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聘

下聘

天氣晴好,宜睡懶覺。靜安居地處偏僻,對愛偷懶的人來說是個安生立命的好地方。

葉聲是被紫色的光閃醒的,睜眼便看見那浮誇的七星北斗紋熠熠生輝,在師尊手中閃爍不停。

不開心,葉聲皺了皺眉,眼中滿是被打擾后的厭煩之色,他翻身覆了上去,掌心貼在易初辭的手上十指緊扣,把那紫色的光拍熄滅,大早上的擾人清夢,可恨!

「掌門有何吩咐?」葉聲神情懨懨,枕邊若有似無的清香鑽入他的鼻腔,他不由地湊近了些,整張臉埋在易初辭未束的墨發間,輕輕柔柔地磨蹭,發出像小獸一般舒適的嘆息。

易初辭早已習慣了葉聲動不動發嗲,並未出聲責罵,反而偏了偏腦袋,讓葉聲蹭得更舒服些。

他彎了彎眉眼:「掌門控訴我們樂不思蜀。」

「呵。」葉聲不滿地哼唧了一聲,「此處才是你我之蜀。」

「京墨與我多久沒回須彌山了?」

「三月有餘。」易初辭頓了頓又道:「不算很久,你若不願回去,我便回絕了師兄。」他知道葉聲不喜掌門,不過至於是何原因,他就無從可知了。

「不,當然要回去。」葉聲抱著易初辭清醒了許多,揚起肆意的笑臉,在易初辭的額上印下一個深深的吻。

「師尊贈予我的泥人還在霜盞別院里擺著呢,我也該贈點什麼還禮啊。」

「你要贈我什麼?」

葉聲的唇角碰了碰易初辭的耳垂,有些痒痒,他對著那白皙的耳廓吹氣,直到吹紅了,耳廓的主人隱約生氣了,他才徐徐說道:「一紙婚書,三書六禮,明媒正娶,死生契闊。」

這下,紅的就不止是耳朵了。

葉聲極少許下這樣的諾言,他從前覺得,他與易初辭是兩條路上的人,能夠相遇實屬不易,不敢奢求一生一世。

他每次都把自己的物品濃縮成最少,方便隨時隨地離去,他是四處漂泊的帆船,易初辭是巍然不動的燈塔。

燈塔的光有一天照亮了帆船,帆船找到了停靠的港灣。

燈塔的光一直跟隨著帆船的影移動,將前方的路照得又亮又長。

如今,他終於可以把自己的心完全擱置在有易初辭的地方了。

這個人獨屬於他,死生不離。

葉聲取出懷裡另一半玉佩為易初辭系在脖子上,「此為信物,一諾如玉。」與他心口的互為一對。

「此玉,似乎是你自小戴進山門的。」易初辭把兩塊玉玦合二為一,竟然組成了一個「彌」字。

「它就是師兄的掌門戒指上的圖案。」凝視良久,易初辭忽然想起來。

「不如我們猜猜,你我成親那天,天尊會不會出現。」葉聲早就猜到了另外半塊玉佩原主人的身份,葉聲恨過他,可如果沒有他的暗中相助,不知道死過幾回了。

就像師尊說的,他已經儘力用自己的全部機會來償還了吧。

寂靜高聳的山峰直插雲端,曲徑通幽,蜿蜒的石板路上有人清掃著冬季蕭瑟的枯葉,幾月之前,這裡還是鬱鬱蔥蔥的茂密樹林,眼下只剩幾根盤根錯落的枯樹像守衛著山頭的勇士一樣傲然挺立。

葉聲定睛一看,那揮舞著掃把的紅衣女子可不就是秦伊秋嗎?只見她手執掃把,貓著腰東張西望,那樣子一點都不像是專心清掃的模樣。

「師姐為何不用術法抹去這繁雜的落葉?」葉聲問出了似曾相識的問題,卻擁有了不同的心境。

「葉聲?」秦伊秋顯然沒有準備好,眼尖瞥到了葉聲身後的易初辭。立刻壓低了聲音:「我特意在這裡等你們,你們倆發展到哪一步了?再往前走,可就是須彌山了,師伯們都在。」

她在警告他,再往前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我有分寸。」葉聲忽然很意外,誰能想到,居然被這個女人一直堅守著他的秘密。

秦伊秋念了一遍口訣,風裹著落葉打滾,跌進塵土裡,消失得無影無蹤:「搞定,不過術法沒有我親自打掃得乾淨。」

的確,秦伊秋心思細膩,善於發現常人容易忽略的細節,也是她第一個發現葉聲壓抑的心思。

秦伊秋朝易初辭行了禮,他知道清洛真人渡劫失敗的消息,面對她最歡喜的這位真人,她忍不住出言寬慰:「清洛真人莫要氣餒,我聽聞民間有幸福守恆的說法,也許,修鍊失敗的人會收穫愛情。」

