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殺心

第三十四章 殺心

陸霄為止一怔,猛然驚喜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宗主也說只有師尊教得了我。」

鄒老頭哼道:「所以若想活得久些,以後還能娶到媳婦,就要聽老夫的話,要不然就尋別人教去,我倒要看看青陽宗里還有誰敢收你。」

陸霄急忙堆起笑來,極力施展起馬屁功夫。

「行了,行了,這馬屁雖然不錯,但吃得多了也覺得難受。」

說著,他又灌口酒,道:「今後就在旁邊那屋住下,這幾天好好養著別再來煩我。等開靈之後,再傳你一些修鍊法門。」

陸霄試探道:「弟子這幾日能在到處轉轉嗎?」

鄒老頭已躺了下來,背對他道:「隨你如何,只要不來煩我便可,快些滾吧!老夫要歇下了。」

陸霄躺在髒亂簡陋,與柴房無異的茅屋中,滿腦子想的都是連日來發生的事情,身下只有一塊參差不齊的破木板,硌得他輾轉反側直到四更方才入睡。

一夜無話,當他醒來之時,天光已然大亮。揉了揉有些紅腫的眼睛爬將起來,無意間竟察覺身下十分軟和。原來不知何時,身子下竟多出了兩層棉褥。這屋裡沒有別人,不用想便知是鄒老頭趁他睡時所為。

他急忙出了屋子,來到鄒老頭門外正想叩門,卻隱約聽見屋內傳出陣陣鼾聲。心中感激,卻不敢打攪老爺子清夢,只得出門順著小路打算去尋尋邵陽。

來時有宗主帶著,他哪裡知道路在何方。就像沒頭蒼蠅一般,好容易在叢一人高的草窩中尋到一條窄小至極的羊腸小道,也不知去向哪裡只能順路而行。

就這般走了足足半個多時辰,踮腳眺望終於看到一些稀疏建築。

快步走了一陣,碰到幾個相隨嬉戲的灰衣弟子。幾人一見到他,嬉笑之聲愕然而止,駐足垂首躬身而立。他道一聲好,幾人頓被嚇得語無倫次連連告罪。心中著實彆扭,不便再驚擾幾人,只能繼續順著大道行去。

如此又走了盡半時辰,眼前終於出現了大片屋舍,更遠處還有大殿屋檐隱在白霧之中。心中頓喜,剛巧看見迎面而來一青衣弟子,連忙上前施禮問道:「這位大哥,請問虯上人住處在哪裡?」

那弟子被他舉動著實嚇了一跳,慌忙往後急退幾步,一躬到地,惶恐至極道:「師叔切不敢折煞弟子......,弟子怎敢與師叔開這等玩笑?」

陸霄先是一愣,回想起不久時遇到的幾名灰衣弟子,心中憶起宗主與他講過的宗門弟子間的等階之分,頓時恍然大悟道:「別怕,別怕,我昨日剛剛入門,對宗門規矩還不熟悉,你莫要見怪。」

那青衣弟子聽他語氣平和,暗自舒了口氣,卻仍不敢直腰抬頭:「師叔真是嚇死弟子了。師叔所問可是虯師祖的一元堂堂門?只需順著此路徑直向北,見到高大圍牆便是到了。」

陸霄乾笑兩聲,順路看看,想要感言幾句,卻又怕與對方客套,趕忙道了聲謝,一溜煙順路而去。

一路之上,又遇到不少門內弟子,遠遠見到便向他施禮問候。有了前車之鑒,哪還不敢再回禮,只能帶著生硬笑容頻頻頓首。

殊不知他一個藍衣弟子一不遁空,二不使用飛行法器,就這般光棍一條瞎跑亂撞,任誰看到都會感到奇怪。要知道藍衣弟子在門中都有遁空或者使用法器飛行的權利,只有灰衣與青衣弟子才會像他這般步行。

