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大為決
「為師功敗垂成,心灰意冷。但命數這東西冥冥之中就似早已有了安排,不僅將你送到為師面前,而且還是水火雙生之根。此時為師心中的最後一絲顧慮已蕩然無存。我所創出的這套功法從古至今,想必除了你以外,恐怕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夠習練。當初用密法看出你身具極陰之體,卻只是單屬性靈根之時,為師心中甚至還有些顧慮和遺憾,沒想到......真是命數所致,命數所致!」
陸霄疑惑道:「難道真有這般巧合的事?難道真有命數之說?」
鄒老頭笑道:「命數便是人道,人道也是天道。我等修真之人窮其一生追溯的不就是這其中真諦嗎?」
陸霄聽得一知半解,默默點頭。
鄒老頭越說越是興奮,彷彿臉上皺紋也變得平整舒展。
「若要水火交融且相安無事,便要使其像這陰陽魚般,以其首克其尾,以其尾治其首。但說起來容易,真要做到卻千難萬難。首先必須有一容器來承受水火相噬之力,而你的極陰之體恰恰是上佳之選。倘若為師深研無誤,火攻水守,即使今後遇到強敵也可自保。」
陸霄細細品味師尊的話,不敢打斷。
「之前你已有所了解,我等人族修者分為:仙、魔、釋三道。仙道素以鍊氣、術法為主,丹、符外輔,而真正的魔道卻崇尚煉體,不過如今的仙魔兩道除了功法中的修鍊法門有所不同外,似乎已沒太大區別。為師當年曾與一罕見的元嬰期煉體魔修交過手,雖然當時我已有化神期修為,而那魔修卻只是元嬰後期。說來慚愧,為師甚至將其身體毀滅只剩頭顱,卻仍令其逃走。以我對魔道功法的了解,不出百年,他便可重塑軀體,甚至修為還會隨之暴漲。再說最後的釋家修者一般極少露面,他們所習功法主在修心,所以魂覺異常強大,雖說單打獨鬥不及仙魔修者,但陣法上的造詣卻絕非我等可以企及,一旦被他們結下法陣,即使面對敵眾我寡的局勢也能立於不敗之地。」
「老夫自創功法之時便已有個大膽想法,藉助極陰之體,讓你氣、體雙修,仙魔同根。雖說修行進度有些緩慢,可一旦凝聚元嬰之後,便似龍入滄海,鳳舞九天,修為一日千里。你可願嘗試?」
陸霄毫不考慮,道:「弟子願意,請師尊教我。」
鄒老頭狠灌口酒,暢快道:「臭小子可想好了!這功法是為師從半部上古魔功之中揣摩、修正而來,習此功法者除你之外,一定是前無古人,想必也不會再有來者。而且被人知道,定會說你我師徒在痴人說夢。你難道不怕其間有所閃失或遭人非議嗎?」
陸霄堅定,道:「弟子不怕。不過唯一顧慮的是,咱們青陽宗是仙道宗門,難道也能走魔修的道嗎?這......這不會被說成離經叛道吧?」兩日來他閑來無事也翻看了青陽戒律,所以才有此疑慮。
鄒老頭大笑道:「真是痴兒。這功法是死的,只有人分善惡,功法豈能分判正邪?再說天道之下,最多變的便是人心,哪有真正的善惡之說?就似那陰陽圖般,惡人也存善念,善人也能生出噁心。而且為師已將此功法分為鍊氣與煉體兩部分。煉體那部分是為師早年間僥倖得到的半部魔功演化而成,但也並非純碎的魔道功法。只要自身道心堅定何來顧慮?」
陸霄頓覺釋然,道:「弟子明白了,多謝師尊悉心教誨。但不知這部功法叫什麼?有沒有名號?」
鄒老頭無所謂,道:「為師活了千年之久,逍遙懶散慣了,也不曾取甚麼名字。它也算因你而生,你若有心便取一個。」
陸霄踱著方步,煞有其事的思慮再三,忽覺心頭一亮,欣喜道:「師尊名叫鄒大為,這功法乃師尊所創,其中更包含著對弟子的無限期望,不如就叫大為決吧?暗許大有可為之意,還能討個好彩頭。」
鄒老頭臉上極不自在的抽搐幾下,道:「你......你怎知道為師俗名?」
陸霄尷尬笑道:「弟子也是偶爾從邵陽哥那打聽到的,他說宗門之中不少人都知道,好像並不算什麼秘密。」
鄒老頭心中暗自責怪邵陽嘴快,臉上卻不便顯露。
「還有一事,你要牢記於心。為師方才用魂覺探查了你的仙根變化,發現水火相噬之態並未解除,暫時相安是因為有宗主留在你體內的一縷靈力鎮著,所以你要儘快修習煉體篇,等到身體逐漸強橫,便能自行壓制其互相反噬之態,當煉體篇大成之後,再修習鍊氣篇不遲。還有最重要的是,在煉體篇未有小成之前,每隔三月,便要找宗主為你加續靈力,以令仙根保持現狀。一會為師便傳話給他。哎!看來老夫真是不中用了,連這等小事也要假手於人。」
陸霄聞言默默點頭。鄒老頭深嘆一聲,道:「霄兒,為師雖能教你,卻無能助你,你我名為師徒,我卻不能令你完全依靠。所以今後你莫再稱呼我為師尊,這樣老夫心裡還能舒服一些。」
陸霄驚恐道:「師尊說哪裡話?你對我的好天高地厚,弟子若在心中有過絲毫計較,便天打五雷轟!」
鄒老頭道:「天打雷轟是化神期渡劫飛升之象,你倒想得美!莫要說了,老夫脾性你也了解,一向散漫慣了,就算修為尚在,聽你一句一個師尊叫著也不自在。」
陸霄知其出於真意,也不敢再拒絕。低聲私語,道:「若不叫師尊那叫什麼?鄒先生?老神仙?鄒老頭?老頭子?」
鄒老頭眉心一展,大笑道:「對!對!就叫老頭子!這稱呼聽著舒服,順耳!」
陸霄不敢有違,只得勉強答應。
......