「咳咳。」易初辭臉皮薄,不經意瞥了眼葉聲挺拔的身子,不由得紅了臉,愛情,一直都在他的身邊。

遠遠聽見季闌星的聲音,秦伊秋道:「掌門喚我,弟子先行離去,清洛真人可回霜盞別院休息片刻,屋內陳設無一變動,皆是原貌。」說罷就要拉著葉聲離開。

葉聲虛虛地後退一步,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師姐,我今日前來,是以少門主的身份。」

「嘿!我說你在小渚清沙當少門主美得找不著北了吧,連我們大好的須彌山都不要了,叛徒!」秦伊秋氣呼呼地做了個鬼臉,扭頭跑遠了。

葉聲來不及解釋,秦伊秋已經消失在他的視野里,他搖了搖頭,師姐還是這般急躁的性子,總是等不及聽人把話說完,如同他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他從不在乎這些虛頭巴腦的名號,此次前來他是以須彌山天尊之子的身份求娶清洛真人,上上下下,給足面子。

不知怎的,腦海里冒出許緣君的身影,師姐的古靈精怪與那個榆木腦袋,很是相配,能受得了他師姐脾氣的人還真不多。

只可惜,許緣君初登盤雲宗宗主的寶座,還未坐穩,一定忙得焦頭爛額,恐怕早已忘記了師姐的生辰。

看到故人前來,季闌星如同一個寂寞的孤寡老人一般,歡快地起身迎接,每一個步伐都尤為輕鬆:「阿初,師侄你們終於回來了!我可想死你們了,我命人日日打掃霜盞別院,想著說不准你們就回來了呢……」

季闌星絮絮叨叨說了一堆,頗有些老淚縱橫,他抹完眼淚,毫無察覺地去牽易初辭的手。

「季掌門,忘饈真人,參商真人。」葉聲耐著性子聽完,走到兩人之間,將他們隔開,他把易初辭摟到自己身側,對著季闌星的方向撩開衣袍,半跪了下去。

忽然行此大禮,其樂融融的北斗殿一下子靜了下來。

「這…師侄不用那麼多禮。」

「今日並非為了念舊,我是來下聘的。」葉聲的話擲地有聲,直直地凝望著季闌星,他故意提高了嗓音,為了讓所有的人聽見他的決心。

偌大的北斗殿鴉雀無聲,季闌星不可置信地也提高了音調,似乎有點生氣:「你再說一遍?」

葉聲以為季闌星瞧不起他,他清了清嗓子:「我,須彌山天尊之子,小渚清沙少門主,清洛真人座下的大弟子——葉聲,給易初辭下聘,以盤雲宗的雲牌,小渚清沙的門戒,摘星嶺的護心鏡,北海的冥海珠為聘禮,望季掌門允諾。」他單手一攤,一樣樣神秘的聘禮漂浮在他的掌心之上。

其實他完全用不著看季闌星的臉色行事,他對季闌星有著與生俱來的敵意。

敬他三分,不是忌憚,只因他救了幼時的師尊。

然而季闌星的關注點與眾人不同:「下聘?你是說下聘?阿初,你怎麼會是下面那個!」

……

這他媽很重要嗎!不僅葉聲愣住了,他身後的兩位真人也尷尬地垂下了頭。

易初辭黑了臉,也不解釋,冷淡的鳳眸里透著清澈的水潭,根本不屑於回答這個問題。

見易初辭不發一語,季闌星還是不信:「不可能吧,阿初,你告訴我,你們倆還未有過肌膚之親,師侄這小子沒見過世面,定是被你的皮囊所騙,被迷得七葷八素了。你就看在他品性純良、涉世未深的面上,輕罰他吧。」

葉聲無語,到底是誰品性純良,誰涉世未深,季闌星才是不知人間險惡的人吧。

葉聲的手虛攬在易初辭的肩頭,暗紅色的靈力從他的指尖穿過,順暢無阻地流入易初辭的靈脈里,他挑釁地望著季闌星,彷彿在說:你瞧,他是我的。

「也好,那就罰他一輩子任我打罵。」

葉聲沒有見過比它更美好的誓言,激動地摟緊了易初辭的身子。

季闌星看不進去這你儂我儂的畫面,他扶著眉心,大呼易初辭禍害無知少年,一顆修仙屆冉冉升起的星辰就這麼被易初辭騙了去,可悲可嘆啊。

「阿初你若是孤苦寂寞了,師兄們給你消遣,萬萬不可招惹無形靈根,他有大好的前程要走。」季闌星還想勸,被參商真人眼疾手快地捂著嘴拉到了一邊。

「多謝季掌門的提點。」葉聲理直氣壯地與季闌星唱反調,看向易初辭的眼神卻越發溫柔:「我已經找到了屬於我的前程,將來定會好好走下去。」

美色誤人!執迷不悟!季闌星恨恨地想著,嘴裡嗚嗚嗚發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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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闌星:阿初你禍害了無形靈根!!

易初辭(嫌吵):知道。

季闌星:你還是下面那個!!

易初辭(無感):的確。

季闌星:你是不是色/誘了他!?

易初辭(扔符):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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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人活著就是為了撩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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