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傷

療傷

洗澡是一個放鬆的很好的方式,更不用說是在別人的幫助之下,那婦人眼中的疲憊神色減少了許多,可是,半年時間摧殘掉的身體卻不是一次簡單的洗澡就可以輕易的復原的。

所以,神情中的還是懨懨的,她強打了一下精神,先是看了一下那睡著的孩子的方向,心裡安穩了許多。

她用著自己的力氣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眸光這才緩緩的抬向了胡緋月。

「胡小姐,剛才……你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

「你說的,那天林家沒有發出生聲音的事情……是真的嗎……」

見她神色頹喪著,胡緋月知道,這個女人,是開始相信自己剛才的話了。

胡緋月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是真的,這一點,我和你們林家無冤無仇,沒有理由欺瞞你……

她是竹溪,一直都是跟在我身邊伺候的,林家出事的那個晚上,她就在蘇家,若是不信,你也可以問她,關於那晚,她知道的絕對和我一樣。」

她指了指竹溪,竹溪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所以一臉茫然的看著她們二人。

那女人緩緩的抬著那隻沒有受傷的手腕,輕微的搖了搖:「不必了,就如你說的,你們沒有理由欺騙我,所以那天的事情,你說的,應該的確是你知道的那些。只是不一定是事實罷了……」

胡緋月一挑眉,見這女人思路清晰,想的明白,她也算是感到輕鬆了些。

胡緋月搬了一個椅子坐到了她的身邊,她神情自然,並沒有什麼變化,見狀,胡緋月將桌子上打開的藥箱往自己的跟前拉了拉,從裡面取出了一把看起來就很是鋒利的小刀,刀頭尖銳,簡單的擦拭了之後,便將那刀放在了燭火上烤了烤。

她將小刀放下,又從藥箱里取出了一個比較大一點的瓶子,晃了晃,裡面發出了水的聲音。

「你先把袖子撩起來,我看一下傷口怎麼樣了……」

見此,房間里正在打掃的兩個男子加快了手中擦拭地面的動作,利落的首位后,快步走了出去。

餘下的,便只剩她們這些女子和那個小孩了。

楚秋皓和輕風守在外面,楚秋皓知道胡緋月是要進去療傷的,他又幫不上什麼忙,索性就在外面等著算了。

那女人等了片刻,待到房門合上,她緩緩的抬起了自己的那隻受傷的手,撩開了袖子,將傷口呈現在了胡緋月的面前。

一整塊肉被剜去,手臂上明顯的凹陷自然是可怖的,剛才沐浴的時候,即便竹溪和葉雨已經是多加小心了,可還是有沾染的地方。

因為溫水的接觸,結痂的邊緣有了細微的蓬鬆潰爛的樣子,雖然不是很明顯,但確實是已經有了這樣情況了。

「有部分地方有腐爛的跡象,身上只有這一處嗎?」

胡緋月仔細的端看著,問那女人道。

女人只是點了點頭,卻是沒有明確的指向說明。

一邊的竹溪見狀,便指著自己的胳膊說道:「上臂的這一塊還有傷,比這一塊上還要大。」

胡緋月聽罷,便索性道:「那看來得先把衣服脫掉,竹溪、葉雨,過來幫忙……」

「是……」

兩個丫鬟異口同聲,上前幫著胡緋月將那個女人的上衣脫了下來,但也只是脫掉了受傷的這半面。

女人也算是配合,期間並沒有什麼不適的情緒。

待到傷口顯露在她的面前,胡緋月細細看去,果然如竹溪所說,上面缺失的部分比下面她看到的更加嚴重。

而且因為長期的不透氣,以及和那些骯髒的衣服的緊密接觸,上臂的這處傷口的情況更加嚴重。

腐爛的情況也是更加嚴重……

胡緋月整理了一下語言,她得好好想想該怎麼和一個女人說後面的話。

那女人似乎是看出了她要說什麼,慘然一笑:「蘇小姐有什麼話直接說吧,我的傷,我心裡有數……」

聽她這麼說了,胡緋月也不矯情,想了想,便說道:

