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幻
受到法陣的影響,小渚清沙的山石樹木沒有靈性,幾乎被碾成了粉末。
葉聲和易初辭回來的時候,賓客成了免費勞力,正在幫助孟掌門清理廢墟,順便也發現了那個假冒的老掌門,被困在妖環里出不去。
見到一身喜服的孟頤非,葉聲這才想起來自己方才忘了什麼事,他不小心把昏睡中的胡炎落在了靜安舍!
小二隨便找了間屋子給他住下,經受了天雷劫的妖十分虛弱,就像冬眠中的狀態一樣,畏寒易餓。
狐妖護駕有功,無論從人道主義還是知恩圖報之上葉聲有義務在安頓好師尊以後把這個大麻煩接回來。
孟頤非看了看遍體凌傷的兩人,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在腦子裡循環了千百遍,話到嘴邊時又變得吞吞吐吐。
「你今日是不是吃了什麼不衛生的東西?反胃嗎?」葉聲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身旁的易初辭,極盡溫柔,對孟頤非卻是毫不客氣。
「要不,我去接他?」孟頤非終於說出來了!
「你去?」葉聲根本沒空看他,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師尊身上。
「他現在是個男人,我怕你認不出……」
「我知道!」似乎想表現自己沒撒謊,他又小聲地重複了一遍:「我見過他變成男人的樣子,儒雅端莊。」
葉聲求之不得,敷衍地點了點頭:「倒是沒錯,快去快回,他在朔方鎮的靜安舍客棧里,我師尊受了傷,麻煩你替我跑一趟。」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
臨走之前,孟頤非將一個盒子交到葉聲手上:「對了,這是我師弟剛才清理廢墟的時候挖出來的,似乎對修鍊有些益處,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葉聲隨意應和了一聲,火急火燎地把易初辭攙回他的房間,他給易初辭脫了鞋,解了外衣,蓋上被子——嚴謹地拉到下巴處,弄得易初辭哭笑不得。
「我沒那麼嬌弱。」
無論他怎麼證明,葉聲就是不信,天雷劫是上天降下的歷練,若是失敗,那將對靈力的損傷極大,從師尊蒼白的面色上不難發現,他的靈力幾乎都要枯竭了。
可這時候的葉聲也已是強弩之末,沒有多餘的靈力再傳給他。
明媚的臉暗了下來。
「要不我們用秦師姐的方子日日泡葯浴,如何?」
熟悉的葯浴配方讓易初辭的思緒一下子又回到了那間小小的客棧,不由得紅了臉。
他忽然想起葉聲昏迷時說過的渾話,那句話是否一早就是對他說的…心跳亂了節奏,也許葉聲從那時候起就對他動機不純了吧。
「師尊?」葉聲溫潤的嗓音把他拽回現實,「你在聽我說話嗎?」
「多讀些書,她方子里的幾味藥材不適宜長期使用,恢復靈力本就是一件需要時間與耐心的事,切不可急於求成。」沒關係,他們還有很長很好的一生。
那就都聽師尊的,他隨手打開孟頤非塞過來的小盒子,裡面躺著一個用細細的銀絲纏成的鐲子。
葉聲讀的書不多,可就連他一個只懂皮毛的修士都知道,這看似脆弱的鐲子便是必學書目上記載的消失了幾百年的至上法器。
「無幻?」易初辭也認了出來,「絕跡數百年,它怎會在此?」
「那就對了!」葉聲脫口而出,原來上一世小渚清沙藏有寶藏的消息並非空穴來風,引來成千上萬的修士不擇手段來此探尋,就是為了這件「無幻」,倒也是值得。
「什麼對了?」
葉聲把它從盒子里摘出來,戴到易初辭的皓腕上,纖細的長臂瞬息被冰藍色的淡光包裹,折射出明亮透徹的光暈,隱入靈脈之中。
「它出現的正是時候,至上法器剛好可以用於彌補師尊缺失的靈力。」如果把靈力比作修鍊時水滴石穿的積累,那麼無幻便是無垠深海的存在,它擁有無窮無盡的靈力,用之不竭。
得到無幻法器加持的人,他的修為便能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
這是一條人人嫉妒的捷徑。
與其被心術不正的人得到,不如將它永遠藏匿。
「無幻的靈力最為純澈,不會與師尊自身的靈力產生衝突。」見易初辭意欲拒絕,葉聲握住他的另一隻手,兩隻冰涼的手相觸,易初辭心底一顫,葉聲的狀態也不太好:「我發誓,等師尊養好身子,恢復被削弱的修為,我就把它還回去,絕不貪心!」