「邵陽,這是為師讓瑾瑜在宗門典籍之中為你選出的五套鍊氣心法。每一套都是我們青陽宗的至寶,說起來還要感謝宗主。你從中選擇一部用以修鍊吧。」
邵陽謝過虯上人,目光在桌上的五部心法之間徘徊不定。
半晌過後,他將手中心法典籍放下,有些為難,道:「請師尊恕弟子愚昧,這幾部心法弟子都翻看過了,卻......實在看不懂,更不知該選哪個。」
虯上人意料之中的點點頭道:「你初來乍到,選擇起來的確為難,不如就讓瑾瑜給你選出一部,再讓為師替你定奪如何?」邵陽心中大喜,連忙答應。
「稟師尊,這些心法乃宗門無上至寶,恕弟子不敢隨意翻看。」邵瑾瑜聞言,趕忙推辭。
就在這時,突聞門外有弟子傳話:「稟師祖,宗主門下韋旗主求見。說是奉宗主吩咐,有要事面見師祖。」
虯上人道:「請韋旗主進來。」邵陽與邵瑾瑜二人分立兩旁。
「虯師叔在上,韋攸真拜見師叔。弟子奉宗主之命,特將此物送來,讓邵師弟習練。」說著,便將一塊淡金色的玉簡承上。
虯上人接過,將其放在掌心,放出魂覺一探,頓時大驚道:「這......這是龍御玄功?宗主怎會......怎會將此功法交給邵陽?」此言一出,邵瑾瑜同時面露驚色,唯有邵陽一臉茫然。
韋攸真微笑道:「這的確是宗主所命,而且還再三囑咐,務必讓師叔與邵師弟收下莫要推卻。」說著,便起身離坐,道:「弟子事已辦完,還要回去回命,就此告退。」
虯上人有些茫然,起身送走對方,便盯著手中玉簡緊緊的皺起眉頭。
邵陽等待許久,終於忍不住出言試探,道:「師尊,這龍御玄功很厲害嗎?為何......?」
虯上人深吸口氣,道:「此功法何止厲害。乃是青陽鎮宗之寶,只有歷代宗主欽定的繼承人方可習練。宗主將此功授你,莫不是......?」
邵陽大惑道:「繼承人?弟子已拜在師尊門下,而且開靈之時宗主也在場,怎能再投宗主門下?」
虯上人道:「看你平日里還算機靈,但一遇到事情便糊塗起來。所謂繼承人並非是要投入宗主門下,而是宗主欽定的下任宗主人選。」
邵陽大驚失色,連聲道:「弟子可擔不起。師尊,請你將這功法退回去吧,弟子......弟子......,哎呀!這可如何是好?」
虯上人面現不悅之色,道:「宗主決斷,豈能拒絕?」說著,壓低了聲音,道:「不過你也別怕,宗主接任不久,以他如今的修為進展,至少還能掌管青陽數百年。在這漫長的時間裡,為師定會竭盡所能,讓你可以勝任。」
「唉,細細想來,在青陽的眾多弟子之中,唯有你跟瑾瑜的天資最為優厚。但瑾瑜性情淡泊,不喜與人交際,雖然向道之心無比堅定,可是物極必反,這份執念或許便是他今後的最大障礙。而你性情忠厚、沉穩,為師認為宗主也正是看到這點,才會做此決定。」邵瑾瑜聞言,一抹陰雲在眉宇間一閃而逝。
「可......可弟子剛入宗門不到......。」
虯上人打斷道:「這些都無需在意。今後只要專註修鍊龍御玄功,將所有雜念悉數拋空便是。」
邵陽不敢違抗,只得將玉簡接了過去小心收起。
虯上人又道:「此玉簡需用魂力探入方能透析洞天,瑾瑜這段時間便幫幫陽兒,等他牢記之後,立刻將功法給我,此乃鎮宗之寶馬虎不得,為師還要親自送還宗主。」
兩人雙雙領命,當日便依師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