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男人
「你、你怎麼會知道?」風玉宇知道現在就算想用什麼來掩飾也已經來不及了,臉上的神色飛速地變幻著,錯愕、羞愧、戒備、殺意……不過到了最後也只是堆起了苦笑:「那倒也是,易楚跟我家那老頭子對著乾的事情,在這一帶早不是什麼秘密了。」
看得出,風玉宇應該並不贊同,但是也無可奈何,所以蕭明旭本就沒有什麼責怪之意,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看到風玉宇很是抱歉的樣子,蕭明旭便轉了語氣道:「原來都是風老莊主的手段,風兄你也不必太過自責了。」
「我也不光是因為自責,只是老頭子他……唉……」風玉宇嘆著氣,臉上出現從未有過的無奈,「我勸不了他,但是他做的事情,我實在無法贊同,也不能理解。只要是留在山莊里,我幾乎兩三天就要跟他大吵一頓,後來乾脆就留在了外頭,他也不會來急著找我回去。
說來不怕許兄弟你笑話,我這少莊主,其實也就只是個稱號而已,山莊的事情我做不了一點主。就算是現在突然說要成親,事前也沒有跟我商量過。易大人這件事,老頭子他做得實在太絕,我也不知道他這次是怎麼了,非要把人往絕路上逼。不過易小姐絕對是無辜的,我既然見著了她,就一定不會讓她再受什麼委屈。」
風玉宇掏心窩的話,讓蕭明旭對他的印象轉變了不少,也讓她更想弄清楚鳳棲山莊老莊主風南追到底什麼來頭,又為了什麼樣的事情把一個堂堂按察使弄到撤職抄家充軍的地步。
而不管怎樣,這個看起來洒脫隨性的風玉宇,如果真能成為下一任的鳳棲山莊莊主的話,倒可能比現在的風南追要好控制得多,至少心裡在想什麼蕭明旭一看就能明白,也讓人放心不少。
蕭明旭想著,對風玉宇的處境又更加理解。身為獨子註定要繼承家業,卻對自己父親的處事方式持有很大的不同意見,父子之間的關係的確會很尷尬。
「我了解,風兄你是什麼樣的人,這幾天下來兄弟我也算看得清楚,我相信易大人的案子絕對不是你所能控制的,也相信你也是真心想要幫助易小姐。我之所以會突然問你這個,也只是想確定,是不是與你有關。」蕭明旭安慰了他幾句,表情誇張的風玉宇立刻就感動地勾著蕭明旭的肩膀大叫是理解他的兄弟。
「當然與我無關了。說實話,易楚那個人,人雖然固執了點死板了點,但是總得來說還算個不錯的官,倒是的確有點本事,也實實在在辦了不少事情,我還是挺欣賞他的。不過話說回來,都說他與我家老爺子對著干,具體他做了什麼,我還真不知道,所以才更覺得這事有些莫名其妙,倒覺得是老頭子故意要跟他過不去似的。」
看來風玉字也不知道背後發生了什麼,蕭明旭略一思索,又轉了話題說:「既然你盡過力了,不能阻止的事情,也就只能隨它發生了。不過,易小姐似乎也知道些什麼吧,她對你的態度,還是相當明顯的。」
「那無所謂了,本來就是我們鳳棲山莊害得她家飛來橫禍,受這些活罪的,我也不奢求她能對我如何親切。反正我又不喜歡她,她對我怎樣無所謂,我只是按我的意願幫了她,了了我這樁心事,也算是對得起我自己了。」風玉宇擺擺手豁達地說。
能了解的也就這些,蕭明旭察覺到從風玉宇這裡大概也套不出什麼話來了,於是不再試探,開始說起她自己的想法。
「你確定你說的那個朋友,不會讓易小姐受半點委屈。她是一輩子脫不了籍了,而且她現在這個樣子,也不能讓人樂坊勾欄院來養她一輩子。」蕭明旭相信或許風玉宇的面子可以讓易清歌免去被迫接客受辱,只是洗漱打雜伺候人的活,也一樣不適合這個官小姐吧?
不然的話,等回京之後再查查這個案子,說不定能有翻案的機會。就算免不了易楚的充軍,易清歌的處境應該是能被赦免的。
而說到這個,風玉字一掃剛才無奈嘆息的悲情模樣,雙眼中的光芒一下子被點然了,充滿激情地對蕭明旭說:「這點你不用擔心,花姑娘她一定能安領好易小姐的,而且她的話,絕對不會讓易小姐一直這個狀態下去。那一次,我遇見她的時候,她正收留了一個無處可去的孤兒……」
「花姑娘?」聽到這個名字蕭明旭還愣了愣,然後聽風玉字不停地說著她的事迹,蕭明旭不由再問了一句:「她是誰?」
「花姑娘是天底下最美的人,也是天底下最善良最善解人意,最溫柔體貼的人。」風玉字已經完全沉浸到他自己的美好回憶中去了,從他的一臉花痴相中蕭明旭可以猜到,那個花姑娘絕對是個美人,是個讓風玉宇陷得很深的「花姑娘」。
突然有點慶幸,虞小蝶不在此處。雖然他們兩個人都說,怎麼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
在辦完了該辦的事情,問完了該問的事情之後,借著風玉宇對花姑娘的思念勁,蕭明旭那一行人第二天就踏上了前往杭州的路途。雲峰被留在了這裡,但是一路上竟沒有一個人問起他來,可見他的存在感實在很低,也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刻意為之。
為了方便起見,虞小蝶又換上了男裝,只是在蕭明旭看來,這也不過是個穿著男式衣服的女人而已。所以最後蕭明旭親自指點,從髮型到臉部的化妝到喉結的偽裝胸部的掩飾最後還有腳底的增高,終於把虞小蝶變成了一個只是看起來有些嫩但是絕對會認為是男人的男孩。當然,前提是她不能開口說話,蕭明旭那從小就學會壓低了之後乾脆發聲的嗓音,虞小蝶根本學不來。
不過,單是這樣外觀的改變就很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了。風玉宇見了也大呼神奇,說蕭明旭的指點能跟江湖上那些專攻易容的人有的一拼了。雖然誇張了些,蕭明旭還是不自覺地彎起了嘴角。
「我說許兄弟,你怎麼會對女扮男裝這事這麼有研究呢?虞小姐看起來就真的挺像個男人了。」讚歎著,風玉宇隨口的問題卻突然讓蕭明旭臉色一僵。
但是蕭明旭很快就恢復了過來,淡然而又充滿自信地說:「我不懂什麼女扮男裝,我只知道男人該是怎樣的,因為我自己就是個男人嘛。」
什麼都不說了,風玉宇拍拍蕭明旭的肩,無比欽佩地承認她的確是男人中的男人,比一般男人更了解男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