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3 章 第二百七十四章
和他們一起來看比賽的還有T5、ACCA的人,大家拿了官方給的內場票坐在一處。
打了招呼后坐下聊天,卜運算元跟他們道了恭喜,拉著他侃了一會POL,感謝他們為自己報仇,接著一臉八卦地拉著樓知秋聊天。
「?!什麼?!他要退役?Gleam?!」
「什麼?!你不知道?!」卜運算元驚呼,周圍的人也都看了過來。
樓知秋面對眾人灼灼的目光,不甘心地轉過頭,拉著一臉平淡的庭雨疏問,「你知道嗎?」
「知道。」
樓知秋瞬間有種被背叛的感覺,「你怎麼也知道!」
「如果你把看視頻的時間花十分之一在POB資訊上也會發現。」
Gleam今年世界賽后要退役的消息,從一冒出頭,就在網上鋪天蓋地引起軒然大波,然而哪裡都找不到確切的消息來源,卻因為傳播量太廣讓眾人信了幾成,甚至已經到非POB消息版面都會有這則消息,互聯網上腥風血雨,樓知秋不知道才是稀奇。
「什麼視頻?」樓知秋的耳朵一瞬間紅了,警惕地問。
庭雨疏眼底泛上一層笑意,「你收藏夾里的那些。」
上次他用樓知秋的手機,看到一條浮窗提示:關注的博主更新了,在那條簡略信息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於是點了進去,結果在五花八門的視頻了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他都想象不了,人怎麼能從這麼貧瘠的素材把視頻剪成這樣的花樣。
樓知秋臉色變得像彩虹,然後說,「我現在感覺有點奇怪。我想起一件很久以前的事。」
庭雨疏眼神微動,示意在聽。
不知為什麼,樓知秋感覺非常羞恥,「你剛入隊那天晚上我去你家住,第二天早上你出來問我在看什麼,其實我當時就在看……那時真的很尷尬,被本人抓包,要是你知道的話肯定會覺得很冒犯。我現在感覺有點相似,但是又不完全是那樣,總之就是很奇怪。」
樓知秋很少這麼尷尬過,悶著不太想說話的樣子。
「如果你發現我的賬號里有這些收藏,你會是什麼感覺?」
樓知秋舔了下唇,看他一眼又匆匆撇開,「說老實話,我會覺得特別性感,我很想知道你最喜歡的感覺是什麼樣的,然後想該怎麼滿足你。」
庭雨疏的手心很輕地拍了他的手背,「那你就應該知道我的感受。」
樓知秋還沒來得及感動,腦袋被推了一下,蔡文七在後頭問,「你倆是在說什麼Gleam的密辛嗎?怎麼還不能和哥幾個分享一下。而且小楓怎麼沒來?姜珂姜萊呢?」
「……」樓知秋決定不計較這件事,「小楓一會來,萊萊說天氣冷,小珂感冒才好,讓他在酒店看比賽。」他把注意力拉回來,「Gleam怎麼突然要退役?」
「不清楚,也不知道是哪兒冒出來的消息,最開始有個韓國記者說聽到了他和別人的談話,但是也沒證據,不知怎麼就在網上傳開了。」蔡文七拖著下巴,琢磨著,「但ROE除了小組賽稍微有點夢遊,淘汰賽那才是亮真傢伙啊,我看Gleam不是手感火熱。」
樓知秋想起夏天的時候,庭雨疏對他說的那句話,Gleam狀態不對。
「他是個完美主義者。」庭雨疏平淡地說。
恐怕Gleam出了什麼狀況,卻被他強迫症般的完美主義掩藏了起來。
其他人各自猜測著Gleam退役消息的真假,就此展開聊了起來,只有樓知秋一直沉默著沒發表看法,不知在想什麼。
比賽如期展開,半決賽比四分之一決賽要正式更多,前面有很長的戰隊巡禮宣傳片,主辦也聽到了風聲,但話說得模稜兩可,總之最終比賽開始時,現場的氣氛已經烘托得十分熱烈,好像Gleam真的打完這場比賽就退役似的。
「太陰險了。」卜運算元啐道。
