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折騰

宋琳琳一聽李大明說要租這個老太太的房子，急忙扯了扯他的袖子，說，「廠領導不是說，每個月給我……媽五塊錢，讓我們……」

「你想住家裡嗎？」

李大明眼睛含著笑看著她問。

宋琳琳一個激靈，搖頭。

「那不就行了！廠領導那裡等我去說，把那五塊錢給咱們，咱們就給大媽，大媽，您看，我們租您的房子一個月五塊錢，成不成？」

李大明又轉頭笑嘻嘻地商量羅方華。

羅方華被天降好事兒驚著了，一個月五塊錢？她原本盤算著，只要有人肯租，給一塊錢也成！

「五塊錢……太多了吧？」

羅方華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媽，五塊錢是我們廠里給報銷的，反正不從我們倆工資里出，您若是願意，我們就租您這裡了……」

「好，好！」

羅方華忙忙地引著李大明跟宋琳琳往院子里走。

「你們看，我這房子啊正房呢四間，我住兩間就成，其餘兩間給你們，東廂房呢也能住人，你們要用，你們用也成！廁所呢，在這裡，每個月我都僱人挑糞的，不用你們操心……」

羅方華的話沒說完，李大明就接了去，「大媽，以後這挑糞的活兒，您不用找別人，我就能幹，您省了錢啊，多買點好吃的，補補身子！」

這話一說，羅方華忽然鼻頭酸酸的，她轉頭看著李大明，目光慈愛，「我啊，如是能有你這樣一個兒子就好了！」

說著，抬起袖子擦眼淚。

李大明則哈哈一笑說，「那還不好說，我這就認您做乾媽！乾媽在上，兒子大明給您磕頭了！」

砰砰砰！

又是仨響頭。

李大明自己都覺得自己今天這頭磕得有點上癮了。

一旁的宋琳琳看著他這樣，也傻眼了。

別說是宋琳琳，就是羅方華也有點懵，一開門房子就租出去了，外帶著還多了一個「兒子」？

她激動得兩隻手都發抖，把李大明扶起來，含著眼淚說，「我知道，昨晚上夢裡的那個一定是我的祖上看我可憐，來託夢幫我的！」

李大明並不知道老太太話里是啥意思，但這樣順利地把前世的乾媽又認下了，他也挺高興的。

羅老太太住東邊兩間屋。

西邊的兩間就給了李大明跟宋琳琳。

於是，李大明就開始收拾那兩間屋子，宋琳琳也要來幫忙，被他推到東屋，又拿出包里的麥乳精，給兩個女人各沖了一杯，再把那一包桃酥放桌子上，說，「乾媽，琳琳，你倆坐著邊吃邊聊，多熟悉熟悉，我呢，去收拾。」

宋琳琳有點不忍心，還要堅持幫忙，被他又給推回來，佯作生氣地說，「你是不是想你那腳老不好，老讓我背著啊？快點坐下，歇著……」

無奈，宋琳琳只好答應了。

李大明先把西屋的窗子都修整了一遍。

窗子是木框的玻璃窗，但玻璃壞了幾塊，因為羅老太太一直用不上這兩間屋，也沒找人來換玻璃。

又把不要的東西都清理出去。

再看這兩間屋，他打算一間做卧室，一間做客廳，家裡來個人什麼的，也好有個地方坐坐。

做客廳這間屋子裡原本靠北牆放著一個高低櫃，木質的，看年頭應該很久了，他很認真地擦了幾遍后，柜子還挺好的。高低櫃正對面是一鋪炕，炕上他打算放個小炕桌，平常用來吃飯，來客人了，也好泡個茶，聊個天什麼的。

小炕桌沒有，他記下了，得去置辦。

最西頭那間做卧室。

卧室里空空蕩蕩的，缺個大衣櫃，好給宋琳琳放衣裳，缺個梳妝台，前世直到他死，他也沒想著給宋琳琳置辦個梳妝台，宋琳琳每天早上洗臉擦護膚霜時，都是拿一個圓圓的小鏡子舉著……

