
「我知道。」
陸嫿無溫道:「大臣們都在擔心儲君的事,他壓力很大。」
董小煙:「既然知道,為何不幫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