雖然知道這個消息是ROE放出來的可能性不大,Gleam沒必要消費自己的名譽,不止是他的鐵杆粉絲,連他自己都對Gleam這個ID珍而重之,對他而言,那幾乎是他尊嚴的化身。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個消息所引發的輿論,對KF產生的壓力是巨大的,現場對ROE熱烈的高呼聲就是證明,他們將在一個不受歡迎的地方進行這場比賽。
雙方戰隊人員出場之後,導播立刻給了Gleam特寫。
出乎意料的是,Gleam的臉色非常難看,一般他對待觀眾的呼聲,雖說不上享受被擁戴的虛榮,但也樂於與之互動。
「哇,臉這麼黑,感覺多半是謠傳了。」蔡文七嚷道。
「那可不見得。」卜運算元話裡有話地說,「被戳中痛腳不是更生氣嗎?」
樓知秋卻想的不一樣,即便Gleam真的有意退役,也是在打完最後一場比賽后在發布會上公布這則消息,然後轉身瀟洒離去,事前被人爆出,又為他造勢,影響了比賽的純粹,讓觀眾對KF施加壓力為他們助力,這會把比賽搞得很噁心,這冒犯了Gleam的驕傲。
「噢……我可憐的肯德基。」卜運算元不知道最近看了什麼電視劇,翻譯腔地感嘆道。
ROE從場外走出,穿過觀眾席走上舞台時,觀眾都瘋了一樣,無數粉絲伸長手臂只為觸碰到他們的衣角,隊旗與應援條幅晃動著,尖叫聲像海嘯般一波波湧來。
而到KF出場時,觀眾們好似還沉浸在ROE路過的激動當中,除了死忠粉從一而終地為他們尖叫,許多觀眾甚至在他們走過後才反應過來。
到了台上,兩軍對壘,就更尷尬了。
ROE的歡呼聲幾乎是一邊倒地壓過去。
蕭問君好像有點難過,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只能看著自家隊長面無表情的臉轉移注意力。
經驗更少一點的,像菜菜和小何就肉眼可見地窘迫,木著臉背手,不知道該什麼表情,儘力不把失落掛在臉上,冷清清地像在罰站。
萬人齊呼,澎湃激昂的卻是對手的名字,排山倒海震耳欲聾的聲壓如有實質地壓迫著他們每個人。
好像沒人希望他們贏。
菜菜瞅了一眼ROE,發現他們連站姿都像經過統一訓練一樣標準而挺拔,臉上的神情更是從容淡然。
除了都宰玄心情不虞,具洙恩一貫的冷淡,其他人面對鋪天蓋地粉絲的喜愛之情,或多或少的臉上都有著笑容,只是那笑容太遊刃有餘,就好像早已習慣了鮮花與掌聲的人生,一派精英的文明模樣。
天塹般的鴻溝從他們之間劈下,這些強大冷靜的對手只是站在那裡,就彷彿站在了終點。
突然,一個人從內場前頭擁擠的觀眾席中冒出頭,臉上貼著KF的隊旗貼畫,抱著肯德基桶,聲嘶力竭地喊道,「KF!!!!!必勝!!!!!!」
蕭問君捕捉到這道聲音,尋到人,對上眼神,立刻臉上就有光了。
還不止那一個人,那一撮人都是他們的粉絲,蕭問君忙拉著其他人一起看,結果兩邊都開始變得很激動,互相打起了招呼。
「得,還是有人支持的嘛。」卜運算元放下心。
樓知秋忽然想起,其實他們進世界賽以來,每次都受到了觀眾的熱烈歡迎,從沒有出現這樣的窘迫而打擊信心。
他很清楚,那是因為有庭雨疏在,這就像另一種庇護的方式,讓他們免去了客場的許多壓力。
「我覺得我像狐假虎威似的。」樓知秋捏了捏庭雨疏的手。
「?」
「你看到大家這個勁頭了嗎?」樓知秋示意了一下場館震耳欲聾的聲音,「你當時如果想退役先知會我們一聲,也這樣子。我的話應該直接當場暈厥吧。」
「……」
樓知秋心有餘悸道,「哇,好可怕啊,我會不會被人踩死啊。那我們這輩子都不會認識了。」靈感來了,引吭高歌,「最遠的距離,是還沒開始就放棄。」
「隱藏不住的愛意,如何勸說自己沒有你也可以。」樓知秋沉浸在凄美的鴛鴦蝴蝶氛圍里,西子捧心,六月飄雪,幽怨的眼神飄到庭雨疏臉上,深情而憂鬱的俊美像昭和時代愛情電影的男主角。