陸霄對此一無所知,倒不是宗主和鄒老頭疏忽忘了告知,而是他雖為藍衣弟子,身上卻沒有絲毫靈力,知不知道都只能依靠雙腿步行。好在他初涉宗門看什麼都覺得新鮮,一路上倒也身心愉悅。不知不覺間又走了個把時辰,終於看到不遠處一片松林之中露出的圍牆一角。離近看時,牆壁果然厚重高大。

他繞著高牆轉了許久,終於尋到門在何處。看到門首之上高懸「一元堂」黑木金字大匾,心中大喜,趕忙小跑過去,沖門外兩個守門的灰衣弟子問道:「請問這裡是虯上人的堂門嗎?」

那兩名弟子竟面色從容,恭敬回應道:「稟師叔,此處正是虯師祖所在一元堂。師叔是想求見虯師祖嗎?」

陸霄欣喜道:「不是,不是,我是來尋我哥的。姓邵,也是昨天剛入門的,跟我一樣穿的藍衣。」

其中一名弟子稍一陳頓,道:「稟師叔,昨日的確有位邵師叔拜入一元堂,但弟子級別太低,所以對此事只是聽說,並不知道邵師叔所居何處。請師叔在偏殿稍後,容弟子先去問問。」

陸霄大咧咧道:「不用,不用,左右我也無事,不如隨你一起去吧,省得奔走麻煩?」

那弟子終於露出一絲惶恐道:「師叔有令弟子不敢不從。請師叔隨我來。」說著,便躬身請行,然後才快走兩步至前引路。

站在牆外時並未覺得如何,進到門內,陸霄方才發現此地雖說是一堂門,但殿堂殿宇一應俱全。古樸莊嚴,卻不失巍峨肅穆之氣。心裡不禁聯想到自己那間破舊茅屋,恐怕連這裡的茅廁還不如些。

他一邊觀賞,一邊嘖嘖稱讚,活脫脫一副土包子模樣,哪有半點曾經的皇子氣度。

那灰衣弟子做事極為幹練,不大一會,便問到了邵陽住處,帶著陸霄往偏殿而去。

從偏殿轉出之後,又穿過一條長長迴廊,盡頭出現幾座清新雅緻的整齊院落,看上去竟比宗主的住處還大一些。

那弟子指了指其中一座稍稍靠後,只能看到半邊屋檐與矮牆的院落,趕忙收回了手,恐有不敬道:「稟師叔,邵師叔的住處便在那裡。卻不知是否在內,容弟子先去稟報。」

陸霄將其攔下,感謝道:「我自己去吧,一通勞煩已是於心不忍。」那弟子退回身來連道不敢,寒暄兩句之後,看著陸霄興沖沖跑去的身影。心中不禁泛起嘀咕:「這位師叔年紀輕輕,但剛一入門便是藍衣弟子,想必定是天縱奇才,但願今後再遇到時還能記得我,若能僥倖被指點一二可是不小的機緣。」

撇開他自去不談,單說陸霄一路小跑來至門外,稍稍確定一番,便興沖沖的扯起嗓子叩門叫道:「哥?哥!快些開門!我來看你了!」

喊了幾聲不見迴音,心道莫不是聲音小了?鼓了鼓勁正準備再抬高聲音,院門卻突然打開,門內站著一人果然身著藍衣。他興奮之餘也未看清對方相貌,正想邁步進去,方才察覺不對,定睛一看,頓時吃驚不小,原來此人並非邵陽,而是冷若寒冰的邵瑾瑜。

別看他平日里玩世不恭,但一見到邵瑾瑜便不由得心生畏懼。面對對方冷漠之中帶著憤恨的眼神,只能默默將腳縮回,咧嘴笑道:「邵大哥今日真是越發精神了。我是來尋我哥的沒想到走錯了門,能告訴我他住哪嗎?」

