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棉襖

一同拉網的笑臉盈盈的走過來，眼睛時不時看向黑河上其他人的情況。他們拍了拍孫冰和嚴夏的肩膀。「謝謝你們了，我們今晚吃烤魚，你們一定要留下。我們這裡的烤魚師傅可是十分正宗的。」

孫冰正要說打工的話語，一旁的婦人卻搶先一步說道「烤魚是要吃的，但是別人可是要謀一個職位，你這烤魚恐怕不對人胃口。」

男人微微愣了下，但是很快就恢復過來。「你們是科舉的書生吧！沒錢了嗎？」孫冰和嚴夏髒兮兮的一身確實不像是書生。「你們遇到什麼事了嗎？」

孫冰哀嘆一聲，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清楚。男子沉默了，這裡的幾個人都沉默了。前段時間他們的確聽過大理寺審犯人的事，沒想到這麼快他們就會遇到這樣的人。

「是這樣啊！錢都被獄卒拿去喝酒了。這樣我們幫你和李關萍說說。他家裡缺人也方便。」再次聽到李關萍讓孫冰覺得肯定是有希望的。

將魚倒在地上，冒著淡淡白煙的魚在空地上鋪開來，人們發出欣喜的歡呼聲。其他人的大網也陸續被撈上來，現在的溫度恐怕已經到了零下，地面開始結霜。人們的熱情卻是不減，孫冰和嚴夏同其它忙完的人一樣去給別人幫忙。這樣很快河裡的網就已經撈完，男人們口裡喘著粗氣，白色的煙從鼻子里冒出來。地上足足有十堆大大小小的魚，每一堆都是滿滿當當的一網。

孫冰他們被人們一一道謝，很快一個光頭從人群里走了出來。他粗大的雙手摸了摸光潔的頭，身材是非常壯碩的，這個漁村的人都比一般人要強壯，可這個笑臉嘻嘻的光頭卻比這裡的人還要強壯些。「你們會捕魚嗎？我這裡也不能養閑人啊！你們說話你們能幹什麼吧！」

嚴夏傻乎乎的說道「我們這裡有力氣，幹什麼都行，我們學東西很快的。只要給我們回家的錢就行了，不多的。我們一路來到京城也沒花多少。」

「李關萍，你家裡不是沒有燒火的人嗎？他們可以啊！農村的娃娃肯定會燒火的，你也不用一天到晚到隔壁家蹭飯去了？」人群中爆發出爽朗的笑聲。李關萍低著頭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又不是白吃，給錢了的啊！這樣吧！你們誰飯好吃就在家裡給我做飯，另外一個可以和我到黑河上捕魚。至於工錢我們好商量。對了，你們考的怎麼樣？不會蹦出一個狀元吧！」

人群再一次歡笑起來，婦人沒有停下行動的腳步，已經升起一團猛烈的篝火。這裡就有用泥巴糊起來的爐子，這樣的東西孫冰他們只在石碣村也見過。幾條大魚就地被殺，處理乾淨后就到黑河裡洗乾淨，放到烤架上，刷上調料和油，香噴噴的烤魚就要完成了。

孫冰炒的菜要好吃一些，嚴夏的工作也安排好了，就在船上和李關萍一起捕魚。至於幹些什麼，這個不用愁，船上的事多的很，嚴夏眼疾手快又聰明不會惹人厭的。

過了十來分鐘，二十幾條熱騰騰的大魚被端到桌子上，這是一個原形桌面，一個桌子十個人，四條魚。孫冰和嚴夏也擠在一張桌子上，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烤魚，以往他們都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魚居然還能烤著吃，遠遠的聞著氣味就知道味道不一般。用筷子剝開表面的調料，白花花的魚肉吃到嘴裡入口即化，濃烈的香味充滿了口腔，微微的辣味在舌頭上糾纏。孫冰滿足的砸吧砸吧嘴，下午沒有吃飯的他可是餓極了。嚴夏和孫冰兩個人吃了半條大魚，對於漁民來說魚可不是什麼稀奇玩意，這裡的魚管夠，也不怕沒有魚，吃不飽。

吃完了魚，漁民並沒有回家的打算。似乎在等著什麼東西。篝火一直在燒，漁民圍在一起聊著天。時不時有人問孫冰他們家鄉的事，對於南方的風土人情，他們總是有用不完的興趣，最多的就是南方人水靈靈的女孩，有時候問的孫冰無法開口。

大約時間到了凌晨三點左右，從京城的方向源源不斷的來了大批大批的人，大部分是魚販子。他們駕著馬車來這裡買魚，人們紛紛活動起來，到處都是講價的聲音，漁民對於魚的質量完全有信心，價格也就有了底氣。商家也是老油條，知道這裡的市場行情是怎樣的。

