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你從哪聽說的?」
宋暖完全沒想到他會突然將話題扯到這上面,一時間瞪大眼睛,心裡也緊跟著拉響了警報。
如何管理團隊是隊長的活兒,他自認跟其他幾位成員沒那麼不好越俎代庖,故此把這個消息告訴童顏之後,就沒再過問一星半點。
這種私密的事情聶思澤當然不會到處散播,就連他自己,也是巡演沒開展那會兒在衛生間撞見才得以窺見一二。
鄧啟夏忙於自身公事許久不與BWP聯繫,又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任何圈子裡的信息都是共通的,既然今天他這前經紀人能坐下來平靜地發出疑問,就代表過不了多久,越來越多的人都會知道這件事情。
BWP乘坐的保姆車出現意外,短期內肯定無法合體參與活動,在偶像組合這一塊本身就已經岌岌可危。
如果在這種檔口,有人將聶思澤的事情捅到明面上來。
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你倒也不用這麼著急。」
鄧啟夏一眼就看穿了他在想些什麼,當下搖搖頭安撫道:「現在還沒鬧到人盡皆知的地步。」
他講到這裡突然停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有些無奈:「但聶思澤那倒霉孩子實在太大意,這種媒體長|槍短炮就想挖出點料的時候,居然讓饒攢月喬裝打扮進來探病…」
「什麼?」
宋暖一驚,下意識就撐著床板想往起坐:「她進到醫院裡了?」
「!這位爺您輕著點。」
鄧啟夏被這人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冒出一頭冷汗,趕緊一個箭步衝上前將人摁倒。
「咱這組合初期粉絲少的可憐,經常出現的那幾個我都記得是什麼模樣…」
他握著宋暖的被子角將人包的嚴嚴實實,動作溫和地調整了一下點滴流速,嘆口氣道:「饒攢月的背影我不會認錯,她對外說自己是親戚家的姐姐,現在就坐在人家身邊忙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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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思澤下半身受傷不重,只是一條腿有點輕微骨裂,差不多黃昏就能被人扶著一瘸一拐地到處串門了。
走廊這種一腳深一腳淺的邁步聲在晚間被襯托得很清晰,宋暖垂眸看了眼正坐在旁邊凳子上跟穆宗簡交涉團隊行程的於晏晏,努了努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蘇長樂自打上午出去之後就一直都沒再出現,而鄧啟夏過來時透露的消息顯然也不能當廢話處理。
他有心想問問聶思澤這倒霉孩子到底是怎麼想的,但使喚人去叫的話都已經到嘴邊,卻又感覺就算對方過來了,也未必能把他的告誡聽進去。
與迅速躥紅具有連帶關係的必然是越來越膨脹的野心和膽量,饒是蘇長樂在旁邊時不時弄出點破事擾亂視聽,宋暖都仍然會在某些特定情境下生出些自大的念頭。
更別提性格本就有點目空一切,又年紀輕輕初嘗禁果的聶思澤。
當時剛碰見的時候就已經口頭勸過,宋暖自認已經提點的夠份了。
但結果不還是對牛彈琴,說過跟沒說過沒區別嗎。
只不過這一次,他倒真想錯了。
聶思澤就算再好動,也不會剛受完傷就閑不住地到處亂躥。
現下著急忙慌地從自己病房出來,本身就是帶著目的的。
「哎,暖哥。」
他站在門口張望了一陣,確定裡面躺著的宋暖沒早早睡下,才連磕帶絆地走了進來。
「我有點急事想跟你商量一下,總經理不會不同意吧?」
大家在各自崗位上都不是閑人,蘇長樂當然當然不會在公事層面上開玩笑。
更何況這人現在也不在附近,就算要管也管不到。
宋暖心裡發沉,直覺對方即將出口的,跟自己現在想的估計一件事。
「不會,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雖然仍然在一個組合里,但他現在畢竟已經不屬於思煥旗下的藝人,團隊中包含著的職員自然也不受公司管理。
於晏晏明白地看見聶思澤對自己使眼色使的眼皮都快抽筋,但還是側頭過頭多問了一句。
「需要我離開嗎?」
她畢竟還有一個『曾經BWP的粉絲』身份,如果兩個人接下來談論的內容真的跟私聯有關,大概聶思澤面子上也確實過不去。
宋暖用力閉了閉眼睛,點點頭道:「聊不了多長時間,你還是迴避一下吧。」
「這種不光彩的事情,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份風險。」
聶思澤小聲給自己挽尊,一直盯著人走出門去,順便反鎖上才重新來到他的床前。