「…………」庭雨疏想了五秒鐘才想到接什麼話,「這是什麼歌?」
「一部音樂劇的唱段。」
庭雨疏為自己的無知感到由衷的慶幸,把樓知秋從對他曾經想要退役這一事件的怨念轉移到別的話題上,「音樂劇?」
「還記得我們去迪士尼時看的演出嗎?那就是音樂劇。」
「你常常去劇院嗎?」
「還行,糖糖喜歡,有時候會叫我們一起去看,我看多了就覺得有意思了,現場的表現力很不一樣,特別是沉浸式駐演很有趣,下次我帶你去看看。」
邊上傳來一聲咳嗽,樓知秋回過頭,就見蔡文七一臉鄙夷,魏汝鄞目光深深,卜運算元推了推眼鏡,「請問兩位是在燭光晚餐嗎?就是說,貧道一個孤家寡人,聽到這些話對在下不是很好。」
樓知秋掩飾性地咳嗽兩聲。
「所以你們怎麼看Gleam退役這件事?」
「想他退役,又不想。」聞岡一開口,大家都看了過去。
「他退役了,我們就沒有那麼大壓力,但是……」
Gleam永遠無法被戰勝了,他會永遠是所有人心中揮之不去的陰霾。
短暫的沉默間,BP開始,隨著每一輪的雙方選擇與禁用,台下的選手們也放下了其他心思,專註地分析起局勢。
退役風波顯然沒有影響到Gleam在賽場上的表現,甚至比起從前的慢熱,開局就手感火熱地壓制著KF的下路。
整個ROE維持了上一輪淘汰賽的絕佳狀態。
比賽越往後打,PCC這邊的觀賽區就越沉默。
要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呢?直面這場比賽的感受,就是一種絕望的折磨。
KF在季中賽贏得ROE時的那種壯舉,在此刻顯得就像一場夢幻似的縹緲,在真正重型殺器之前,他們的掙扎與夢想彷彿蚍蜉撼樹一般可笑可憐。
ROE完全放下了小組賽時「矜持」的試探,不論是對自己狀態的調試還是對版本的探索,此刻全然不見半分猶豫,彷彿終於收起了玩鬧的心態,開始動起真格,秉持著一貫的穩健冷靜與強悍的壓制力。
以水晶為起點,ROE的整個設計,堪稱百二山河,固若金湯。
來自大陸的選手們不由自主想象著自己突破PCC聯賽的重圍,來到了世界賽后,面對世界頂級強隊時那種發自內心的無力感,無論怎麼追逐和努力,都望塵莫及的感受。
在夏令營時,卜運算元曾說今年是PCC的豐收季,但那只是看上去朝氣蓬勃罷了,事實上現實的競爭殘酷而激烈,容不下單純抱有夢想的人,一個戰隊的成功遠不是年輕活力或者激情四射就能達成的事情,年輕選手的換代應該是有條不紊,並且接受系統化訓練,逐步緩慢地推進。
漫長的幾個小時鏖戰過去,最終ROE以3:1的比分穩穩地拿下了半決賽的勝利。
在把獲勝的鏡頭給了ROE后,緊跟著是敗者的寫照。
安秀一表現得很平靜,他不像戰隊的選手那麼單純,對他這樣的強者而言,在認識到真正的差距后的失敗,不能叫他無法接受,只有差一點的成功才能折磨人痛苦不堪。
他身邊的蕭問君卻哭得很傷心,即便隔了那麼遠,在大屏上看到,聽不見聲音,都能感受到那種灰敗的不甘心。
魏汝鄞望著蕭問君哭得滿臉鼻涕眼淚的樣子,想起他們在夏令營時說的話。
「山頂的風景,我已經看過了,即便有一天我會走下山,但重點是,山頂的風景,我已經知道是什麼樣子了。」
那時的他還懷念著比賽時戰勝Gleam的感動,那一瞬間的投身與忘我,然而現在,他的不甘心也是真實的。
因為走下山,那道風景便只能停留在記憶中,因為觸摸不到,回憶就變得像想象一樣縹緲,真實存在過的勝利也成了虛幻的一場夢。
即使是這麼樂天的人,也仍然會因為挫折和失敗感到痛苦。
魏汝鄞起初感到同病相憐,但緊接著又感到一股酸澀,一種更深的無力感包裹了他。
「我跟霍剛打過電話了。」
