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沒有一個人是真心想幫助她們家的。

好在，媽媽在一個星期後蘇醒過來，告訴她家裡的銀行卡放在哪裡，不然······急得六神無主的她，真怕醫院會因為醫藥費，把爸爸媽媽趕出醫院。

之後，之後，隨著銀行卡上的錢在減少，爸媽的身體在好轉；隨著銀行卡上的錢在減少，她心口急的發疼，整夜失眠；隨著銀行卡上的錢在減少，弟弟說他只喜歡吃白米飯。

此刻，她很清楚的記得當時給小姑打電話的時候，小姑跟她說：不要急，不要急，等她和小姑父出差回來，就過來看她。

呵呵······這個差出的時間真久啊，現在小姑父居然這麼好心，突然讓筱漫把錢送到她面前來，是幾個意思？！

——她想拒絕，她想把高筱漫硬塞到她手上的銀行卡扔出去，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拒絕，是的，她不能拒絕。

可笑的自尊，自尊能值几上錢？護衛工阿姨說的一點也沒錯，自尊在生命面前，屁都不是。

你在這種緊要時刻，還要跑出來作祟，你這是想幹嘛？

你這是想害死還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父親嗎？你這是還想看牙咬的咯咯響，心急如焚作復健的母親嗎？還是想看到弟弟為了減少去洗手間的次數，硬忍著不喝水，唇裂的樣子嗎？

「多少？」陸曉晚紅著臉問。

高筱漫一聽，這是要跟她和解的意思。

立馬步子生風，麻溜上前，鼻間傳來久違的洗衣皂清香，是她喜歡的味道，附耳，「我爹爹說這卡里有二十五萬，如果，還不夠的話，你再跟他說。」

陸曉晚一聽，貝齒霎時倒扣，下唇咬出血痕，疑心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立在原地滿眼不信的確認發問：「你說多少？」

「二十五萬呀。」

陸曉晚心亂的裡面似有兔子在跳，竟然比醫院需要的數目還多了兩萬？

高筱漫皺眉，表姐這個表情，到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啊？錢多嚇著了？還是錢少，根本不夠呀？

那她要怎麼辦，打電話讓爹爹再往卡里打十萬？

「那，那個，是不是錢不夠，我可以讓我爹爹在往卡里······」

「夠了，不用打電話。」陸曉晚鐵青著臉，急忙阻止。

高筱漫覺得腦子不夠用，表姐一驚一炸的，臉黑的跟芝麻糊一樣，靜默，不敢說話，媽咪說不管表姐說什麼，她都不可以和表姐生氣，舅夫家現在是非常時期，要是她，要是她？

她想過，她絕對撐不到現在，她也許只會坐在爹爹和媽咪的身邊哭，呸，丑的不靈，好的靈，好的靈。

不管怎麼樣，她現在對她有一車子的敬佩之語，是的，她想跟她說，她想跟她待在一起，就是靜靜地陪著她，她也高興。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旁邊的框員機打卡看看。」

「不用，」陸曉晚收回睜大的眼睛，銀行卡閃電般入閘，收進了胸包：「謝謝您親自來這麼一趟。」

高筱漫一聽，驚得下巴收不回來，心中有一絲疼痛綿綿而上，「陸曉晚，你······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像以前那樣？」

為什麼要這麼生分的跟我說話？要是以前的你，肯定不是這樣。你這是要跟我，不，跟我們家疏遠了嗎？

陸曉晚整理衣衫，「請先將我的謝意帶到，改日定然登門，好說聲感謝。」

高筱漫一聽，心裡的那個猜疑，哇一聲在心裡尖叫起來，實在是受不了她對她的態度，忍不住咆哮出聲，「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說話？」

陸曉晚眼睛里閃過一抹黯然，定了定神，「你回去吧，登門前我會先打電話提前預約的。」

「我不喜歡你現在這樣說話。」高筱漫氣憤，雙手狠狠地攀上了陸曉晚的手臂。

陸曉晚疼的忍不住，「嘶」出聲來，高筱漫面色大變，急急放手，退後兩步，「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抓你這條手臂！」

「沒關係，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陸曉晚額頭冒汗，手臂處一陣陣揪心的痛，「你就是故意的，我也不怪你。」

高筱漫一聽，瞪著眼睛望陸曉晚，她嘴上說著沒系，但話處處都是骨，有刺，扎的她難受。

簡直無所適從，無措，上前一步，捉住她提著菜籃子的手，「我······你······好，你還是怪我吧，你打我好了，你打呀，打完我們就和好如初？」

陸曉晚眼見高筱漫言語失控，恨不得在自己的嘴巴上縫個拉鏈，「你這是讓我打你，還是想把我搖暈？」

「我······」高筱漫詞窮，怎麼、怎麼做都不對呢！

陸曉晚吸氣，收攝心神，「你快回去吧，宋司機還在等你，我也要回家煮飯，曉旭還在家裡等我。」

「我······」

急急閉嘴似河蚌，頭搖成波浪鼓，她不想回家，她想跟她待在一起，那怕是沒話找話，沒話也可以待在一起。

可是，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不會刺激刺蝟似的表姐。

她很想上前，按照媽咪說的方法，上前抱著她，對她說：都會好的，都會過去的。

陸曉晚轉身，踏步，她的手臂隱隱的疼，她很想跟她說：喂，你把我受傷的手臂捏痛了，所以菜籃子就要拜託你這個千金大小姐負責了。

「你不怪我，我就回去。」高筱漫心有不甘，移步跟了上來。

「哦，那我真的不怪你了。」怪你又有什麼用？

你？不是您了。

這眼神，這語氣······高筱漫高興的笑得就像雷爆雨後的太陽，秒速捥上陸曉晚的手臂，順勢接下她手裡的菜籃子，興高采烈的說：「陸曉晚，我媽咪說這個星期天帶我去醫院看望你爸和媽。」

陸曉晚一聽，心裡頓時又升起一股徹骨的奇寒，「那我在這裡再次先謝謝你們了。」

高筱漫一聽，頓時變成了霜打的茄子，「你不是說真的不怪我了嗎？」

「怪你就不會說謝謝你們了。」陸曉晚抽出被高筱漫捥著的手臂，隨便接過被她提去的菜籃子，她知道她不該這樣對高筱漫，她和她一樣，都還只是個行為受人管制的孩子，「筱漫，我真的要回家了，曉旭還沒吃早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