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欲罷不能

太爺打量胡師傅幾眼，不答反問：「你修行這百年來，有沒有結過什麼仇家？」

胡師傅怔愣了一下，「你問這個做什麼？」

太爺說道：「從眼下來看，應該是你的仇家在挑唆，或是想讓你激怒我們家，借我們家人的手收了你。」

胡師傅聞言，立刻反駁道：「就不會是你們的仇家在挑唆嗎？」

太爺笑道：「若是我們的仇家，會挑唆你這種百年小妖來送死嗎，怎麼也得找個旗鼓相當呀。」

「你、你敢看不起我！」胡師傅霍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太爺依舊笑著：「你別激動，我問你，你認不認識一條黑蛇精？」

「黑蛇？」胡師傅緩緩坐回了椅子上，雙眼盯著腳下一動不動，似乎陷入了沉思。

過了一會兒，胡師傅回過了神兒，說道：「好多年前，我剛剛濛鴻生智不久，便被一條黑蛇發現，一口咬住我，想要吃了我，我娘的前世剛好路過看見，打走黑蛇救下了我，後來，我就一直躲在我娘家裡修鍊，發誓要投胎給她做兒子。」說著，胡師傅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誰知等我修鍊到能脫離本體、投胎轉世的時候，卻被他人搶了先，後來我就繼續修鍊，一直修鍊到如今，我才有了與活人互換魂魄的能力，可惜，我娘此時只剩下三年陽壽，我本想好好孝敬她，誰知……」胡師傅憤怒地看向了奶奶，猛然吼道：「把我娘的魂魄還給我！」

奶奶猝不及防，被吼的一激靈，爺爺不樂意了，「有話不能好好說么，朝我妹妹吼啥呀，再吼把你攆出去！」

太爺一擺手，沒讓爺爺再說話，對胡師傅說道：「我說你一根筋，還真是一根筋，你雖為異類，卻有如此孝心，若是我閨女收了魂魄，豈能不還給你，再者說了，我閨女與你娘無仇無怨，為何要殺她，又為何要收她的魂魄呢？這些你就沒想沒有？」

「那你說，誰收了我娘的魂魄？」

太爺扭頭看向奶奶，對奶奶說道：「枝兒，把你遇上黑蛇，枕蛇皮夢見胡師傅的事兒，給他說一遍。」

奶奶點點頭，詳詳細細把經過說了一遍，奶奶說罷，胡師傅陷入了沉思，太爺說道：「據我推測，這些應該全是那條黑蛇從中作梗，並且，我閨女今日一早乘船到南岸去看你母親，客船卻兩次漏水，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胡師傅沒吭聲兒，太爺說道：「這是因為當時你還在家，那東西不好對你母親下手，所以，讓客船漏水拖延住我閨女，等你離開家之後，我閨女再次乘船，這時，他對你母親下了手，等我閨女趕到你家的時候，你母親已經被他殺死，剛好嫁禍到我閨女身上。」

胡師傅看向了太爺，問道：「你這麼說，可有證據？」

太爺搖了搖頭，「只是我的一念推斷，毫無證據。」

胡師傅冷冷說道：「你沒有證據，我有證據，我的卦象顯示，我娘就是這惡丫頭殺的！」

「卦象？」太爺不屑地笑了，「事到如今，你還跟我提卦象？卜卦這玩意兒，我雖然不會，但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兒，窺天機、探人秘，想要卜的准，就必須達到天人合一的境地，或以箸為輔，引來天機顯象於卦箸之上，拆合卦箸之意，便得天機係數，所以算命的被稱為『天上的』，不過，起卦時旁邊一旦有人干擾，卦象便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對吧？」

