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降不降
勿罪沈開。wwW.wenxueMI.coM勿罪狡童。
聶然咬著下唇,有些惱怒地瞪著雲之:「你早知道了對不對?」她的手止不住發顫,「你現在告訴我這些,又是什麼意思?」
雲之早就知道,沈開會在方才那段時間,劫走地牢里的塵芳,所以故意來找她下棋,拖延時間,以免她正好撞上。
他同時也知道,狡童會向她密告,所以在給沈開求情之後,又單獨提了一次狡童。
胸腔里充溢的情緒是什麼?
是恐懼?
是憤怒?
是後悔?
唯一知道聶清玉過往的塵芳被劫走了,但更令聶然不能容忍的是,丞相府犧牲了這麼多人,僅僅是因為他們自己人的監守自盜,也僅僅是因為她信錯了人。
她不明白沈開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她,反而要背著她偷偷下手,不管多麼稀有的靈藥,既然東家需要,她難道還會吝嗇不成?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狡童會在事後才告密,那封信顯然是事前便已經準備好的,否則不能如此周詳完備,若能提前提醒她,也可以避免這些損傷。
她更不明白的是,雲之對此曖昧不明,模糊難測的態度。沈開,狡童,和她,他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
發生的已然發生,此時此刻,不是追究過往的時候。
聶然惶然一會,目光即刻轉為堅定,她深吸一口氣,望向招英,道:「現下情形如何?」
「重犯被人劫走,幾日前擒來的幾名刺客半數身死,半數逃出,我已封鎖城門,調兵搜捕,希望可以追回。丞相府亦已戒嚴。」
「那麼沈開等人如何?」
招英並未看到狡童的信,聽聶然提及沈開,有些詫異,但還是如實道:「近兩日沈開生意上出了些漏子,他每日都會外出,親自打理,一個時辰前,他便離開了丞相府。」
看來是準備在外接應。
聶然思量片刻,又問道:「那麼淇奧,狡童,行露,小星,這四人又如何……對了,還有何田田。」
見聶然問過地牢之事後,立即問起這些人,招英略有所悟,詫道:「莫非……」沒有過多揣測,他立即道,「這五人尚在丞相府,是否要我立即拿下他們?」
聶然搖搖頭道:「你在此替我看著人質,他若不走,你也莫要為難他,他若是強要離開,又或者有人前來劫他,我允許你採用任何不損性命的手段。」
又看了眼悠然微笑的雲之,聶然嘆了口氣,鄭重地行了一禮,道:「事急從權,雲之,得罪了。」
直起身,聶然咬緊牙關,大步邁出門去。
帶著一隊丞相府侍衛,聶然先找上遲布衣,簡明扼要地說出當下情形。
隨後,兩人分頭行動起來。
遲布衣那邊暫且不說,聶然帶著丞相府精心訓練出來的五十名侍衛,先直撲行露等人住處,卻見屋內空空如也,屋內擺桌椅翻倒,地面上撒落星星點點的血跡。
問門口侍從,得知他們四人,方才正好一同外出。
接著沒有遲疑,聶然直奔丞相府正門。
一路行去,聶然瞧見有人拿擔架抬動屍體和傷員,有人缺了一條胳膊,正痛苦呻吟,有人已經沒了呼吸。
不斷滴落的鮮血,灼燒聶然的心臟。
先前聽招英說死傷人數時,還只是一個大概的數字,可是親眼看到屍體和傷員,活生生的屍體和慘烈的鮮血,讓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丞相府大門緊閉,門前站著兩排府兵,阻擋閑人進出。三個面貌各異的少年,站在門前,與府兵爭執,要求外出。
白衣的那個是淇奧,灰衣的是小星,紅衣的是狡童。
一目了然。
三個少年貼得很近,看起來好像十分親熱,小星摟著狡童的腰,淇奧在另一邊拉著狡童的手。
雖然三人都在微笑,但狡童漂亮的臉上,蒙著一層濕漉漉的汗水,眉宇間也有些頹色。
結合已知訊息,聶然猜測大概這兩人已經發現狡童告密,知道不能久留丞相府,故而在房中制服狡童,打算挾持他一齊離開。不得不說招英喜歡封門是個好習慣,他做出安排后,丞相府一封鎖,裡面再有什麼人想離開,都要先經由他批准,小星等人雖然如今已經主持了丞相府事務,卻也沒有戒嚴時段隨意外出的資格。
只是不知行露身在何處。
還有何田田呢?
見聶然趕來,三人面色大變,淇奧小星面露懼意,而狡童卻欣喜地笑起來。
聶然看著三人,嘆息著搖了搖頭,道:「想必也不須我多說,束手就擒吧。」
小星與淇奧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目中的決然之色,小星抽出摟著腰的手,橫在狡童頸間,這才讓人看清他手中握著一柄極短的小刀,刀鋒折射出藍汪汪的寒光,約莫是抹了劇毒。
而淇奧也嘆息一聲,鬆開手來,歉然地望向聶然,道:「聶相,在下知道對不住您,只是東家與沈先生俱有恩於在下。」一邊說,他一邊轉動中指上的銅色指環,將一枚黑色尖針收回指環中,「聶相,請放我們走,小星的匕首淬過劇毒,若您不允,我們便殺了他。」
他說話間,狡童目中也流露出懇求之意。
聶然毫不動容,只冷笑道:「真是笑話!你拿你自家的同伴來威脅本相,難道真當本相是傻子不成?」
她微微揚起下巴,聲音一字一頓,幾乎是惡狠狠地咬碎了才吐出去:「不錯,狡童向本相報訊,確實有功,但這也不能抹殺他先前的罪責,本相來此之前,便下定決心,你等眾人,一個都不會放過!你等若是束手就擒,便能少受些苦楚,如若反抗,就地格殺!」
淇奧震撼地望著聶然。
一直以來,他只當如今的小聶丞相,是沒了利爪尖牙的老虎,是以縱然心存寬厚,卻並不真的如何將她放在心上,他卻萬萬沒料到,會看到她如此殺意凜然的一面。
聶然又用力咬了一下嘴唇,齒縫間溢出些許血腥甜味,她盯著三個少年,冷冰冰地道:「傷者暫且不論,但丞相府一共死十六人,本相十分惱怒,要十六人來填命,若是其他入侵者能抓到,便先殺他們,否則,殺了你們三個,還有東家來湊數!」
小星大驚,脫口而出道:「不要!」
淇奧也愣了一下,難以置通道:「聶相,你瘋了不成?只是十六個兵卒,怎麼能這麼算?」十六個死了能換的侍衛,怎麼能與養尊處優的東家相提並論?
就連已經目光黯淡的狡童,也禁不住露出怪異之色。
聶然笑笑,目光亮得驚人:「在本相這裡,就是這麼算!你們降不降?」
在他們的算計里,想必死去的那些兵卒,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是吧?就連最善良的淇奧,他的善良,也是分階級的。
這些人敢如此作為,大概是真將她當做軟弱可欺之輩了吧。
聶然胸中火在燒。
很好,要背叛是嗎?要流血是嗎?那麼就乾脆撕破所有的溫情偽裝,直接一命換一命。
你們換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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