「這上面肉是剜去的,這副樣子是長不出來的,我想你也是知道的,只是這傷口尤其是上面的那個已經化膿了,所以必須把腐掉的肉挖去,再進行處理,至於已經結痂的……

保險起見,我認為不動比較好……」

女人點了點頭,瞭然道:「就按你說的辦……」

胡緋月見她緊閉著眼,無奈的搖頭。

她將先前的瓶子取出來,又晃了晃,然後便打開了瓶子,將裡面的液體倒在了女人的傷口上。

女人緊緊的皺著眉,咬著牙冠,原本預想的撕心裂肺的疼痛並沒有傳來,反而是一陣清涼的感覺浸入了傷口處,原本的疼痛也在瞬間消減而空。

她睜開眼,不可思議的看向手臂上的傷口:「這是……」

「這是我在一本書中看到的藥水,書中記載,將這種藥水灑在傷口上,傷者很快便會沒有痛覺,那些療傷中途死掉的人實際上多是疼死的。

有著這種藥水,即便刀斧加上,也不會有痛覺。

自然,對其自身的傷害也會減少很多。

根據書中所寫,傷者飲下這種藥水后,剖腹取出腸胃后,傷者也還是活著的。」

聽著她的解釋,不光是那女人,就連一直神色淡然的葉雨也是一改往常,面上有了一些驚奇的表情。

她乾的是出生入死的活,受傷流血是家常便飯,就如剛才胡緋月所說的,很多人受了重傷之後,當下或許沒死,可是在後續的治療中,被活活疼死的人也是大有人在的。

若是這樣的葯能夠運用在他們這些暗衛的身上,這可是能救下多少兄弟的性命吶……

只是這樣的想法也只是想想,作為暗衛來說,他們的命本來就不是自己的,多的……

自然是沒有妄想的必要了……

她的神色依舊清冷著,眼神中的流轉也是一閃而逝,可即便是這樣,胡緋月也抓到了這一瞬間的變化,嘴上不說,心裡卻有了想法。

果然,待到那藥水的作用起來,女人只覺手臂處像是沒有了知覺了一樣,她試圖動了動,胡緋月也沒有阻攔。

她用了自己的最大力氣,手臂也微微的有了動作,可是在她的感受中,那胳膊就好似是別人肩膀上長出來的一般,竟是沒有半分感覺。

她沒見過這種狀況,不由的心驚了一下,瞳孔也顫了顫,但看到胡緋月自如的表情,便也將這份心驚又收了回去,強行穩定了下心緒。

胡緋月伸著手指在她的胳膊上觸碰著:「有感覺嗎?」

女子搖了搖頭。

胡緋月又取出了一隻銀針在胳膊上刺了一下:「這樣呢?」

女人又搖了搖頭。

胡緋月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便拿起了剛才取出的小刀放在了燭火上又烤了烤。

這才將那小刀的刀尖對上了女人胳膊上的傷口。

動手前,胡緋月提醒了女人一下:「若是不敢看的話,就把臉別過去吧……」

女人苦笑了下:「剜肉都敢,這有什麼不敢的。」

胡緋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直接上手用刀尖刺入了腐肉的邊緣。

一下一下,她盡量少的剝離完好的部分,動作利落,看到一邊的竹溪有些心驚。

畢竟這麼重的傷,她也是第一次見,對自己下手這麼狠的人,她也是第一次見。

不過相對她的反應來說,她身邊的葉雨就好很多,畢竟她是暗衛出身,比這更加血腥的場面見過的不知多少,早已見怪不怪了。

胡緋月處理的手法在豬肉上演練不下數百次,在一些涼州名醫的身邊也實地的學過看過,她也親手處理過類似的傷患。

雖然豬肉上的模擬不比實際,可是熟能生巧,當年,第一次在傷者身上動手,就引得待她前去看診的大夫嘖嘖稱奇,直誇她第一次動手竟比他這行醫數十載的人還要利落。

胡緋月手上的動作沒有拖泥帶水,所以,很快就將上臂的傷口處理了乾淨。

靠近手腕的那處相對結痂面較大,腐爛或是破開的地方並沒有上臂傷口那般多,所以處理起來更快一些。

不多時,胡緋月的一句「好了……」宣告了傷口處理成功結束。

她將小刀放下,從藥箱中開始翻找藥膏和紗布、棉布。

竹溪見狀,將燭台拿了起來,舉到了藥箱口邊。

藥箱裡面的內容便更加亮了些,胡緋月取出要用到的東西,將紗布放在了手邊。

她將療傷生肉的藥膏取了一些,塗抹在了傷口處。

很快,還在滲著血跡的傷口便停止了出血,胡緋月又將那些藥膏在乾淨的棉布上塗了一些后,蓋在了女人的兩處傷口上。

在竹溪的配合幫助下,胡緋月很快用紗布將傷口包裹好……

一切完成,她抓過了女人的另外一隻手腕,搭了搭她的脈象,心裡便有了數。

她對著竹溪和葉雨吩咐道:「她經歷了長時間的飢餓和缺水,現在的身體狀況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很不容易了,所以之後要注意進補,而且要很長時間才能勉強恢復元氣。

可是有一點,她的身體也正是因為虧空的太厲害了,才不能硬補,否則對她的身體也是極大的負擔。

所以,最近她應該多吃的,最好是新鮮的蔬菜,清粥也很重要,葷腥最好不要沾染,過幾天再說。

除此之外……

我會開一個補藥的方子,竹溪,後面的這些天就你去買葯、煎藥吧。

至於葉雨……吃食上你去辦……」

她說完,竹溪犯了難:「小姐說的,我們自是應該照辦,可是小姐,我還得在你身邊伺候,葉雨還得保護你的安全啊!

眼下青華不在,若是葉雨再不在了,萬一有個什麼意外的話,我可怎麼和老太爺交代……」

胡緋月一想知道竹溪是個聰明的,怎麼眼下竟是轉不過彎了呢……

她無奈的伸手在她的額上磕了一下:「你們兩個自是得如常的還待在我身邊,楚秋皓這邊有的是人照顧,只是都是些男人,做什麼都是不如女子細緻的。

所以,你們就在青芝閣那邊做那些東西,然後一天三次按時往過來送一趟就是了。

至於誰送……

葉雨、還有外面的輕風都可以,翻個牆頭的事情罷了。

葉雨,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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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卿至此胡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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