「謝謝哥。」
「廢話不用多說。」
宋暖懶得跟他打哈哈:「來幹嘛的?」
他們倆從前單獨相處多是吵架,就算是在萬昱安事情敗露以後,也鮮少有這樣認認真真坐下來聊事情的時候。
聶思澤被他單刀直入的架勢晃得有點發懵,過了半天才苦著臉道。
「哥,我也實在是沒辦法了。」
宋暖對這人的來意一點都沒猜錯。
這會兒正趕上晚飯時間,陪床的親屬都會出去給病患買飯。饒攢月是憑這個借口進來的,當然也會一裝到底。
「畢竟有感情在,她還不至於連我的話都聽不進去。」
聶思澤長吁短嘆:「我鬧著說附近沒有好吃的東西,一定要喝好幾條街以外的養生粥,這才把人給支出去。要不然哪能出來見你們兩面。」
「…我現在身上不舒服心情也不好,要是秀恩愛的話趁早滾遠點。」
他皺著眉頭忍了又忍,還是沒收住多數落了一嘴。
「現在事兒本來就亂,盯著咱們的眼睛數都數不過來。你倒好,跟站姐談戀愛還把人給放進來了。」
這話說的屬實不好聽,宋暖本來以為依他現在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勁頭,至少得跟自己口頭拌兩句,甚至都已經想好怎麼回嘴了。
但結果失態突轉直下,這小兔崽子不僅沒急,甚至看著比沒挨訓之前更加低落。
「哥,不是你想的那樣。」
聶思澤不住地嘆氣,精氣神兒跟著下巴把一起,都快地到地底下去了。
「我得傻成什麼樣,才能在這種情況下往柴火堆里加火啊。」
饒攢月比他大不了幾歲,長得漂亮又有粉絲光環加持,第一次紅著臉主動把寫著聯繫方式的字條塞進自己手裡的時候,聶思澤甚至連拒絕都覺得不好意思。
但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互存電話號的下一步就是加微信。
而接下來,收房卡似乎也變得理所應當。
「我承認那時候是我瞎了心,覺得反正就是個粉絲,退一萬步講就算分手,也鬧不了多大,可是…」
聶思澤像是忌憚極了的樣子,話到此處甚至連之間都在顫抖。
配上他現在打著石膏的手臂,看起來簡直滑稽得不像話。
「可是她居然把我在床上說的話錄了好幾份音,今天發消息說想過來的時候我不同意,直接把文件傳過來了。說如果…如果…」
他這番言論的分量著實不輕,一時間連宋暖都屏住呼吸,低低啞啞地問:「如果什麼?」
「她說如果我不聽話,就要把音頻發到網上讓所有粉絲都看看。」
聶思澤哆哆嗦嗦地道:「私聯跟睡|粉的罪名太大了,這要是一朝被曝出來,我,我這麼多年的付出不全都白費了嗎。」
像他們這種靠人氣吃飯的行業,很多時候就是成也風評敗也風評。
網友們逮住一個錯處不放的時候,不會想到自己詆毀的明星是在暗處默默熬了多少年才有了如今的成就,更不會給人一點點能夠喘息的機會。
有時候行錯一步,往往就是萬劫不復。
「操,你當時做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可能會被人威脅。」
宋暖胸膛劇烈起伏,一雙眼睛幾乎就要淬出火來:「虧你他媽還知道自己承受不了這樣的指認,早想什麼去了?」
「哥你,你想怎麼罵我都行。要是時間能倒流,我保證肯定不搭理這小婊|子。」
聶思澤的慌亂肉眼可見,整個人看著都快哭出來了:「但現在把柄在人家手裡我能怎麼辦,這就是個不定時的炸彈。」
團隊組合,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好幾年的合約簽下去,就算以後再也不合體,大家的利益很多情況下也都是綁在一塊的。
裡頭但凡有人因為這種污糟事被記住,那麼其他人無論走到哪裡,都難免要背負上一個『睡|粉團成員』的頭銜。
宋暖原本只是有點疲於應對,但現在真真切切是感到兩眼發黑,恨不得就地睡過去當一切都沒發生。
他緊咬牙關思考著這事得怎麼處理,嘴抿了半天突然蹦出來一句話。
「你怎麼不去問問另兩個人?」
類似這種類似自首的話,說給他聽的結果無非就是蘇長樂也聽一耳朵。
就算是隱患再大,畢竟現在沒真給翻騰出來。還未起風浪就先鬧到公司領導手裡,聽上去可並不是什麼值得稱讚的好決定。
童顏跟孟連莨一個負責團內統籌,一個是家底與思煥並無關聯的富二代。聶思澤這樁事好像不管找他們中的誰商量對策,都比同自己要好上很多。
「連莨哥的家人把門口堵得嚴嚴實實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隊長得知以後很難跟以前一樣跳舞,心灰意冷也不理人…」
距離饒攢月買飯回來的時間越來越近,聶思澤這一晚上四處碰壁,憋了許久的哭腔到底被勾了出來。
「暖哥你跟總經理求求情,什麼樣的處罰我都接受…只要別讓我走人。」
他眼眶通紅,聲音無助的活像個被父母拋棄的孩子:「我是真的很喜歡站在舞台上的感覺。我,我不能被封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