感受到手心的涼意,曾經那個如火的少年不再像個火爐子一樣圍繞著他,易初辭想了想,放棄了摘下它的想法,此時此刻的他們燈盡油枯,太需要靈力的補給了,只有他先恢復,才能為葉聲傳送靈力。
「速去休息,我很好。」葉聲的臉色越發蒼白,易初辭不安地催促道。
「不行,我要看著京墨。」
「從今以後要聽為師的話!」易初辭故作生氣。
「那…我是不是只要休息了就行?」不能違背師尊的意思,可沒說不能耍賴。
「那是自然。」
寬鬆的床榻上,葉聲脫下靴子擠了上去,「勞煩師尊往裡挪一挪貴體,讓徒兒好躺下來休息。」易初辭可沒說不能一起睡。
……
這算他引狼入室,還是葉聲趁火打劫。
易初辭撐起上半身,掛著寒霜的臉幾近破功,推搡起來,口中之言也不如先前堅定:「為師讓你躺回自己屋裡去,莫要霸佔我的床!」
「哎喲,疼…師尊你輕點。」只見葉聲躺在他的床上面露苦色,揉搓著剛才被他輕輕推到的部位。
這哪裡是教了個徒弟,養了個賴皮還差不多,明知道葉聲是裝的,偏偏就是趕不走,一躺下來就叫嚷著自己腿傷嚴重,走不動道。
哪有什麼重傷,分明都結疤了。
「我走得動!」說著,易初辭就要翻身下床。
在身體就快要越過葉聲的時候,他被一下子撲進被子里,葉聲又像一隻八爪魚一樣,張牙舞爪地與他緊緊貼在一起,耳邊傳來蠱惑性感的嗓音:「我喜歡京墨身上的清香,要麼,讓我融進這香里,要麼,讓我伴著它入睡。」
葉聲不止一次地表露過對這種香味的渴望,如同渴望著他們的身體契/合、他們的靈魂相融和他們的身心的共同交流。
他紅了臉頰,不知是葉聲小小的威脅起了作用,還是易初辭主動選擇放棄掙扎,他不再把葉聲往外推。
就在葉聲以為自己的小伎倆得逞時。
易初辭清冷的聲音驟然響起:「如果它能讓你不做噩夢,以後你每日都可以來找我…睡覺。」
讓葉聲安心落意的是他,讓葉聲心神不寧的也是他。
師尊一句話就能把他折磨地潰不成軍,一敗塗地!
修養了一段時日,精神甚好的葉聲又開始了死纏爛打的模式。
「師尊你的身體修養好了嗎?」
「師尊你還疼不疼?」
「師尊要不要喝魚湯?」
「……」
弄得易初辭很是頭疼,他抿嘴嘆氣,自己的徒弟打傷了還得浪費丹藥救,得不償失。葉聲就像個狗皮膏藥走哪兒跟哪兒,就連去茅廁也要時不時問候一聲。
難道是怕他掉進去嗎?
小渚清沙的各位早已見慣不怪,甚至還會在葉聲沒開口之前預判他的問題,無非就是:清洛真人的去向。
他們不禁懷疑這是不是須彌山吞併小渚清沙的陰謀,清洛真人給他們的少門主下/蠱,漸漸摧毀他的意志,喪失警惕,最後唯易初辭馬首是瞻。
根據現階段葉聲的狀況,這蠱怕是已經根深蒂固,難以拔除了。
可是…為什麼只給其中一個下蠱?是孟少主不配嗎?
這天,葉聲又興沖沖地去找易初辭。
「師尊師尊。」
好不容易找了個清靜地修鍊的易初辭,計劃破滅了。
「何事?」一定又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我從荼薺禪師那裡學了一套按摩的手法,有助於疏通經絡,調息靈力。」
聽起來似乎有點用。
於是葉聲心滿意足地對毫無防備的易初辭上下其手,「嘖,師尊太瘦了,要多吃點,晚上給你做魚羹補補。」
手指在易初辭白皙的脖子上遊走,微微用力,便紅了,這副嬌弱的骨相再也無需想象,真實的觸感蔓延至筆直的脊柱,感受那凹凸有致的肌膚,和若有似無的喘息。
葉聲把眼神移向別處,指尖禁不住用了些力。
「嘶——」易初辭蹙了眉,腰間一軟,舒適感全然消失。「今日就到這裡吧。」
葉聲聽話地停了下來,幽幽的眸子暗潮湧動,悄然靠近易初辭的耳畔,勾著他散落的髮絲,吐氣如蘭:「明日雙倍可好。」
這貨說的真的是按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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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初辭:你不勤學苦練術法,沒事去學什麼按摩?
葉聲:術法又不能摸…不是,無法親近師尊。
易初辭:……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