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竟讓妻子連個美妝的地方都沒有，真是奇恥大辱！

女為悅己則容！

她沒有地方，怎麼「容」啊！？

他想揍自己。非常想。

紙上又記下了，大衣櫃，梳妝台。

至於做飯的地方，他想好了，要跟乾媽搭夥做飯。

就在東廂房做。

果然，他跟羅老太太一說，老太太當即就樂意了，說，她一個人都不想做飯，吃飯就更沒勁兒，正好他們三個人一起，她來做，他們儘管上班，只要一起吃，她也能多吃點。

宋琳琳也乖巧地說，「那大媽……」

這話一說，羅方華不樂意了，嗔責道，「琳琳啊，你叫我啥？」

宋琳琳不好意思地臉紅了，不過很快就甜甜地喊了一聲，乾媽！

羅方華笑了。

宋琳琳跟李大明交換了一下眼神，繼續說，「乾媽，那買菜買肉的錢我們出！」

「不用，我有錢！」

羅方華說。

「那不成，我們不能讓您養著啊，我們得養著您！」

宋琳琳這一句話，把羅方華說的熱淚盈眶，她連連地擦著眼淚，說，「好，好，我有人養了，我太高興了。」

李大明又把東廂房收拾了一番，老太太說做飯時老冒煙，他找了秤砣用繩子拴了，踩□□上了房頂，一手拎著繩子，把秤砣丟煙囪里了，來回丟了三四次，把煙囪打通了。

老太太燒了一鍋熱水，果然不冒煙了，喜得老太太眉開眼笑，說，再也不用被煙熏火燎了。

眼看著中午了，李大明說，他出去買菜，包餃子吃。

他走後，羅方華就從柜子里拿出來一套鋪蓋，還是新的，棉被是紅底色的棉布上染了一大朵一大朵的粉色牡丹花，特別喜慶好看。

老太太看著這棉被眼角微微濕潤了，她手摩挲著棉被說，「這些年了，總算是能用上了。」

宋琳琳覺得這棉被一定是老太太為什麼人準備的，想要推辭，老太太卻說，你若是不把我當乾媽，那就不要用，說著還真就一扭身進屋了，生氣了。

宋琳琳急忙進去哄著說，我們用，乾媽，您別生氣了。

老太太這才笑著出來，跟宋琳琳一起把被褥都晾曬在杆子上，說，「我孤寂了一輩子，總算老天有眼，讓你們來了，我啊，高興……」

說著，抹起了眼淚。

宋琳琳也有些潸然。

她何嘗不覺得老天總算沒有薄待自己，把李大明給自己帶來了，結婚前他們沒有多接觸，也並不了解彼此，可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對自己的好，她心裡都明明白白的。

當天晚上，他們就住在羅家。

正是月半，所以明月高懸，雖然掛著窗帘，有月光，屋子裡並不算黑。

李大明沒有想跟宋琳琳睡在裡屋卧室的炕上，他跟宋琳琳說，這段時間，你也挺累的，早點睡，好好歇歇……說完，他就撩帘子去了外屋。

宋琳琳鬆了一口氣，對於他這樣的安排，她是願意的，他們畢竟還只是一個剛剛認識兩天的不算是陌生的陌生人，真讓她這會兒就接受李大明，任她在自己身上馳騁，她覺得那很恐怖。

但她又覺得，這樣對李大明似乎不太公平。

男人娶妻不就為床上那點事兒，那點事兒做完了之後，就為了生個兒子，延續香火！

他這樣做，都是為了給她時間，她知道。

可她又心疼他沒被子蓋。

總不好這會兒去跟乾媽再要一床被褥來吧？

於是，她走到外間，說，「大明哥，你……你就到裡屋睡吧，這春寒料峭的，晚上冷，不蓋被子怎麼成？最多……最多我們……我們……」

那句，我們各睡各的，沒好意思說出口。

看著臉紅的媳婦，李大明心裡還是歡喜的，畢竟媳婦雖然一時間不能接受他，但她擔心他會被凍著，這就是她關心他的表現！

「好，我們各睡各的，你放心……」

他替著她把未說出來的話說出來了，宋琳琳的臉騰地就紅了，看都不好意思再看他，低著頭回裡屋了。

李大明在院子就開始折騰了。

光洗腳就洗了三遍，兩遍用了香胰子，又刷了兩回牙，雖然他不打算做什麼，但他覺得跟琳琳在一起，總不好讓她聞著他口臭吧？

腳臭也一樣，熏壞了媳婦，可是罪過！

折騰到最後，把羅方華都給折騰醒了，老人到了院子里看他正洗腳刷牙忙呢，就說，你倒是個愛乾淨的男人，轉身進屋時，又說了一句，你隨便洗，反正咱們院子里有井。

羅老太用的水都是從院子里那口井裡搖上來的水，不花錢。

李大明尷笑了幾聲，說，好，謝謝乾媽。

他乾媽又丟出來一句，「井水不花錢，香胰子得花錢啊，快點洗洗睡吧，再折騰天都亮了，忙一天，你也不累……」

屋子裡宋琳琳聽了這話，把頭蒙被子里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等李大明折騰完自身的衛生，輕手輕腳爬上炕時，宋琳琳已經睡著了，月光下，她的臉白皙，透著一種聖潔的光芒。

李大明坐在一旁，獃獃地看著她，前一世，他甚至都沒好好看過她，旁人都說她長得好看，他卻覺得，好看有啥用，又不孝順！

現在想來，前世的自己真是個只長了倆耳朵，沒長腦子的混蛋啊！

直到天快蒙蒙亮了，他才睡著了，睡時也只是輕輕扯了被子一角搭在自己的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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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琳琳：只長了倆耳朵，沒長腦袋的不是混蛋！

李大明：那是啥？

宋琳琳笑：你自己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