邵瑾瑜聞言臉色愈發變得陰沉,冷言道:「昨日已警告過你,不要再跟邵某套近乎。我不知道邵陽在哪,馬上從這滾開!」

陸霄一愣,無端斥責頓時令他怒氣橫生,當即回罵道:「你神奇個什麼?小爺又不是故意敲你的門,而且已跟你解釋過了,幹嘛還擺副臭臉!人冷得像根冰棍,想必屋子裡也是冷若冰窟,就算請我進去,小爺還不樂意!不就早入宗門幾天嗎?裝模作樣有什麼好神氣的!」他性子剛烈、魯莽,脾氣上來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發泄一通便氣沖沖的甩身離去。

但他卻低估了邵瑾瑜的孤傲,何曾受過此等羞辱,加之因邵東擎之死本就對他心存恨意。不由間殺心頓起,一拍腰間,一道白光驟然飛出,現出一柄白色巨劍定在頭頂。巨劍劍身寬厚異常,鋒刃之上森寒白光含而不發,更顯凌厲氣勢。

只是一介凡人的陸霄,只需邵瑾瑜心念一動,便能瞬間將他斬於劍下。

再看陸霄已轉過身去渾然不知,口中仍自喋喋不休,絲毫未察覺身後已然張開手爪的死神。

就在這命懸一線的緊要關頭,邵瑾瑜突覺腦中「嗡」得一聲,緊接著傳來一陣悶痛,似有一柄無形重鎚在後腦狠砸一下。突然間,一道冷厲、蒼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小年紀便已如此膽大妄為,竟敢在宗門之內弒殺同門!道行不深卻有此等沉重殺心,再要執迷不悟休怪老夫當場廢了你!」

這一下,驚得邵瑾瑜神魂激蕩,還未徹底穩固的金丹頓時顫動起來。慌忙間收起飛劍,強壓邪念,腦中的悶痛之感似乎也在瞬間消散。

他心有餘悸,不知是何人出手相救。但有如此修為之人放眼整個宗門,除了至尊、宗主與師尊虯上人外,便只有幾位元嬰期堂主有此能力。。

就在這時,腦海之中突然閃出了一個名字:鄒長老。

「對!也只有他與陸霄有關係,但宗門典籍之中明明提到鄒長老修為已跌至天行境界,難道其中另有隱情?還是他的修為已然恢復?」

陸霄頭也不回的走著,心中氣惱未消,哪裡知道剛剛在鬼門關轉過一遭。

就在這時,緊挨著邵瑾瑜院落的一道院門「吱呀」打開,同時探出了邵陽的腦袋。

一眼看到正從門前走過的陸霄,先是一愣,而後激動的跳將出來。兩兄弟緊緊抱在一處,好似分別了好久似的。

「臭小子!你如何尋到這的?」邵陽欣喜之餘,未看到已閃回自己院內的邵瑾瑜,緊緊攥住陸霄的手拉入門中。

陸霄興奮之時,早將方才之事拋至九霄雲外,一邊走著,一邊添油加醋的敘說著一路情形。

兩兄弟雖只分開半日,卻似數年未見一般。有說有笑的將分開之後所發生的事分別講述一遍。當邵陽得知陸霄果真拜入鄒長老門下,便將從邵瑾瑜口中了解的事情說了出來。

陸霄得知鄒老頭經歷,心情頓時變得複雜,既驚喜又沉痛,驚喜的是師尊竟然那麼厲害,雖然只是曾經,但也足以說明宗主並非將他隨意安置。而心痛的是,看似邋裡邋遢,洒脫隨性的老頭子,竟然有著如此凄慘的的過往。

而邵陽聽聞鄒長老便是人界遇到的鄒先生時,也為之震驚。當即便要讓陸霄帶他拜望,以示感激之情,卻被陸霄婉言謝絕。因為沒有師尊允許,他可不敢私自決定。得知鄒老頭的過往之後,不知不覺間已對這個古怪老頭多了一種別樣敬畏。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諦仙劫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修真仙俠 諦仙劫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三十四章 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