比賽結束,樓知秋說了這麼一句毫不相關的話。
「他一開始跟我說不想要那兩百萬。」
在電話里,霍剛表現得很拘謹,一開始發現不是庭雨疏給他的電話,他鬆了口氣,但仍然很緊張,「我不該拿那個錢。」
「為什麼?」
「我我不知道……就是,不應該,我覺得我不應該。一開始我只是想幫助小陽……我家裡欠錢,是我們家自己的事情,總是有辦法填上的。」
為什麼呢?樓知秋比他更清楚,那甚至可以說比起良心,更重要的是他的尊嚴,幫助他人是他一開始的初心,如果拿了這筆錢,這件事永遠都會變得不再純粹,每當他回憶他捐獻骨髓,都會想起這是一場交易,他出於人性閃耀的那一面而做出的勇敢決定便會成為他最不願回想的難堪,這筆錢可以填上他現實中的窟窿,卻是對他自己最大的侮辱。
當初以兩百萬為由重新找庭雨疏,與其說是因為見錢眼開,願意販賣自己的身體,倒不如說是以此為借口來讓自己鼓起勇氣面對過去的錯誤,他已經無法再接受自己以好人的姿態無私地幫助他人,倒不如用市儈的模樣化妝自己。
「你拿著吧。」樓知秋說。
在霍剛又想要拒絕的時候,他打斷了霍剛的話頭,「你上次的決定的確對小陽造成了很大的麻煩,但是你的存在,對他們來說仍然很幸運。」
霍剛支吾著沒說話了。
「其實如果你一開始就不幫助小陽,或者直接要錢,都不會像現在這樣。」他頓了頓,「做好人很難的,你只是想做好人。」
這是樓知秋所能做出最大的理解了,從私心上講,他甚至對霍剛有些恨意,因為他的出爾反爾,曾經讓庭彩陽受過那麼大的罪,又讓庭雨疏那麼絕望過。
「做好人很難。」樓知秋低聲說。「我看ROE的比賽,有時候不得不承認Gleam很厲害,也許他是個會泯滅別人天才的人,但是他能訓練出優秀的能獲得勝利的隊伍,這種結果讓每個人都受益。」
樓知秋是個很有娛樂天賦的人,這首先表現在他對遊樂的超高興趣以及遊戲能力,其次是靈敏迅捷的洞察與分析的能力。
比起其他人只是看到ROE的強壓的威懾力,他更能夠對此進行深刻剖析。
他的眼睛和他的大腦,彷彿一台精密分析儀,將時間幀抽出,賽場如棋局一般,一切抽象成點與線的組構,敲上時間幀后,運動與決策的邏輯便清晰地浮出水面。
表面上看,具洙恩在指揮整支隊伍,但這一切服從著Gleam的節奏。
Gleam的可怕之處在於,他的所有決策總是無比地恰到好處,甚至精確到攢出一個小件的時間差。
細看這場比賽中的每個小局,觀眾不由容易感慨,真巧啊,剛剛好,他早了這幾秒鐘。
是巧合嗎?當然不是。大量的實例顯然表明,每一次,Gleam都有備而來。
樓知秋從沒見過一個ADC像他這樣,能夠分出這麼多的精力在局勢把控上,事實上絕大多數ADC都不可能擔當指揮位,因為ADC的操作精度要求過高,更何況是像Gleam做到這樣的地步。
與Gleam正面solo時,他給的壓力不比庭雨疏,在樓知秋交手過的射手中,庭雨疏是壓迫感最強的一位,從他的動態視力與視敏度,到微操時肌肉運動的敏捷精準,以及他無比冷靜而迅猛的決策判斷力,直面他的進攻時,需時刻高度緊繃神經,即便如此,多數時候也無濟於事,因為無論怎麼想更好地操作,就像碰到生物牆的閾限一般,只能無限逼近自身的天花板,而無法超越。
庭雨疏讓對手感到恐懼的原因在於,當對手已經清晰地感覺到達到自身的天花板時,卻能更清楚地認識到,庭雨疏在這閾限之上,而他的閾限在哪裡,卻並不是自己能探索的。
而Gleam並沒有給樓知秋這樣的對線壓力,在POB的歷代射手排行記錄中,庭雨疏的面板數據好幾項都遠超Gleam,即便如此,在庭雨疏登頂官方全球選手排行榜之後,Gleam仍然是與庭雨疏齊名的S+射手。
因為他的實力並不能藉由數字來表現,只有真正進行分析之後,才能感知到那份冷汗直流的絕望。
