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天之靈根
「開靈已畢,你可以睜開眼了。」
邵陽滿頭大汗,呼吸急促的睜開雙眼,虯上人正威嚴的看著他。
「弟子多謝師尊。」
虯上人微一點頭便回到身後椅子上坐下:「方才開靈之時都感覺到了什麼?」
邵陽將臉上一層細汗抹去,沖宗主與師尊深施一禮,又沖兩邊分列而立的幾位師兄施禮后,方道:「稟師尊,弟子方才感覺自己彷彿變成了一隻蒼鷹在天空翱翔。」
「噢?」宗主饒有興緻問道:「可還有別的感受?」
邵陽回憶道:「後來感覺......感覺那隻蒼鷹變成了我的眼睛,而整個蒼穹似乎都是我的身體。」
宗主與虯上人相視一笑。虯上人道:「看來你的天之靈根之精純絲毫不亞於瑾瑜的地之靈根。今後你二人要勤加修鍊,道途必然不可限量。」
邵陽趕忙深施一禮,邵瑾瑜也從右側閃出下拜。
宗主站起身來對虯上人道:「既然邵陽已開靈成功,那本座就回去了。此子今後就交給虯師弟多加教誨。」虯上人起身稱謝。
兩人客套幾句之後,宗主轉身看向邵陽還想囑咐兩句,卻見他眉頭緊皺,滿臉的困惑,似乎在想些什麼。
「邵陽,邵陽?你怎麼了?」
邵陽警醒之餘趕忙回道:「稟宗主,弟子只是有些困惑。」
宗主與虯上人面面相覷,不由笑道:「有何困惑都說出來,興許本座能幫你化解?」
邵陽偷眼看了下師尊,見虯上人眼神之中滿是鼓勵,便仗著膽子道:「弟子前幾日閑暇之餘,曾與師兄們閑談。對於天之靈根已有些了解,但始終不太透徹,而且......而且弟子還聽說天之靈根似乎比師尊的五靈之根還......還要好些?」
宗主暢笑,道:「你倒是有心。」說著轉向虯上人道:「虯師弟,本座今日也沒什麼可表示的,不如就提點邵陽一番作為賀禮如何?」虯上人聞言,頓露喜色。
只見宗主招呼身旁一名藍衣弟子,道:「去打兩桶水來,然後懸於大廳中央。」
那弟子是虯上人座下三弟子,名叫尚坤。領命之後便匆匆而去,片刻便已回返,手中已多了兩桶清水,然後麻利的將其掛於房梁。
宗主一指水桶,笑盈盈的看著邵陽道:「邵陽,本座就用這兩桶清水為你解惑。假設這大殿是你的氣海,這桶中之水便好似天地間的靈氣。」說著,就見他指尖虛彈,一道白光一閃而逝,在水桶上穿出一拇指粗細的破洞。清水如泉淌在地上。
「這個洞就像單屬性靈根修者。」說著又依次在桶上穿出第二個、第三個洞。直到打出第五個洞時,方才詢問邵陽,道:「現在本座共打出了五個洞,你可知代表了什麼?」
邵陽頓悟,道:「就像師尊的五靈之根,吸取靈氣的速度也成倍增加。」
宗主滿意的點了點頭,讚許道:「孺子可教,不過五靈之根應該似這般才名副其實。」說著,指尖隔空一劃,之前所打出的五個破洞頓時連成一線,形成一個豁口,桶中清水洶湧而出。
邵陽撓了撓頭,暗自揣摩道:「原來師尊的靈根這麼厲害,難怪宗主見他都會客客氣氣。」
接著,宗主又指向第二桶水道:「再來說說你的天之靈根。」邵陽立刻豎起耳朵,聚精會神的盯著水桶,暗自忐忑不知宗主要在上面打幾個孔。
但他萬沒想到的是,宗主只是將手一揮,那水桶便整個翻了過來,桶中之水「嘩啦」一聲便傾瀉而盡。
宗主看著邵陽傻愣愣的模樣,道:「現在你應該知道身具天靈之根意味著什麼了吧?」
邵陽痴愣愣的看著濕漉漉的青石地板,一時間竟忘了做出回應。
玉曦子看了眼另一個被劃破桶身仍在淌出清水的木桶,將手一劃,桶底便被平整削下,半桶清水再次灑落在大殿之上。
在旁的邵瑾瑜突然感覺到宗主向他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頓時明白那最後一劃是給他看的。他的地之靈根若想像那沒底的木桶一樣,就必須先找到能夠切開桶底的東西。
玉曦子哈哈一笑,沖虯上人點了點頭便悄然而去。
「邵陽?」
邵陽在師尊的呼喚聲中回過神來,抬頭看時已不見了宗主身影。
虯上人欣慰道:「你的天靈之根與瑾瑜的地靈之根都珍稀無比,今後修鍊之時,不論遇到何種困惑,可以來問為師,也可以去問你邵師兄,畢竟你們親近一些。而且瑾瑜只用了十二年時間便結成金丹,所以他的指點有時比為師更加準確。」
邵陽道:「多謝師尊關愛。」
再說陸霄將鄒老頭攙回榻上,扶著他狠灌下幾口酒後,老頭臉色終於恢復一些。