胡師傅微微點了點頭，太爺又說道：「那條黑蛇也是個有道行的玩意兒，它在你起卦的時候，就不能施法干擾你，將你的卦象改了嗎？」

「這個……被改卦象不是沒有可能。」胡師傅承認道。

太爺笑了，「要不這樣吧，我們家裡任何玩意兒都進不來，沒有東西能干擾你，你再卜一卦看看，若卦象還顯示是我閨女殺了你娘，我即刻讓我閨女給你娘償命！」

胡師傅朝我奶奶看了一眼，眼睛里的怨氣減輕了幾分，說道：「人死不能復生，償命就算了，我現在只想要回我娘的魂魄，讓我娘再去投胎，來世我好再給她做兒子。」

太爺說道：「那你就算一算，是誰收了你娘的魂魄，若算出是我閨女，我不但把你娘的魂魄還給你，還把我閨女的命賠給你！」

「爹，您不能這麼做！」一旁的爺爺聞言急眼了，太爺瞪了爺爺一眼，「你給我閉嘴！」

太爺隨即勒令爺爺和奶奶，「都別在客廳里呆著了，隨我到裡屋迴避，別影響了胡師傅起卦。」太爺領著爺爺奶奶走進了存放法器和雜物的套間，將胡師傅一個人留在了客廳。

約莫過了能有一頓飯的功夫，客廳里傳來胡師傅憤怒的喊叫聲：「姓劉的，給我滾出來，把我娘的魂魄還給我！」

奶奶聞言一驚，有種不好的預感，小聲對太爺說道：「爹，難道蛤蟆精的卦象又出錯了么？」

太爺胸有成竹道：「不用擔心，沒人能再誣賴你。」太爺領著奶奶出來了，就見客廳里的胡師傅滿臉猙獰、怒不可遏，「姓劉的，這次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卦象顯示，竟然是你收走了我娘的魂魄！」

太爺頓時笑了，淡淡說道：「看來你真是徒有虛名呀，這麼小的事兒你都算不準，我告訴你，我沒收你娘的魂魄，我閨女也沒殺你娘！」

「你胡說！」胡師傅憤怒地抬起手，指住了太爺的鼻子，「你為了包庇行兇的惡女，收了我娘魂魄，讓我娘死無對證，今日，我跟你們拼了！」說著，胡師傅渾身上下激起一股旋風，嗚嗚作響，瘋了似的朝太爺沖了過來。

「放肆！」太爺把眼一瞪，大步迎了上去，兩個人很快照了面兒，太爺並不懼怕胡師傅周身的旋風，只是旋風阻礙了他的視線和判斷力，並不能像上次一樣輕易再打倒胡師傅，兩個人很快糾纏在一起。

這時，爺爺拄著拐杖也從套間出來了，站在套間門口朝胡師傅抖手射出一把飛刀，飛刀像道閃電似的直奔胡師傅，穿破旋風，眼看就要射在胡師傅身上，這時，太爺卻抬起手，一掌將飛刀磕飛了，回頭訓斥了爺爺一句：「暗下毒手非正人君子所為，我還用不著你插手！」

與此同時，太爺轉手一掌打在了胡師傅前胸，胡師傅朝後倒退幾步，周身的旋風頓時不見了，太爺冷冷道：「即便你妖風護體，對我也沒用！」

胡師傅臉色頓變，生出怯意，不敢再戀戰，轉身朝門外跑去，太爺大喝一聲：「有本事就別跑！」喝罷，太爺並沒有著急追攆，等到胡師傅衝出房門，太爺這才追了出去。

來到院里，院門並沒有關閉，四敞大開著，胡師傅幾個箭步逃出了院子，回頭大叫道：「姓劉的，你等著，我與你們家沒完！」太爺高喝一聲：「你能跑得了嗎！」太爺迅速從懷裡掏出一根桃木楔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射了出去。

「嘭」地一聲，桃木楔子正中胡師傅后心窩，胡師傅悶哼一聲，重重摔倒在了院門外的路上，太爺三步並作兩步趕上去，一腳又踩在了他的後背上，這時，奶奶也跟著跑了出來，大叫道：「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您真的收了……」

「閉嘴！」沒等奶奶說完，太爺滿臉殺意地喝道：「快去把收妖瓶拿過來！」奶奶猶豫了一下，不過，見太爺真的發怒了，不敢怠慢，轉身朝屋裡跑去。

這時，被踩住的胡師傅大叫道：「姓劉的，你以為這樣就能制住我嗎？」

太爺冷笑一聲：「我知道，你有魂魄出竅之能，不過，你也別小看了劉某……」說著，太爺朝手心吐了口唾沫，猛地一掌拍在了胡師傅頭頂，大喝一聲「封」，胡師傅頓時狠狠打了個激靈，整個身子癱軟了下來。

太爺把腳拿開了，貓身蹲到胡師傅眼前，調笑道：「你再給我出個竅試試。」胡師傅這時就像被太爺一掌拍中風了似的，雙眼上翻，渾身微微抽搐，沒有了絲毫的反抗能力，太爺隨即朝旁邊啐了口唾沫，說道：「還從沒有邪物敢來我家裡放肆，找死你都他媽不挑地方！」

這時，奶奶把收妖瓶拿來了，猶豫著問太爺：「爹，真要收了他嗎？」

太爺冷冷道：「你不是一直想幫那姓胡的嘛，不把他收了，那姓胡的魂魄怎麼回去。」

「可是……」

「別廢話了，快動手！」

奶奶站著沒動，太爺見狀，起身奪過奶奶手裡的收妖瓶，一把將瓶口摁在了胡師傅頭頂，奶奶有心阻止，卻又不敢，奶奶在心裡暗想：這事來的也太突然了，蛤蟆精算出爹收了老奶奶的魂魄，爹立刻就跟蛤蟆精翻臉了，難道……老奶奶的魂魄，真是被爹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