面對Gleam的絕望,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贏不了」。
無論怎樣自我感覺良好,都無法贏下比賽,總是差一點,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會差一點。
在之前的比賽中,小組賽或者四分之一決賽,ROE都算不上付諸全力,甚至他們使用的英雄體系也格外保守——這又是他們的另一份可怕,超多的戰術體系與令人咂舌的英雄池,對版本的解讀永遠是優等生成績,從不會陷入故步自封的陷阱。
真正的比賽會暴露出比單純的對線更多的東西,這場比賽讓樓知秋更近一步地了解了Gleam的實力,也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對線強度並不高的射手,能讓過去的庭雨疏都感到「恐懼」。
當輸給他時,甚至無法明白輸在哪裡,想要贏他,更是不知從何處贏,無論做什麼嘗試,什麼選擇,都無濟於事。
是我的速度不夠快嗎?是我的操作不夠好嗎?是我的決策出了錯誤嗎?
不,不,都沒有。
可是贏不了,因為總有那麼多「巧合」。
選手們互相競爭著誰會最先到達終點,而Gleam,他站在那裡,就像終點,彷彿僅僅看到他,一切都無濟於事了。
樓知秋能夠想象,過去初出茅廬的庭雨疏,在面對這樣一個選手,天賦異稟又閱歷深厚,不亞於自己的刻苦,所有方面都走在自己前面的人,是一種什麼樣孤立無援的困境。
需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去找到失敗的問題,那一定是無比枯燥又毫無頭緒的漫長折磨。
但找到那份「巧合」的訣竅,正是讓庭雨疏最後打敗Gleam的支點,也因此,他現在是如此出色的輔助。
樓知秋一直以來都覺得庭雨疏有著別樣的天賦,第一次見他時表現出統籌大局的操控能力,而在經歷了多年的射手生涯后,能如此順利地轉位,正說明了他天賦的強大。
而這一刻樓知秋卻認識到,庭雨疏必定經歷了不可想象的錘鍊,在不斷的自我懷疑與一籌莫展的困境中尋找出路,在極端枯燥的孤寂中獨自探索不確定結果的道路。
今天的他比當初的庭雨疏幸運的多,因為這些路已經有人替自己走過,走出的那個人此刻牽著他的手,細心地帶他走這一條曲折的道路。
一股熱血暖流淌過樓知秋的胸腔,他必須要思考自己的能力又究竟是什麼,他帶著困惑從事職業選手,又走到現在。
「很不可思議,他那樣的性格,隊伍卻這樣和諧。每個人都聽從他的安排,但是他們究竟覺得這樣正好嗎?還是在Gleam的影響下認為這樣正好呢?」
「上次你跟我說,叫我要表現得最出色,才能讓所有人向我看齊,那個事我後來想起來其實對我衝擊挺大的。一方面我不得不承認,那的確很有效,但是另一方面,我也感到擔憂,因為我總是想齊頭並進。在一定程度上給予大家鼓勵是一件事,但是成為『領導』,又會讓我覺得預示著不好的事情。」
樓知秋輕輕握了下庭雨疏的手,轉過頭露出一個笑容,「不過那只是當時的一點煩惱,我現在感覺那不可怕,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以後我會有更成熟的解決辦法,我在霍剛身上看到了自己,有時我也應該學一學Gleam的方法,而不是在意不實際的東西,或者說現在在意還太早了。」
「我只是意識到,這場比賽我一定要贏,為了讓我不再變得更加困惑。」
庭雨疏笑了笑。
「我也一樣。既然他要退役,那還是這樣的送別方式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