「霄兒,雖然你開靈成功,但這水火雙生之根卻麻煩得緊。水火不容的道理想必你能明白。」
陸霄似乎更關心他此時傷勢,道:「師尊還是先歇會吧,等好些了再說。」
鄒老頭掙扎著坐起身來,不悅道:「給我老實坐好聽著。為師這些話不但關乎你今後道途,更關係到你的小命!水火雙生乃修真大忌,若強行修鍊,無異於自尋死路!」
陸霄這才有些緊張,道:「師尊意思......,難道弟子不能修行了嗎?」
鄒老頭晃著腦袋,道:「若是旁人遇見這種情況,定會將你掃地出門。好在你遇到老夫,不但不是禍事,倒像是上天賜給老夫的一方美玉。呵呵呵......。」陸霄滿臉困惑,不知何意。
鄒老頭繼續道:「陰陽可生萬物,萬物暗含陰陽之理,這番道理想必你也明白。我且問你,這水火分別屬陰還是屬陽?」
陸霄稍一陳頓,道:「弟子覺得火屬陽,水屬陰。」
鄒老頭饒有興緻,道:「為何如此說?」
陸霄被問得心裡發虛,道:「弟子也是胡亂猜測。只是覺得陽性必是熱些,陰性必是冷些,所以......。」
鄒老頭點頭道:「那生與死又何分陰陽?」
陸霄邊想邊道:「總聽人說還陽便是重生,歸陰便是死去,所以生應為陽,死應為陰。」
鄒老頭繼續點了點頭,道:「你說的都對,這些道理似乎並沒什麼高深之處。但為師卻有另外一種解釋。」陸霄有些茫然,心中卻暗暗興奮起來。
「火者可焚萬物,火起物滅。水者可生萬物,水行物蘇。所以老夫認為火非為生,水亦非死。換言之,火非陽,水非陰,你覺得呢?」
陸霄想過半晌,仍一知半解,道:「師尊說的有理,難道方才弟子所說都是錯的嗎?」
鄒老頭灌了口酒,暢笑道:「你說的沒錯,為師說的也沒錯。只能說你還未徹底參透其中玄機。這水、火、生、死之間的奧秘其實都在陰陽兩字上。」
說著,就聽他招呼一聲,那人偶又不知從哪鑽了出來,將幅已有些發黃的捲軸掛在了牆上。
陸霄抬頭看去,竟是一幅陰陽圖。
鄒老頭乾咳兩聲,道:「可認得此圖嗎?」
陸霄不以為意道:「不就是陰陽圖嗎,連人界的三歲孩童都認得,上面區分開的黑白兩色叫陰陽魚。」
「那你仔細看看這兩條陰陽魚,能瞧出什麼奧妙嗎?」
陸霄只好湊近了些仔細看看,不住搖頭道:「弟子愚鈍,只看出一黑一白,似魚非魚。」
鄒老頭道:「你可看見陰陽魚上,白魚生著黑眼,黑魚長著白眼?」
陸霄有些急了,道:「那不就是陰陽眼嗎?師尊就別賣關子了。」
鄒老頭有些掃興,收起滿臉得色道:「白中有黑,黑中有白,便是陽中有陰,陰中有陽,即使極陰極陽也是如此。而且兩條陰陽魚首尾相連,密不可分,難道你悟不出至陰之後便是至陽,至陽之後便是至陰的道理嗎?」
陸霄再次盯著陰陽圖,白魚黑魚似乎開始模糊起來。漸漸地,兩條陰陽魚彷彿活了一般,互相追尾嬉戲,在眼前越轉越快,最後只能看到一條黑魚在追逐那顆黑色原點,白魚似乎憑空消失一般。
突然間,他恍然大悟,道:「弟子明白了!師尊的意思是說陰中有陽,陽中有陰。生亦是死,死亦是生,生亦非生,死亦非死?如果連生死都可循環交替,那水火應該也可以相融相生。師尊一定有辦法,請教弟子該怎麼做。」
就在他跪拜在地的剎那間,鄒老頭布滿細紋的眼眶已然濕潤,偷偷將其抹去,道:「為師當年若能僥倖霞舉飛升,不但不會有你這一弟子,更不會徹悟這些道理。遙想當年為師功敗之時,無意間參透了此番道理,但為保住性命,只能散去了畢生修為。更重要的,是為了保全靈魂之力不損。所以為師此時雖然只有天行境界的修為,卻仍擁有化神期的魂覺。魂覺乃是修真者的耳目,也被稱為靈魂之力。不但能夠望穿萬里,耳聽八方,甚至還能看破人心。這下你該明白為師為何總能洞察你的行蹤了吧?」
陸霄驚訝的點了點頭,仔細琢磨著方才的話。
鄒老頭深嘆一聲,繼續道:「當年為師修為幾乎喪盡之時,只剩下三百年壽元。想要繼續修鍊再圖飛升已不可能。可以說萬念俱灰,但為師如何能夠甘心?所以我找來了宗主,在他相助之下,用五十年壽元作為代價施展了禁術,在人界找尋能夠繼承為師衣缽之人。好在天可憐見,終於讓我找到了你。於是,為師便在當初與你相遇的鎮子隱居下來,並且自創出一套功法。」
陸霄聽到此處,終於明白之前與師尊的那次相遇,原來竟是他苦苦等待了十多年的緣分。感激之情已無法控制,驀然間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