京城裡面魚的主要來源就是黑河這裡的漁村，再就是大海里的海魚。海魚太貴了不好保存，百姓最最熱愛的還是淡水魚。

孫冰他們這時候是幫不上忙的，只有在一旁看的機會，他們湊在篝火旁，現在的溫度是最低的時候，而且又困。但這就是出門在外的生活。

這樣一直持續到了上午八點左右，漁民幹勁十足。現在除了魚販子還有京城裡的百姓，為了便宜一些女人願意走十條街。到了中午的時候，魚賣完了人卻還有不少。剛剛來的人只好敗興而歸，漁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臉上都更加紅了。

李關萍朝孫冰和嚴夏招了招手，「來，給你一點錢明天去買菜，今天就吃魚吧！我們回家嘍。」

孫冰接過錢和嚴夏走在李關萍後面，他們一路來到了院子里，看著像是四合院。裡面還有一顆桔子樹，上面的橘子一個也沒有，看樣子已經被摘光了。

「家裡還有一些肉，你去做飯吧，我也嘗嘗你的手藝。」李關萍找了一個凳子就坐下，廚房裡的東西都是乾淨的，有柴火有調料，鍋也是嶄新的。

孫冰簡單的洗了洗鍋，嚴夏打下手。兩個人幹事乾淨利落，李關萍看著心裡也滿意。將肉翻炒之後加入胡椒，鹽等等。待香味完全吵出來，就可以起鍋了。這是南方孫冰家鄉的一道名菜，雖然孫冰的廚藝不及大廚，但是土生土長的石碣村人也不會差到哪去。

嚴夏是知道孫冰廚藝的，來的路上他們在竹林里那一頓竹筍就是孫冰乾的。在石碣村也沒少吃他做的菜。

第一次吃南方菜的李關萍感覺淡了一些，不過其他的地方都很好。「這個菜淡了一些，醬油可以多放一點。好了，我去睡一覺，飯好了叫我。」

孫冰和嚴夏在廚房熱火朝天的忙活起來，柴火越燒越旺，一共四個菜，三菜一湯。滿滿一鍋飯。北方的大米要香一些，顆顆晶瑩飽滿，顆粒分明。

李關萍並沒有等孫冰叫就來了。三個人圍在桌子上，時不時聊兩句，一會兒菜就吃完了。

以後的每天，孫冰都要到京城南邊的菜場買菜。這樣一來一迴路途不近不遠。但是孫冰要五點就起來，不然早飯趕不上。

北方冬天的雪比南方冷太多了，孫冰依舊要五點起來，嚴夏每天睡到六點也要起來到船上作準備工作。李關萍倒是悠閑了，每天可以八點太陽出來的時候才起來。

這天，李關萍有事出去一趟，家裡就只有孫冰和嚴夏。孫冰在家裡都感覺到刺骨的冷，他和嚴夏縮在廚房裡，柴火的溫度還沒有褪去。夜裡他們兩個人睡一個被窩，勉強不會凍著。畢竟李關萍家的被子是厚的。

「你說萍哥家裡以前是怎樣的，我覺得肯定是大戶人家。」嚴夏蹲在火爐旁，看著裡面跳動的火焰說著。

「這麼大的院子，以前肯定輝煌過，我猜這裡面肯定有女人的事。萍哥到現在還沒有媳婦，肯定被女人傷害過。放榜的日子就要來了，春節也就要來了。我們沒法回去，家裡肯定著急壞了。」孫冰憂鬱的眼睛瞟向窗外，那裡正好有一隻鳥飛過。「大雁都已經飛過不知多少天了。爸媽應該還好吧？」

嚴夏沉默起來。兩個人相依為命這麼多天，都知道對方心裡怎麼想的。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外面還在下雪可不敢怠慢。跑著去打開門，冷風呼呼呼的朝裡面貫。李關萍笑嘻嘻的手裡拿著一個大包。走進來將包往桌子上一扔。「冬天了，春節快來，給你們置辦一些新衣裳。」李光萍臉上浮起一層紅暈，鼻子上也是紅紅的。

「謝謝萍哥，謝謝萍哥。」並沒有客套推遲，他們太需要件新衣服了，恩情已經將這件事記到心裡了。畢竟他們都是不怎麼愛說話的男人。

「這可是新做的，裡面的棉花都是我看著放進去的。你們跟了我這麼多天了，給你們這件衣服算是了了我的心愿。」李關萍的手隨後就伸進口袋，孫冰看到他的手被冷風吹的紅通通的。

面前這兩個人是怎樣的人，這麼多天相處下來也算是勉強了結了。質樸的人遇到質樸的人總是會相互心疼，相互寬慰。他覺得給這兩個人買一件新衣服不虧。「我是爽快人，既然你們喊我一聲哥，我就當是你們的哥，以後遇到事一定要來找我，也許我並不能解決但是這個家你們可以隨時來。我絕不說二話。」

如果是女的恐怕早就哭出來了。男人的話不一定要說出來。在心裡遠比表現出來要好得多。